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釋懷

  付盈盈身為庶二女，染指「姐夫」，乃是一樁不折不扣的醜聞，幸好發現得早，所以被將軍府瞞了下來，罰她禁足，無限禁足。

  禁足的第二天，付盈盈就「病了」，臥床不起，茶飯不思，打發丫鬟去叫父親來看看她有多可憐。可怎麼也叫不來，相反，還知道父親還帶付清婉出去參加宴會了。

  付盈盈氣得要死，本來沒病，變有病了。但付正清依然沒有去看望昔日愛女，不聞不問。擱在以前，早就人參、燕窩一盒一盒地往仙盈院送了。現在，也只是被封禁在院子裡，無人問罷了。

  佛堂里的夏姨娘不知從哪裡聽到了這個消息，急的不得了，托人出來找老太君說情，老太君才提了一句，就被付正清拒絕了。

  離三月還早，夏姨娘鬧著要自殺，偌大的將軍府，怎麼能出現主子自殺的事？所以被救下之後，老太君怕真的出現問題，就找付清婉商量。

  付清婉道：」她想出來，便讓她出來好了。」

  「婉姐兒，你釋懷了？」

  付清婉笑道：「她到底養了我十幾年，如今只是想看一看女兒，讓她看吧。」

  

  看一眼，少一眼罷了。

  於是，夏姨娘就這樣被放了出來，與付盈盈相見，母女抱頭痛哭，據說在場的人，聞者落淚。

  當然，這並不代表夏姨娘母女自由了，她們被一起禁足在仙盈院。

  *

  付正清是真正疼愛過付盈盈的老父親，雖然付盈盈是庶女，可是這十來年，待遇比身為嫡女的付清婉好得不是一點兩點，但越是寵愛，越是不給父親作臉，怎不讓付正清心痛？

  相反，被漠視的嫡女竟然展露了獨特風采，像一顆蒙塵的明珠，灰塵散去，明珠光芒顯露出來，十分漂亮奪目。

  而且，這顆明珠在被庶妹侮辱，造謠之後，還親自來替庶妹求情：「父親，妹妹年紀還小，一時被迷惑罷了。難道要因為一個已經取消婚約的秦樽，真的把妹妹關到地老天荒嗎？錯得不止她一個人，連我都錯了，我沒能及早發現，沒能教導她，才讓她錯得這麼離譜……我們要給二妹妹一個機會……常言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只是愛錯了人……」

  付正清正在寫字，聽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時，他手腕突然像被抽走了血脈般無力，筆尖定了定，落下一大點墨跡，慢慢暈染開。

  從前也有個女子，在他耳邊嬌笑著說：「今天我在書上讀了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寫得真好啊，好像詩一樣，把情人之間的神秘與愛戀寫得好美，你覺得呢？」

  當時他說了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因為他口拙，這種情意綿綿，軟塌塌的話，他不會說，他只會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抽走。

  現在，她的女兒又在他的耳邊說起這句話，付正清閉了閉眼，眼前又閃著黃衫女子的身影，這十數年，終究是忘不掉她。

  「父親，父親，你怎麼了？」付清婉見父親像是沒聽見一樣，正在發呆，忍不住關切地看著父親。

  付正清睜開眼來，見到女兒那張臉，與她極其相似的臉，只覺得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痛著。

  多情又無情的女子，給他帶來雨露，又狠心地帶走，讓他的心重新歸於荒蕪，寸草不生。

  可，她絕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