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皇帝的眼睛

  莫水清正襟危坐，目光細細的打量過四周。

  都說鎮北王甚少拉攏朝堂中人，大多數人不過是送禮到門前，或者是登門小坐一二，至多半個時辰便將人送走，倒是從未有人真正踏入過鎮北王府的花園，更別說，看清四周一個個的護衛。

  花園一共三個出入口，門前都站著四五個護衛，花園角落裡的幾個園丁微微垂著頭，可若是細看，便能發現他們悄然打量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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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哪裡是花園，這分明就是銅牆鐵壁。

  莫水清撫摸杯盞的手都在輕顫。

  「王妃到。」

  伴隨著旁邊僕役們的一聲高呼，莫水清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

  「莫大人不必多禮，快坐下吧。」

  唐婉款款而來，狀似無奈的橫了角落裡的護衛們一眼，背後的雲心適時低聲提醒：「王妃，王爺是怕之前的事情再發生，即使是學士府的人來，護衛也不能少。」

  「這話，不必在外人面前說道。」

  唐婉頗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盈盈走上前，落座到莫水清的對面。

  莫水清剛才將她們的話都聽在耳里，此時訕笑了兩聲：「王妃之前遇險，王爺便不顧一切要為您找到刺客，如今這般，亦是護著您。」

  「莫大人不必幫王爺說話，他性子莽撞的很，我還總擔心他在朝堂上為我的事情多費心思，反叫人視作眼中釘。」

  唐婉面色微紅，言語裡勸著莫水清。

  可莫水清倒是不難看出，這鎮北王和其王妃卻是恩愛的很。

  他乾笑兩聲，這才說起正事。

  「在下今日前來，實則是為了京城夜裡發生的事情。」

  「請說。」

  唐婉點頭，命人奉上茶水糕點來。

  莫水清這才開口：「如今京城夜裡已經嚇壞了三個更夫，更夫們清醒過來之後的胡言亂語，說什麼有惡鬼。不過在下聽說，王爺似乎正聽命調查京城裡暗莊之事，在下斗膽前來，就是想問一問，夜裡所謂的那些鬼怪，是否和之前獵場的暗莊有所勾連？」

  唐婉眉頭一挑，暗罵那慕容家的人未免太不成事。

  獵場上的事情，明明只說是和血月閣有關係，暗地裡才提到暗莊，怎的承天府一個維持表面顏面的府衙竟也知道此事，甚至還大刺刺的過來問自己。

  可見慕容家之前管這件事情的時候，到底泄露了多少消息。

  不過唐婉面上仍噙著一抹笑，打發了身邊的幾個丫鬟，只留下雲心一人。

  「此事的確是和暗莊有些關係，大人大可敷衍過去，免得耽誤王爺他們耽誤了皇上的差事。」

  莫水清一驚：「這竟然是皇上吩咐下來的差事，那在下……」

  「就當是你我私下裡嘮嗑閒聊罷了，做不得數。畢竟之前家父生辰的時候，府中鬧出那等事情，我實在心有愧疚，這些消息，便當是我予您一些方便，也當是我的歉意。」

  唐婉說的誠懇，眼底更是帶著盈盈淚光。

  而莫水清聽聞此言，本來心裡是生氣的，可如今聽見唐婉聲聲懇切，竟是放低了姿態向著自己承天府的府尹道歉。

  已經是十足的誠意。

  可他的兒子，到底是莫名其妙的在唐家裡出事，他自也不好一口應下，只沉默著。

  唐婉也不氣惱，命人將天山雪蓮送上。

  「這，這麼珍貴的……」

  「和令公子的身子比起來，天山雪蓮算不得什麼。我知曉莫大人如今定然還是在生氣之中，可我……哎，您也知道我曾在學士府里並不受寵，家裡發生什麼事情，大多也都不告訴我。令公子的事情，我至今還不明白，只是可憐令公子年紀輕輕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些，只請莫大人安心收下，我也能安心些。」

  唐婉說到中途，更是低垂著眼，似是要落下淚來。

  莫水清這個時候也才反應過來，如今的學士府是填房掌家，對之前那位大夫人所生的孩子幾乎沒有半分的疼愛，根本沒有嫡女和嫡子的待遇。

  如此說來，唐婉和學士府，終究還是不同的。

  莫水清自也不好繼續為難，只微微頷首：「多謝王妃，實際上，學士府的事情我已經不在意了，今日冒昧前來，也只多問問王妃您的身子如何。」

  「我的身子好的七七八八了，不過……令公子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如今王爺辦差又給承天府添了不少麻煩，真是令我無比愧疚。」

  唐婉失笑，又叫人給莫水清送了不少東西，才將人送走。

  雲心不解：「承天府本就應該協理王爺辦事，王妃其實不必言謝。」

  「王爺夜裡辦事，承天府就是皇帝的眼睛。」唐婉卻告訴雲心，目光灼灼，「討好皇帝的眼睛，可不虧。」

  雲心微愣，半天才反應過來。

  的確，鎮北王在京城裡辦事，皇帝總是明里暗裡的派人盯著。

  而這次暗莊的事情做的隱秘，而莫水清知道的事情不少，還特意登門看望，倒像是有些刻意，說不定，承天府正幫皇上盯著王爺。

  如此，倒真是該拉攏。

  雲心微微蹙眉，她以前也幫封北寒管理過府中事務，和這些人打過交道，只是，從未如唐婉這般接人待物。

  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有不少人登門看望。

  唐婉都一一應下，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既不拒絕各家的禮物，還對各家裝作了如指掌的模樣，一一問候關切，末了，還不忘送些小東西，你來我往。

  只是丞相府的人登門時，唐婉卻不見。

  雲心有些為難，唐婉卻慵懶的靠在藤椅上，指尖攏著一卷書。

  「丞相府大小姐時常說本王妃會巫蠱之術，我如今正避嫌，便不見丞相府之人，禮物都收，庫房裡給丞相府準備的東西也都送過去，切記不可給藥材之類。」

  「不要叫人留下話柄。」

  雲心順勢接話。

  唐婉勾唇一笑：「雲心最棒了。」

  「奴婢實在不必王妃如此誇讚。」

  「可我就是想誇你。」唐婉嫣然一笑，對呆愣的雲心擺擺手，「去吧去吧，我看會兒書。」

  雲心無奈，平日裡就連封北寒都沒將她當做小孩兒看，自己到了唐婉的眼裡，倒像是個有趣的小孩子，她失笑，還是按照唐婉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