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淚眼

  付清婉還含淚道:「我記得你從前最愛喝這杏花樓裡面的梅子酒了，所以每次我來這，就算不喝，也要買一壺放在這裡，總想著你這般心軟的人，總不能一次都不進來看一眼。」

  付清婉抽噎幾聲，又道:「果然，今天這酒總算派上用場了。」

  那梅子酒經小火爐一熱，酒香混合著梅子的芬芳，散發出來，酸甜酸甜的，讓人想到黃梅時節轟然一場大雨，下個沒完沒了，酣暢淋漓。

  淋完整個山頭的黃梅青梅，淋濕一紙濃愁寄託情郎的哀思。

  李凌薇再看窗外的大雪，竟然已經停了。

  窗外冬雪初霽，雪晴雲淡日光寒，竟有了幾分和暖氣象。

  她再忍不住似的，抱住了還在給她暖手的付清婉，哭道:「清婉。我好想你……想你帶我回去，想我們回到從前，我執筆題詩，你染墨作畫，我對月吹笛，你梅下撫琴，那樣詩意瀟灑的時光，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回的去！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們就還能回的去！凌薇，相信我……」

  付清婉也很激動，多日來的愁苦擔憂都變作此刻無言垂淚，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這時，還在外邊侯著的嬤嬤不耐煩了，提步直衝衝進去，看見兩人抱作一團就「哎喲」一聲，說道:「唉！我說王妃，這個時候該回去了。這都什麼時辰了，王爺下朝都好一會了，您還不回去，豈不是讓我們這些奴才也跟著吃掛落嗎？」

  

  李凌薇身子有些僵，便忙對付清婉道:「清婉，我先回去了。對不起……我，也有我的難處……」

  「不！」付清婉握住李凌薇的手，霍然站起來，看著那滿臉褶皺又黑又丑的老嬤嬤，冷聲道:「我倒不知道還有這樣催自家夫人回去的！你既然說自己是奴才，就該聽主子的話！要是被你家王爺知道刁奴欺主，才是真的要被杖責。還愣著做什麼？沒看見主子現在正忙著呢嗎？還進來做什麼？出去！」

  那老嬤嬤倒不是不認識付清婉，有些欺軟怕硬的意思，忙只笑笑道:「夫人教訓的是，奴才，奴才現在就出去。」

  然而等這老嬤嬤出去，李凌薇卻仍是擔心的，她知道自己逃脫不了二皇子的魔爪，她也不想連累付清婉。

  她知自己這一生有一個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的朋友，已經不容易了。若是她現在走了，她們的友誼才能長存，若是禍水東引，後來結果，很是難料。

  她也回握住付清婉的手，原本瘦弱憔悴的臉因為喝酒的緣故總算有了些紅潤氣色，眼神也愈加堅定，她看著付清婉，柔聲道:「清婉，這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近日經此番遭遇，總算是明白了。清婉，人各有命，這就是命。讓我走吧！不要為我難過，如若有哪天我埋屍地下，希望你還能去我墳前帶一壺梅子酒來。」

  「凌薇！不要！這才不是你的命！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