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3章 最終

  「鬼葬棺。」周凡看著踏進殿內的鬼葬棺，他阻止大魏天子對鬼葬棺出手，他看向了船心裏面隱隱有了猜測。

  「幸好沒有遲到。」船鬆了口氣說，「它必須避開毀滅意志才能到這裡來，要是讓毀滅意志發現了，事情可能就會有變化。」

  灰影女子這時收回了視線，用手推開了棺蓋，她把那具與周凡一樣的屍體抱了出來。

  「這是我要你尋回的自己。」船看著那具屍體笑道：「我替你保管了很多年，現在總算是物歸原主了，毀滅意志可沒想到還有這東西的存在。」

  周凡默默看著與他一模一樣的屍體，灰影女人與兩個灰影小孩都是在看著他，似乎還帶著期望。

  三隻黑影小獸蹲著不再嬉鬧。

  「那灰影女人與兩個灰影小孩是我從你最壞的一個未來中攝取你的妻子意識、你的孩子意識，我把葬鬼殺死，讓她們意識吸收，才有了她們。」船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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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蟲娘與我的兩個孩子。」周凡看著那三個灰影，「那個未來中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才明白，之前無言的風神說過去，應該是說蟲娘他們從未來回到了過去的意思。

  「悲慘的未來，還能發生什麼事，你死了，世界走向了毀滅。」船平靜說：「去吧，只要你融合了你這具過去之身，就能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我的過去嗎？」周凡朝屍體走了過去，船沒有催促他，他才沒有太著急，要是真的到了很著急的地步，船不會跟他說這麼多，「我還以為這個自己是從未來來的。」

  因為這具屍體同樣是禿頭，與他現在的樣子差不多，加上船還藉助過他未來的力量，他才會有這樣的猜測。

  「它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是因為它會根據你現在的樣子來不斷變化，這有利於你尋回它。」船笑著解釋道：「我可無法把未來你的所有力量都借過來，借一點能起的作用不大，我用你妻子孩子的未來意識來吸收葬鬼，就是為了用他們的未來氣息與怪譎的氣息掩蓋你這具過去身的存在。」

  「只要鬼葬棺在，毀滅意志就沒想到我最大的底牌是你這具過去身，更沒想到我會大膽到任由鬼葬棺帶著這麼重要的東西追著你跑來跑去。」

  周凡走近，他看著灰影女人，這確實是蟲娘的輪廓，他們只知道完成自己的使命，無法與他交流。

  悲慘的未來……周凡深吸口氣，他伸出手碰了碰那具自己的屍體，屍體立刻化作了純白光芒順著他的手掌蔓延，瞬間就與他融為了一體。

  周凡被純白光芒包裹了起來。

  鬼葬棺一切化作灰色的塵埃隨風飄散，灰影女人與兩個小孩最後一刻都看著懸浮的純白光芒。

  ……

  ……

  他在幽黑空間漫無目的飛著，他也不知道自己飛了多久，直至他看到了一棵沒有半點光的混沌樹。

  沒有光的混沌樹……這在混沌森林中很常見，事實上混沌森林有很多沒光的暗黑混沌樹，暗黑混沌樹處於一種虛無的狀態，不存在任何的生命，什麼也沒有。

  他沉默了一下，飛進了這棵混沌樹內，冥冥中他有感應，他應該點燃這棵混沌樹，讓混沌樹產生光。

  點燃要付出的代價很大，但他沒有猶豫，因為他寂寞了太久，似他這樣的存在，點燃混沌樹是他們最終的歸宿，就看什麼時候到來而已。

  死亡對他來說早已沒有意義。

  於是混沌樹世界終於亮起了光，因為有了光，命河也隨之產生，無數弱小生命在誕生。

  點燃了混沌樹世界的他只是靜靜看著這一切，很快時間到了，他必須離開混沌樹世界，這是森林規矩，他這個點燃者要是不離開，那點燃的光很快就會熄滅，他付出了這麼大代價，一切都白費了。

  他把自己的一些氣息賜給陪伴在他身邊懵懂的一頭小龍，就把小龍趕走了，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樹上的一顆變幻不定的果子，自混沌樹被點燃，這樹是天地初生的第一棵樹。

