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上藥

  白色的衣服一件一件被褪下，露出男人白皙卻健壯的肌膚。

  盛瑾嫻從來不知知道蘇澤年皮膚居然是偏白的顏色，當初在村子裡遇見他那幾次，他臉色便是那種標準的中原人膚色，稍微偏黃一些。

  

  後來許是在軍營整日訓練，他臉上的顏色明顯曬黑了些，可此刻看到他鎖骨處的肌膚，才知他原來也那麼白。

  倒是與他的稜角分明的長相和高大的身形有些不符。

  不過盛瑾嫻顧不多多想，因為直到男人脫掉衣服，她才發現他渾身幾乎都被白色的繃帶纏繞著，那一道一道明晃晃的白布。

  足以見他身上的傷有多麼多。

  盛瑾嫻未言語，若說之前她還因為要接觸男性的身體而有些羞赧，此時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則被她全部驅逐出腦海。

  她默默上前，先小心將那白色布條拆下，蘇澤年那傷痕累累的上半身便徹徹底底暴露在她眼前。

  只見他腰腹處、胸前、肩上，還有後背，都有大小長度不一的傷口，有的似是刀劍砍傷的，還有的是弓箭射傷的。

  還有的……她也認不出是被何種利刃所上。

  那些傷口有小部分已經結成紫紅色的痂，大多數都還隱隱滲著血，再仔細一看，還有不少傷口恢復後留下的疤痕。

  盛瑾嫻不曾親眼看到過千軍萬馬廝殺時的場景，但僅僅看著他這滿身傷痕，便知沙場之上的殘酷與可怕。

  她不上來自己什麼感受，只是覺得鼻腔酸酸的，她抬手胡亂揉了揉眼睛，便低頭從小几上搬過燒酒，先給他處理身後的傷口。

  「可能會疼，你忍著點。」

  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聲音，盛瑾嫻自己沒有任何感覺，倒是蘇澤年聽到時愣了一下。

  他並未錯過少女話語中暗含的哭腔，張口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萬千思緒最終只化作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

  許是之前給姜芊芊處理過傷口，盛瑾嫻有了些經驗，她拿出提早備好的自製棉簽，放到酒罈中浸濕，而後動作輕緩的擦在蘇澤年的傷口上。

  火辣辣的灼痛感從後背一個個傷口蔓延至全身，蘇澤年只微蹙了下眉，臉色都不曾變一下。

  抹完酒精，接著便是金瘡藥。

  阿莫帶來的金瘡藥是膏藥的狀態，正好翻遍盛瑾嫻用棉簽塗抹均勻。

  蘇澤年並不知這些，還以為她是直接用手指抹的，感受著背部那輕輕痒痒的觸感，他知覺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

  許是他很配合，不一會，盛瑾嫻便給他後背的傷口全都上完藥了。

  接下來是前胸。

  她動作熟練的用棉簽給傷口塗著酒精，可上方的男人瞥到那小小的簽子，臉上有幾分古怪，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一直是用這個給我抹藥的？」

  胸前的少女下意識抬頭，好巧不巧他為了方便她上藥也微微仰著頭，當柔軟的觸感從他下巴划過時，蘇澤年整個身子都僵了。

  還保持著彎腰姿勢的盛瑾嫻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眼瞳未瞠，腦海里一直在反覆播放方才那一瞬發生的畫面。

  她後知後覺的紅了臉頰，下意識想抿唇卻又強行忍住，既尷尬又羞赧，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而蘇澤年回味了一番那軟綿綿的觸感，便漸漸回過神來了，他面上一派淡定，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他耳尖早已紅透。

  「咳，」他乾咳一聲緩解尷尬，「你、你繼續吧。」

  盛瑾嫻垂眸，吶吶的應聲，「哦。」

  說罷，就僵硬著身子緩緩低頭，繼續手下的動作。

  剛舉著面前在男人胸前的傷口上抹了一下，就聽頭頂傳來他的悶哼聲。

  「瑾嫻……你真是想要我的命啊……」

  盛瑾嫻猛然回神，原來是她方才沒注意，抹酒精時下手太重，偏偏這道傷口又在他心口附近，是他身上最重的傷。

  又怎麼可能會不疼呢！

  她連忙收回手，面上有幾分心虛，「抱歉，我、我剛沒注意。」

  頭頂又傳來一聲輕笑，而後她便覺得頭頂一重，男人在她發頂輕輕揉了揉，低聲道：「沒關係。」

  盛瑾嫻臉頰發燙，卻只得低著腦袋硬著頭皮繼續抹藥。

  不過待她手順之後便把那些不自在的心思徹底拋開，專注於男人身上的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只剩肩膀那一處刀上。

  那是一道大約一掌長的傷痕，從蘇澤年的鎖骨處一直延伸到胸前，也是所有傷口中除卻心口那處最嚴重的一道傷。

  傷口處猙獰不已，因為已經處理過上過幾次藥，故皮肉都已經合在一起，只是還在隱隱滲著血。

  也怪不得早晨吃飯時他抬不起手。

  盛瑾嫻先用棉簽給他塗了一遍酒精。

  蘇澤年微微低頭，下巴便毫無意外的觸到了少女毛茸茸的發頂。

  她身高雖不矮，但對於自己來說依舊很嬌小，整個人都縮在自己身前，若是他抬起手臂，就仿佛將她圈到自己懷裡。

  熟悉的幽香闖入鼻端，脖頸處也被她呼出的熱氣輕輕拂過，男人的喉結不自覺滾動一下。

  他狠狠的閉上眼，遮住眼底的晦暗不明。

  「好了，」盛瑾嫻起身，叮囑道，「待這些藥膏吸收一會我再給你纏上繃帶。」

  男人從喉嚨中溢出一個「嗯」字，帶了點性感的沙啞，聽得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等藥膏吸收期間，盛瑾嫻便將小几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收拾了。

  轉過頭回來，便給她纏繃帶。

  蘇澤年身上傷太多，而且分布的地方又各不一樣，她仔細回想了一遍之前拆繃帶時的纏法，才緩緩俯下身動手。

  若說方才抹藥時是近距離接觸，那如今才是真的親密接觸。

  素色的布條從胸前繞道身後，再從身後繞道胸前，要好幾次小姑娘為了方便，都是直接將她的雙臂從自己腋下穿過去夠那布條。

  遠遠看去，就仿佛她主動抱著他。

  有好幾次，蘇澤年都險些忍不住伸出手想將她緊緊的攬到自己身前。

  這是第一次，他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對盛瑾嫻產生了不一樣的念頭，他似乎是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