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竹·穆元修番外(07)恩師!
2024-05-15 21:34:15
作者: 秋煙冉冉
往事被提起,惠太后的臉色,更是死白一片。
「你將她活活勒死,然後,親手埋入梅林的土裡,卻對我父皇說,她跟護衛私奔了。父皇不相信,派人去找,你就殺了父皇派出的人。重病中的父皇,久久得不到母后的消息,憂鬱而亡,接著,你又容不下我。要不是我跑得快,也會成為哪處樹林的無名枯骨吧?」
前世,惠太后在北燕沒有殺死他,就派人到鎮安府暗殺他。
暗殺不成,又派人哄他回北燕。
終於,在一場她與別人的合謀算計中,他死於北燕的背刺。
而這一世麼,換作他來安排各人的生死。
「你以為,你殺了哀家,你就能全身而退?能順利離開北燕兵營?你能活著來,不一定能活著走。」惠太后輕輕瞥向刀子,諷笑道。
穆元修笑,「你不必使激將法來嚇我,我來見你之前,當然是做足了準備。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且陪你看看,到底是你死著被抬走,還是我活著走回北燕帝都!」
惠太后的兩個暗衛,互相對視一眼,一起看向惠太后。
神色緊張。
「去查!」惠太后朝他們下令。
「不必了,聽,這不來了?」穆元修望向中軍帳門口處,揚唇輕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惠太后也望向帳子門口,那兩個暗衛豎耳聽了會兒,臉色更加變了。
「太后,有人嚷,糧草庫起火了!」
惠太后大驚,「什麼?」
穆元修微微淺笑,「放心,會燒得乾乾淨淨的。」
而事實上,在他兩回潛入北燕營地時,已吹響馭獸玄音,那些拉著糧草的馬兒,正悄無聲息地將糧食拉走了。
又有一人,用同樣的馭獸玄音,在暗中接應他。
大雪天的晚上,兵士們守衛鬆懈,又自恃趙國人不敢襲來,馬兒們輕輕鬆鬆,已拉走幾百車的糧食。
涼州城外屯兵十五萬,糧草庫存遠不止幾百車,只要燒了一部份,再趁混亂中,搶走一部分,再放些謠言說全燒了,軍心必亂。
況且,北燕大軍遠道而來,糧草沒了,他們更是無心念戰。
「惠妃,你說,糧草沒了,還有多少人肯老實呆在這裡守護營帳?」穆元修笑。
惠太后咬牙切齒,「身為北燕皇子,你居然幫趙國人,你就不怕回了北燕,被朝臣們清算麼?」
「到底是誰在幫趙國,等回了北燕,咱們慢慢算這筆帳!」穆元修將惠太后從榻上拎起來,「走!回帝都,咱們新帳舊帳一起算!」
那兩個暗衛,馬上提刀來搶人。
穆元修早有準備,將手中的鞭子狠狠地甩了出去。
鞭子抽去的力道很大。
兩個暗衛都不是對手,被抽倒在地。
穆元修帶著人,輕鬆闖出營帳。
暗衛追上去,「來人,來人,刺客抓走了太后!」
這聲高喊驚動不少人,馬上有人朝穆元修圍了過來。
「想找太后,回帝都找!」穆元修將惠太后扔在馬上,長鞭子甩開一條人路,策馬往北揚長而去。
營地中的糧草堆忽然起火,軍心已大亂。
一隻不知哪裡闖進來的大花豹,載著一個紅衣少女,在營里左沖右闖。
驚得不少人和馬匹,四處逃避。
你踩我,我踩你,這裡有驚呼,那裡有大叫。
哀嚎聲四起。
有將領高呼,「射豹子,抓刺客!」
但營地已亂,從何處而抓?