  樹平凡而普通，不過因為他一直在樹下打坐，這棵樹沾染了他的氣息，因而結出了這樣一顆果子。

  至於這顆果子以後可不可以藉此進化出生靈，他沒有細看，因為這與他無關了。

  一個小女孩正在哀傷看著他，因為她知道他要離開了。

  他笑了笑，看著這個命河產生的意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小女孩也可以說是他創造出來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小女孩柔聲問。

  「你應該知道，我回不來了。」他笑著說：「一個世界誕生並不容易，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以後就拜託你保護它了。」

  「那你要去哪裡？」小女孩確定沒有歸期，她再次問。

  「作為點燃混沌樹的獎勵，我將得以化作一個普通生靈去輪迴體驗生命的意義。」他站了起來，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看著那湛藍的天穹，「我也不知道我會去哪裡。」

  他的身體有著一束七彩的光芒騰空而去，四散開來，化作絢麗的彩光。

  他就這樣離去了，天上很快落下了淅淅瀝瀝的細雨，似在為他的離去落淚。

  小女孩抬頭看了一眼那顆果子，很快低頭把他的遺蛻抱起，看著他的遺蛻輕聲說：「總有一天，你會歸來。」

  ……

  ……

  周凡睜開了有些滄桑的眼，船正站在他身旁，甜甜笑道：「歡迎歸來。」

  「你還是喊我周凡吧。」周凡沉默了一下說，點燃者那不過是以往的記憶。

  「這個隨你喜歡。」船微笑道：「反正你就是你，在我眼中不會有任何區別。」

  「敘舊還是留到以後。」周凡抬頭看著鏡宮之外，「先結束這一切。」

  周凡與船很快就離開了鏡宮，出現在暗幕空間。

  本源混沌樹世界外面的暗幕空間已經被切割成十來個戰場。

  周凡輕聲說：「力量增加一倍。」

  力量增加一倍，不是他的力量增加一倍，而是所有站在他們這邊戰鬥的超脫境修士力量增加一倍。

  他之所以能夠掌握心之大道，與他的過去有關，他過去經歷的歲月太多，所以才形成了如此龐大的心之世界，現在他尋回了過去，心之大道就更強了，要不然心之法則可無法能夠讓這麼多的超脫境修士力量增加一倍。

  本來雙方實力相當，但這下子形勢立刻逆轉，隱秘聯盟的超脫修士苦不堪言，他們要輸了。

  周凡沒有理會戰場，他把目光落在了一個星界上。

  那個星界內，舟小貓正平靜坐在坑內，小貓刀立在她身旁，黃金光粒在不斷飄散，她在最後一刀屠神上把自己一切都押上去，要不然她也許能贏妖皇，但未必殺得死它。

  它殺死了自己的狗大哥，那它就必須死！

  但她也要死了，屠神一式是無法逆轉的，她在等待生命的結束。

  周凡平靜看著，他開聲道：「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舟小貓身上飄散的金黃光粒停止了，消失的生機又彌補了回來，這讓她怔住了，抬頭看向天空，一時無言。

