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幽香

  他受傷了，是為了救她而受傷吧。

  鞭子尖鋒利如刀，他徒手攥住，只是割裂手心已屬僥倖，倘若不是他武力高超，只怕就要傷及手骨了。

  陸裕庭自然也看到了付清婉所看之處，翻過手掌一看，手心有血。

  他面無表情，心中卻為了沒擦乾淨手而後悔，以為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嫌棄髒污。

  也是，他是錦衣衛，對血毫不在乎，可她這樣的閨閣貴女，何曾見過血污。

  陸裕庭手掌握拳，正要縮回去，可是——卻縮不回去。

  

  一雙白嫩嬌軟的小手，輕輕握住他受傷的左手。

  「別動。」

  軟糯的嗓音，毫不具備威懾力，可陸裕庭卻當場放棄反抗。

  付清婉蹲在他腳邊，抱著他的大掌，軟軟的帕子擦拭著血跡，一點一點，細心溫柔，將血跡擦乾淨。

  掌心一道鋒利的傷口，紅肉微翻，傷得很深。

  可是他卻像是毫無感覺似的。付清婉看了陸裕庭一眼，低聲道：「疼嗎？」

  疼？

  陸裕庭已經想不起來，這個字離自己有多近，又有多遠。

  刀尖舔血，屍山血海，骨頭碎了都沒喊一聲疼，這一點傷，算不得什麼。

  「不疼。」

  「亂說。」付清婉才不信，擦乾淨他的手掌心，又從裙角，私下內裙白布，一道道為他纏好。

  聽見「亂說」兩個字，陸裕庭心中突然升起異樣的感覺。

  原本密不透風，剛硬如鐵的心臟，突然被一把柔軟如春風的軟刀，柔柔貼著細縫，插了進去，說疼，倒是不疼，但說不疼，又確確實實有什麼東西進入了心臟。

  「好了，止了血，回去再讓大夫為你好好瞧瞧。切記不要沾水，以免傷口惡化……」付清婉站了起來，大概是蹲的太久，起得太猛，腳麻頭暈，她一下子沒站穩，腳步踉蹌。

  「小心。」陸裕庭單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入懷中，才沒摔倒。

  付清婉暈乎乎抬起頭來，兩個人眼神不期然交匯，一個冷冽、霸道、摻雜溫柔，一個柔軟、遲疑、茫然若失，剎那的情意，稍縱即逝。

  「剛才，你為什麼哭？」陸裕庭低聲問。

  付清婉移開眼神，她脆弱的樣子，自己也無法忍受。

  「是嚇得吧。」

  「嗯。」也算吧。

  陸裕庭低低笑出聲來：「到底是小姑娘。」

  「啊？」付清婉不解地看著他。

  陸裕庭卻只是搖頭，沒有回答她。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鼻尖的淡淡的香氣吸引過去。

  一絲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勾魂攝魄。

  陸裕庭再微微側低下頭，只見衣衫之上露出一抹雪白的脖頸，縫隙之中，溢出女子幽香，帶著溫度的，曖昧的幽香。

  而那一抹雪白的脖頸，更是牢牢攫住他的目光，喚醒他沉睡的某處。

  「大人？」付清婉才及陸裕庭下巴，看不到陸裕庭的目光，只覺得他的呼吸，漸漸沉重，她不明所以，正欲抬頭。

  「頭還暈嗎？不如我抱你出去……」陸裕庭將她的腰攬得更近了些。

  「不，不暈了……」付清婉連忙推開他，手又碰到他堅硬火熱的胸膛，野火突然從指尖竄了上來，燒遍全身。

  付清婉臉轟的一下，紅透：「大人，你鬆開手。」

  再三催促，陸裕庭才鬆開了手，付清婉就要朝外走去，卻聽陸裕庭在身後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