第三百二十章 你算什麼東西

  「……不。」

  胭脂雙腿發軟，徑直的跪在了地上，眼看著封北寒慢慢起身，巨大的恐懼感撲面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封北寒眼底的寒霜還是沒有褪下。

  小乞丐捂著小腹重新站起身來，啐了一口嘴裡的血沫。

  「鎮北王，難道你就能保證，自己從未懷疑過唐婉嗎？」

  「在她剛到府邸來做你王妃的時候，在你府里上下遊走的時候，難道你都不曾對她有一丁點的懷疑嗎？」

  「即使是此時此刻，你只是聽著我說出事實，就氣急敗壞的動手揍人。說不定在你的心底，根本不相信唐婉，你不相信她會永遠護著你。」

  「甚至說，你嫉妒我和她互相信任嗎？」

  小乞丐的字字句句，都如同細如牛毛的長針，密不透風的刺入封北寒的心頭。

  封北寒眉宇間的怒意越來越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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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在嶗山縣，如果她是孤獨一人的安彥。

  那封北寒絕對會相信她。

  可回到京城裡，亂花迷人眼，權勢亂人心，他清楚知道唐婉是多麼的會審時度勢，是多麼的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更看清了她心底究竟是誰重要。

  小檀重要，唐婉可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

  可以為了小檀一句話，就去救李沐清一命。

  小乞丐也重要，他可以站在自己的面前，說唐婉十足十的不會拋棄他。

  更可以讓小乞丐身為暗莊中人，迅速向自己倒戈。

  那他，身在何處？

  封北寒眼底風暴醞釀，衣袍都無風自動，溢散而出的磅礴內力帶著憤怒和焦躁，幾乎席捲了整個廳堂，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冷汗直冒。

  「你伶牙俐齒、巧舌如簧。」

  「可婉兒是本王的王妃，就算她算計本王，不信任本王，為了殺了樂詩嫻而要將本王出賣。她也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你，算什麼東西？」

  封北寒的目光銳利如劍，直指小乞丐。

  小乞丐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

  封北寒仍不覺得自己的怒意可以就此消散。

  說來可笑。

  他們同床共枕，他們對月而眠，他們可以並肩戰鬥、更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

  可事到如今，他在懷疑唐婉的所作所為。

  甚至為此而憤怒。

  封北寒不介意唐婉背叛自己，只恨當初為何自己要憐香惜玉，總想著給她一片自由，讓她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將她的愛意分給其他人，讓她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借著皇帝的庇佑離開王府。

  他慢慢站起身，眼底的怒意更濃。

  「李修滿，去把事情吩咐下去，胭脂暫扣押在府里，放小乞丐出去，繼續調查血月閣和暗莊，若他在途中有任何的反心，就地斬殺。」

  胭脂倒是不害怕自己，畢竟她知道封北寒似乎從不濫殺無辜。

  她只是擔憂的看向了小乞丐。

  小乞丐自己也是一愣：「鎮北王，現在府中上下可是沒人可以離開，皇帝的軍隊……」

  「他，何時有過自己的軍隊？」

  封北寒冷冷嗤笑一聲，坐在主座上，懶懶的半撐著臉，眼底一片森寒，「去辦吧。」

  李修滿微微拱手應答，走到小乞丐的身邊，直接揪著他離開。

  小乞丐臨走時給胭脂打了個沒事的手勢，緊跟著李修滿離開，他跟著李修滿來到了後門，門外都是皇帝的軍隊。

  小乞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可李修滿只是輕輕推了他一把：「走出去，偽裝好，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別回頭調查京城裡的事情，小心人頭落地。」

  小乞丐不解，謹慎的向外走去。

  意外的是，其他的人只是草草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向了李修滿，沒有阻攔。

  怎麼回事！

  小乞丐不解，但還是憑藉著本能迅速逃離，去往無人看管的窄巷。

  而李修滿則站在門口，吩咐：「那些人都解決好了嗎？」

  「文書修改過，人也已經扔到亂葬崗，皇上不會發現禁衛軍里有人被調換了，李副將放心。只是，如果出去的人太多，調查的事情太頻繁，保不准大理寺那邊……」

  「嗯。」

  李修滿擺擺手想折返。

  幾個人卻說：「李副將，那學士府那邊還盯梢嗎？最近學士府似乎換了一批人，看的更緊，像是皇上的人。」

  「那就不盯了。」

  李修滿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本來也沒有盯人的必要。

  等到事情塵埃落定，唐婉究竟有沒有背叛，也會真相大白，根本就不需要再細細調查。

  更何況，王爺喜歡王妃。

  那即使王妃的背叛和不忠，王爺都會照單全收。

  不過至於這怒火如何發泄，也只有等唐婉回來，才能親自體會了。

  他朝著廳堂的方向走去，正看見赤霞在拐角處等著他。

  李修滿笑：「怎麼？看見王爺如此維護心愛之人，吃醋了？」

  「以前可能會，現在只覺得唐婉太可憐。」赤霞將長刀扔回到李修滿的懷裡，又恢復了平日裡認真的丫鬟模樣，朝著內院走去，「惹上這樣的男人，是她的不幸。」

  「呵，你就醋著吧。」

  李修滿掂量了一下手裡的刀，想到背叛的樂詩嫻，又想到背叛的唐婉，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他不能忍受義妹的背叛，可唐婉的背叛，他雖然討厭。

  可是唐婉救了李沐清，還發現李沐清的眼睛可能有救，這是大恩，也許等唐婉回來的時候，他能幫著說說情？

  ……

  「阿嚏——」

  唐婉狠狠打了個噴嚏。

  她坐在顛簸的馬車裡，遙遙的看著漸行漸遠的學士府，又看著門前明顯是皇帝派來的護衛，將臉上的兜帽又壓低了一些。

  身旁坐著的人，是嵩縣派來的一個小廝，名叫小文。

  小文打量著唐婉，遞過去一個水囊：「大小姐喝點水吧。」

  「不必。」

  唐婉推開他手裡的水囊，寒著臉開口，「我到時候會聯絡暗莊和血月閣的人，你們縣令有沒有和你說過？」

  「說過，縣令大人說了，只要您能幫靜姨娘她們，我們自然全力以赴的幫您。」小文點點頭，「縣令大人說地方都找的差不多了，可他不敢貿貿然靠近怕打草驚蛇，至於劉家這邊……勢力分散的不少，解決起來可能有點麻煩。」

  唐婉卻笑：「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