  周凡做完這些，他才與船的分身來到了另一處暗幕空間。

  船的本體正在與毀滅意志在戰鬥。

  七彩人影與灰核的戰鬥爆發的能量不斷割裂著暗幕空間，在周凡之前，沒有超脫修士敢靠近這個戰場。

  周凡來了，七彩人影與船的本體就停了下來，是七彩人影主動停下來的，因為它知道自己贏不了。

  它擁有智慧，但並沒有太多智慧生靈的感情，它考慮問題是極限理性的，贏不了當然沒有必要再打。

  灰核飄到船的分身，與船分身融合在了一起。

  七彩人影背後有著一個個不可知級怪譎的身影浮現而出，剛才的戰鬥它一直從這些怪譎身上攝取力量，它機械般的聲音在空間中迴蕩：「你還是回來了。」

  「你不是我的對手。」周凡平靜陳述事實。

  毀滅意志坦誠道：「我知道，你可以殺了我，但這是混沌樹世界的輪迴，你就算殺了我，也會有新的毀滅意志誕生，毀滅這個世界是毀滅的使命，沒有完成使命，是不會停下的。」

  「就算你回歸，也無法阻止世界崩潰的宿命，你的回歸沒有意義。」

  周凡與船都是知道這事的，被點燃的混沌樹世界終有一天會燃盡，化作混沌森林的養分，到時會有新的混沌樹生成，這是混沌樹世界輪迴的宿命，無法阻止。

  「這個我知道。」周凡道：「但這個世界畢竟是因我而生，能不能讓這個世界的生靈跟著我們離開，你要的不過是混沌樹世界的毀滅，我想就算整個世界的生靈都隨我們離開，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

  毀滅意志沉默了，混沌森林需要的確是混沌樹世界，但毀滅的本質是毀滅一切。

  「要是你死了，那誕生新的毀滅意志就不再是你。」周凡說：「你要是不答應，那也無所謂，我殺了你，新的毀滅意志產生需要一定時間，我們完全有足夠的時間遠離，所以你願不願意對我們來說影響都不大，你可以說你的選擇了。」

  「好，只要你們不阻止輪迴的輪轉，我可以不再理會這事。」毀滅意志答應了下來，它很快就帶著所有不可知級怪譎消失在暗幕空間。

  與此同時，祝未來他們都擊殺了自己的對手，他們力量增加一倍，對方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勝算，而毀滅意志已經願意讓步，它當然不再在意這些超脫境修士的死活……

  「幸虧有你在，要不然它可能不會讓步。」船輕笑著說，它知道對方的本質是毀滅，要是有可能，對方是不會願意放這麼多生靈離去。

  「你讓我要它讓步，但接下來你的計劃呢？」周凡看著船問，要毀滅意志讓步的是船。

  「接下來我會以命河為核心打造一艘能承載眾生的大船，讓眾生跟我們離去。」船說：「我早已讓超脫修士在暗幕空間外尋找適合點燃的混沌樹。」

  不是所有暗黑混沌樹都可以點燃，真正適合點燃的暗黑混沌樹實際上也並不多，青小微他們就是一直在暗幕空間外冒著危險尋找這樣的混沌樹，而萬國之皇的父皇就是在尋找混沌樹的路途中不幸死去。

  「他們將為我們提供方向的路標。」周凡有些感概道：「那你肯定也想過，路途遙遠，我們可能還沒到你說的那棵混沌樹世界，本源混沌樹世界就已經毀滅了。」

  「這樣就算逃離本源混沌樹世界，眾生還是會隨著本源混沌樹世界的滅亡而死去。」

  「太古之神的神格。」船笑著提醒道。

  周凡怔了一下，他明白了過來，這太古神格其實是當初他在到達混沌樹世界的旅途上搜集到的秘寶，這秘寶能無限承載願力，起初船忘記了它的來歷，但這本來就是他的東西，他當然不會忘記。

  「你是想眾生願力加在擁有太古神格的我身上，借著眾生願力來對抗本源混沌樹世界的反噬？」

  「你覺得可行嗎？」船問。

  周凡認真想了一下道：「你比我還要了解本源混沌樹世界的反噬有多大，這當然可行，但這樣他們就無法下船，除非想法讓新的混沌樹世界接納他們，使得他們不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船臉色嚴肅起來，「這是我一直擔心的問題，如果你點燃了那棵新的混沌樹世界，能讓新的混沌樹世界接納他們嗎？」

  「不讓它誕生生命，讓它認可眾生，應該能做到。」周凡嘆氣道：「不過我以前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不保證一定能成功。」