蕭善他們幾個,則趁著混亂跑走了。
這幾人也不是肯白幹活的主,跑出營地時,還不忘順走幾匹好馬,和一些好兵器。
蕭善則順手抓了個俘虜捆在馬上。
他們脫掉北燕兵士的衣裳,穿上自己的原來的外裳,騎馬返回。
回到涼州城的城門口,他們按著穆元修的交待,朝城門樓上喊口令。
並拿出了穆元修寫在旗幟上的字。
這時候,天已大亮。
城樓上的兵士們,看清了蕭善舉起的旗幟,又聽到穆元修交待的口令暗號,馬上開了城門。
蕭善進了城,打聽到了百里璜辦事的地址,帶著抓的俘虜,前去見百里璜。
百里璜的衙門裡,此時正在緊急商議事情。
北燕軍中出現大亂,遠遠觀去,對方的兵營中起了大火。
但果果和百里睿不見了。
不必說,這兩孩子一定跑去跟著蹭熱鬧去了。
百里璜找不著這倆孩子,正著急呢。
這時,有手下人報,來了幾個草莽漢子,帶著一個北燕俘虜來了。
百里璜聽穆元修說過,會帶著一些獵戶好友去闖北燕兵營,莫非是那些人?
「快請進來。」
蕭善幾人,押著俘虜,走進百里璜的辦事衙門。
幾個草莽漢子,頭一次看到趙國官員,膽怯不安上前行禮,「百里大人。」
「是元修的同伴吧?辛苦了幾位。」百里璜很高興,命人看座。
蕭善受寵若驚,「多謝大人。」
有小兵將俘虜推到百里璜的面前。
百里璜打量著俘虜,眉眼一亮,「呵,本將當是誰呢,原來是辛虎!」
聽說這位是北燕又一個名將辛虎,蕭善也是大吃一驚,「啊,百里大人,這人不是好人,大人一定不要放過他!」
「對,這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大人最好以彼之道,還彼之身!」蕭善的手下也跟著大聲道。
百里璜揚唇冷笑,「北燕的另一位上將軍辛虎,以殘暴著稱,這幾年來,先後殺了我邊地幾萬人,本將油鍋都準備好了,豈能輕易饒了他?來人,押下去,別讓他死了!」
辛虎大罵,「不要得意得太早!你們等著瞧,惠太后會替我報仇的!」
蕭善想到被穆元修擄走的惠太后,嘿嘿冷笑,「你死了這條心吧,惠太后被我的人抓走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成屍體了,嘿嘿!」
百里璜大喜,「啊,惠太后被誰抓住了?」
「當然是穆兄弟啊,我的好兄弟穆元修啊!」蕭善笑道。
百里璜又問,「他人呢?」
蕭善道,「啊,不知哪裡去了,反正他說,不會放跑惠太后的。」
那邊,被押下去的辛虎,心中大驚,什麼?惠太后真被擄走了?
等等,擄走她的人……
叫穆……
穆元修?
這名字……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先皇的獨子,名字就叫穆元修。
難道說?
先皇的獨子來報仇來了?
辛虎心中更加慌了,穆元修回來,他們這些太后一黨,全都得死!
……
穆元修單人單騎,擄了惠太后一路往向而行。
走了一天後,他尋了一輛馬車,將惠太后關在裡面趕路。
惠太后怒得不停地罵他虐待她。
穆元修不理會,冷笑道,「有那麼一家人,被人押送著從京城到幾千里外的南地,也活了過來,你為何不能?」
「哀家為何要與賤民一樣?」
「若不是你與宇文贊勾結,他們一家子會被貶?惠妃,若不是我娘將你帶進宮中,你會坐上今天的位置?你有何臉面罵其他人是賤民?」穆元修冷笑。
他反手往車裡抽了一鞭子,惠太后啊了一聲,昏死過去!
