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重逢

  「小姐！」

  

  「吃吧！」

  李凌薇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輕聲道:「我沒事。」

  等到了寺廟，李凌薇反而好了些。

  因為寺廟有按時送來的飯食，雖然都是素食，但是也比那些餿飯好很多。

  李凌薇也終於有了些笑模樣，等到回去的時候，李凌薇路過從前那家杏花酒樓。

  突然開口念道:「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矮紙斜行閒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當時不識詩中意，再聽已是詩中人。

  原來世間世事，都要親歷一遍方才明白箇中滋味，光聽光背是不會懂的。

  李凌薇念及此，兩行清淚已然落了下來。

  那杏花樓前杏花已謝，明年春風一刮，依然會繁花滿枝，可她呢？明年春天，她會在哪裡？地府還是人間煉獄?

  再看一眼吧！

  李凌薇告訴自己，她夢遊一般到了酒樓里，周圍依然是喧囂的，依然是人人興高采烈紅光滿面，可她呢？她再不是昔日小家碧玉惹人憐愛傾慕的閨閣小姐，不過是一個身懷有孕形容憔悴的婦女而已。

  甚至連酒錢都掏不起。

  「凌薇！」

  酒樓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好像隔著漫長艱苦歲月和漫漫時光，她回頭，看見一張熟悉的嬌顏，正笑著望著她。

  李凌薇驟然慌亂起來，她趕緊扶著牆壁往外走，她好害怕，害怕見付清婉，害怕她來找自己說話，害怕她可憐自己。

  然而李凌薇在前面走，付清婉一個勁在後面。

  前者一個羸弱飢餓的孕婦自然跑不過付清婉這等身體健康之人，很快便被追上了。

  付清婉堵在李凌薇前面，而後拉住她的手，未及開口，眼淚已經落下來，她道:「凌薇，你不必跑。」

  李凌薇卻仍不敢看付清婉，只低著頭，嘴裡念著:「我不認識你，不想看見你！你快走吧！」

  「不！凌薇，我不走。我走了，你怎麼辦？」付清婉看著李凌薇蹣跚的腳步，看著她挺著孕肚，卻骨瘦如柴，看著她形容狼狽的看見自己就逃走，心裡就痛的跟針扎一樣。

  為什麼，這一切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所有人走的走，病的病，為什麼?所有人因為這個帝位要這樣斗的死去活來的?

  付清婉這麼想著眼淚便落的越發厲害。

  他們都不是昔日的少女了，他們都嫁為人婦，一個還身懷有孕，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天空雲如鉛塊，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驟然一場大雪紛紛揚揚落下，二人都始料未及。

  付清婉連忙將身上的狐裘斗篷摘下來披到李凌薇身上，說道:「趕緊隨我進去，你還要身孕，不能受寒！」

  兩人於是進了杏花樓，李凌薇看見付清婉又是讓人拿火爐來，又是給她溫酒，又是一邊問著:「凌薇，你在府中定然受了不少委屈，這回我必須要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