  「只能儘量去試了。」船道：「我只有這個辦法，我成為了船之後，將會陷入沉眠中，接下來的事就拜託你了。」

  「你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周凡提醒它。

  「我知道。」船輕笑道：「但保護眾生，一直是我的責任，就算為此死了，也只能當作我倒霉，就是……」

  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有些愧疚道：「對不起。」

  要不是它，周凡可能不會歸來，也不用再點燃第二棵混沌樹，一旦點燃，周凡最後的結果恐怕會似上次那樣，這些它早已知道。

  「不用對不起。」周凡搖頭笑道：「當初是我讓你保護好這個世界，你做得很好，這是我點燃的混沌樹，你要是不把我找回來，我以後要是知道了，可不會原諒你。」

  船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

  生星界，神樹王國的神樹顫動了起來，散發出勃勃生機。

  居住在神樹內的所有人都被無形的力量通過柔和的方式拋了出來。

  林高壽與林仙草同樣在這些被拋出來的人之中，林仙草臉色複雜道：「它回來了，它要把神樹帶走了。」

  這樣的力量是無法抵禦的。

  神樹被連根.拔.起，葉子上的宮殿都如塵埃般簌簌抖落。

  在生星界的泥神族在它們王的帶領下沉默看著這一切，它們原本就是母親毀滅意志制定毀滅生星界的怪譎，但現在母親不讓它們再動，那它們就只能看著。

  這樣的一幕不僅僅發生在生星界的神樹王國，還發生在混沌樹世界的諸多界域的諸多星界。

  船才是栽樹人，它當年制定計劃後，就開始從混沌樹中提取力量，培育出了這些神樹，為的就是今天。

  一棵棵類似的神樹從星界上飛起，飛出了星界海，出現在暗幕空間，以無上偉力不斷變換，形成了一艘船。

  船大得堪比混沌樹世界最大的主星界。

  命河從混沌樹世界最底層飛起，地下之水往天上來，融入了這艘大船之中。

  周凡離開了暗幕空間，他與爹娘、妻兒告別，因為他們將會長時間陷入沉眠中，他猶豫了一下，還讓蝕芙去見了她的娘白冷蓀。

  怪譎本質是毀滅的一部分，無法帶離這世界，但蝕芙可以離開，因為蝕芙是半譎人，有著生靈的氣息，小綣同樣也可以。

  他討厭白冷蓀，但不想自己的女兒留下遺憾。

  沒有多久，混沌樹世界的一切生靈都化作了綠色光粒，無數綠色光粒出現在船上，眾生被無限縮小，並且將會與船一起進入沉眠之中，由船凍結了眾生的狀態，等待著解凍的一天。

  眾生的願力也由船集合在一起，灌入了太古神格之中，周凡的氣息又有了難以想像的變化，不過他還是承受住了眾生願力。

  做完這些，命河意志就陷入了沉眠之中，但它還是能夠保留一定意識來幫助周凡保護這艘承載了眾生的船。

  周凡看著已經被清空生靈的混沌樹世界，他又施展大神通，把各種植物的種子還有各種貴重的物品如通天鏡這些東西都搬到船上來，直到船上的空間無法再容納太多，他才不再這樣做。

  這樣一旦到了新的混沌樹世界，將不用什麼都從頭開始。

  毀滅意志在這過程中，一直沒有出手干擾，事實上它也無法干擾。

  舟小貓他們這些超脫境修士並沒有沉眠，因為他們早已超脫，就算混沌樹世界毀滅，他們也不會死，他們成了船的護衛，與周凡一同保護著眾生之船離開了本源混沌樹世界，駛向了下一個路標。

  他們需要在這漫長而危險的旅途中到達提前尋到的暗黑混沌樹世界。

  三百年後，眾生之船終於到達了暗黑混沌樹世界。

  周凡飛出來點燃了混沌樹世界，並成功使得混沌樹世界接納了來自遙遠混沌樹的眾生。

  原本實力出現跌落的超脫境修士也因為被接納，而重新恢復了實力。

  混沌樹世界生機盎然。

  船也為此甦醒了過來，但是它並沒有感到高興，而是悲傷看著周凡。

  周凡反而是滿臉笑意，絲毫沒有離別的痛苦，因為本來就不用離別，在漫長的航行之中，承載的眾生願力與他徹底融合在一起，這使得他超越了以往最強的他，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

  他不離開點燃的混沌樹世界，混沌樹世界的生命火焰不會為之熄滅。

  他將這個境界命名為混沌主宰，這是獲得了混沌森林認同的至強生靈，在混沌森林之中，這樣的生靈似乎出現過，也似乎沒有出現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對他來說，他將會與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生活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會再寂寞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