「想喊冤,到帝都去,咱們慢慢地清算!」
……
北燕帝都,在遙遠的漠北。
馬車日夜不休,在冰天雪地里一路往北疾馳,急行趕路,最快也得一個月。
一個月後,穆元修帶著惠太后,來到了北燕帝都城。
守城門的人攔著他問,「何人,哪來的?」
穆元修依舊亮出他順來的暗羽衛令牌,「暗羽七」。
他用北燕話答。
多年不說北燕話,他說得有些生疏,但十分標準。
守門人看到暗羽令牌,嚇了一大跳,再不敢多問一句,馬上讓開道。
穆元修趕著馬車,順利進了城。
曾經熟悉,但現在看來十分陌生的地方,北燕帝都,他出生的地方,他受苦的地方。
如今,他又回來了。
他不想回來,但,有些人逼著他回來。
北燕的帝都,不及趙國京城繁華,人口也不及趙國多。
但道路十分的寬廣。
因為每家出行全是馬車,所以街寬。
初春的季節,在趙國的鎮安府,已是春暖花開,北燕的帝都,卻是滴水成冰的天氣。
穆元修的馬車跑在平整的大街上,幾次險些滑道。
最後,他的馬車停在一座大宅子的面前。
穆元修停了馬車,上前拍門。
過了會兒,門後才有人問道,「誰啊?」
「先皇的人,找費太傅大人。」穆元修回道。
門後的人,停了半晌,才將門緩緩打開。
這是個中年漢子,打量著穆元修,「先皇的人,先皇……」
他的目光停在穆元修的臉上,驚得瞪大雙眼,「你……你是……」
「我找恩師費大人,費大人可在家?成還?」穆元修微笑著朝漢子拱手一禮。
成還更是吃驚了,他命另一個小僕守在門口,親自朝府里跑去,「老爺,老爺快來!」
穆元修看一眼大門,拍拍身上的雪花,走向馬車,將惠太后拎了出來,推進了費府。
那個小僕眨著眼,看得一頭霧水。
頭髮花的費太傅,聽到守門人的驚呼,從前院書房走出來,「何事驚惶?」
「老爺你快隨我去看看,有個人……」成還一指大門方向。
費太傅往前看去,發現一個頭戴墨色貂皮帽子,身穿墨色大氅的高個子青年,半推半拽著一個人走來了。
費太傅看到青年男子的臉,驚訝得喃喃自語,「皇……」頓了頓,不對呀,這不是先皇,先皇駕崩十幾年了!
「恩師,多年不見,近來身子可好?元修拜見恩師。」穆元修推開惠太后,朝費太傅跪拜下來。
惠太后的雙手被捆,嘴裡塞著破布,不能說話。
剛才穆元修推了她一把,她摔倒在地,起不來了。
抬頭時,她看到了費太傅,心中火冒三丈。
費太傅,專門跟她做對的一個老古板!
要不是因為他威望太高,她拿他沒辦法,這世上早沒費家了!
費太傅嚇得了一大跳,「元修?你是元修殿下?」
「正是我,恩師。」穆元修握著費太傅的手,「恩師,元修天天都在想你。」
在北燕,也只有費太傅還記著他。
這是他三歲那年,生父先皇給他選的恩師,教他識字讀文。
前世的他,在宮中出現宮變後,他被護衛帶走。
後來被惠太后的人哄騙著回來,她說會將他扶上皇位,會查清母后的死因,但誰知,不過是惠太后的一個局,殺她母后的,正是他母后的堂妹惠太后,當年的惠妃。
只可惜,他知道真相時,太晚了。
那時,前有敵軍,後有叛徒。
兩方大軍將他圍困。
縱使他有三頭六臂,縱使他用馭獸玄音將戰馬們驅退,也殺不盡北燕和宇文贊兩方的十幾萬大軍。
他被如潮水的兩方兵甲,拖得活活累死。
當年,恩師目送他出征,卻再沒有等到他回去。
恩師疼他如子,知道他死於亂軍中,該是多麼的傷心。
「你回來了?你還活著啊!」費太傅抱著穆元修,哭了起來,「太好了,你還活著!」
「恩師,我活著,我還帶回了一個人來,恩師你來看看,這人怎麼處置!」穆元修指向惠太后。
費太傅抬著袖子抹了眼淚,順著穆元修指的方向看去。
發現那裡有個蒙面的黑披風人,看這人的眉眼,應該是女人。
「這是……,怎麼看著有些眼熟?」費太傅眨了下眼,捋著鬍子,「成還,看看她是誰。」
僕人成還揭開惠太后的披風帽子,扯下她臉上的面巾。
「呀,這是……,太后?」成還嚇了一大跳。
費太傅眸光微沉,「成還,哪來的太后?這是個陌生女人!」
成還回過神來,「是是是,是陌生女人!」
「把她關到我書房隔壁的屋子,我和殿下先商議事情,再來安排她。」費太傅吩咐道,「另外,這個女人的事情,不得對任何人說!」
「明白,老爺!」
成還又將破布塞進了惠太后的嘴裡,將她的披風帽子蓋在她的頭上,拖著她離開了這裡。
費太傅嘆了口氣,拉著穆元修的手,「殿下,走,咱們進書房來說話。為師有好多話想問你,你呀,怎麼才回來呀!」
穆元修面有愧色,「元修有些事情要處理,讓恩師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