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打你板子喲
2024-05-15 19:19:08
作者: 半糖不太甜
府醫萬般小心的處理著傷口,老太太不時給江殊吹氣,輕聲哄著:「可憐我的殊兒居然要受這樣的罪……」
江殊拿帕子捂著唇,低低的咳嗽幾聲,說話也沒什麼力氣:「祖母,也不是很疼的,您不用太擔心!」
老太太提高了音調:「怎麼會不疼,你從小到大最怕痛,你五歲那年,被繡花針扎了下足足哭了半個時辰,這都青成這樣了,一定鑽心的疼吧!」
繡花針扎了哭半個時辰……
蘇洛覺得,自己多半不是個女人。
江殊沒想到老太太會把陳年舊事翻出來說,耳根微紅:「祖母,以前的事就別說了!」
老太太忙哄道:「不說不說……」
她將臉轉向江陽,眉梢抬高,怒意上涌:「你是怎麼辦差的,怎麼讓殊兒受這麼重的傷,自己去領二十板子,去院子外跪三個時辰吧!」
江陽不敢分辨,垂著頭就往外走。
江殊卻是直了直身體:「等等,祖母,這事跟他無關,是我去祠堂接洛兒,給祖宗跪著磕了三個頭,蒲團太硬,膝蓋就成這樣了!」
說著,他一雙如聚著秋水的眸子落在蘇洛身上,朝她招招手:「洛兒,你過來,你跪了兩個多時辰,想必膝蓋比我更嚴重!」
蘇洛怔了怔。
到此刻,她才恍然明白,這個男人莫不是在幫自己出頭嗎?
她乖巧的走過去,在床邊的凳子前坐定,將衣裙撩起,膝蓋處已經成了刺目的深紫色,好幾處地方都血肉模糊了。
蘇洛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我皮糙肉厚的沒什麼大事,倒是連累夫君你跟著我一起遭罪!」
江殊是知道,蘇洛的膝蓋大概受了傷,只是沒想到竟然傷的如此嚴重。
他懶散的眼神瞬間深邃如無星無月的夜空,讓人分辨不出裡面到底是什麼情緒。
平寧郡主手上的帕子都快捏碎了。
這個該死的容嬤嬤。
公報私仇做的這麼明顯,找死還要連累自己惹得一身騷。
王府醫頂著江殊施加的莫名的壓力上前,開始給蘇洛清理傷口。
全程蘇洛都沒有叫痛,只在府醫挑開傷口上藥的時候,蹙了蹙眉頭。
江殊盯著她,眸子的顏色又深沉了幾分。
青衣的眼淚都流下來了,她不知道自家小姐原來跪著的時候吃了這般的苦,若是早知道,她一腳踹翻那個容嬤嬤,管你是誰的走狗。
若是從前的蘇洛,膝蓋傷的這麼嚴重,必定要好好哭鬧一回。
但她是在冷宮裡住了足足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多少比這個嚴重又陰險百倍的責罰她都見識過。
她喝下那杯鶴頂紅的時候,渾身上下,也就一張臉是好的。
因為那些人畢竟有所顧忌,不敢將她的臉弄花。
所以在如今的她看來,膝蓋上的這點傷,完全不算什麼。
老夫人卻是吃驚不小。
她在內宅多年,如何不知道其中的腌臢,只是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貓膩。
她的臉烏沉沉的,隨時就要爆發。
平寧郡主覺得不太妙,瞧瞧吩咐人去將容嬤嬤綁了來。
府醫處理好傷口後,老夫人便讓婢女小廝都退下,只剩下一屋子的主子。
待房門關好後,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朝著平寧郡主怒聲道:「還不給我跪下!」
平寧郡主一愕,沒想到老太太竟然氣成這樣,她已經多少年沒有這般伏低做小,一時間還接受不了。
老太太冷哼一聲:「怎麼,我這個婆母,如今是治不了你,我的話,你是不想聽了是不是,你是太后跟前養大的,對我便可以如此怠慢,你是不是讓我進宮,去找太后要個說法?」
這話一出,平寧郡主頓時一驚,雙膝一軟就跪了下來。
旁人不知道,她自己卻很清楚。她只是對外說太后養著,其實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太后幾面。
她只是頂著這樣的光環而已。
其實太后於她的情分很淡薄,若是真的鬧到她老人家面前,討不了好的肯定是自己。
自家這個婆母,跟太后可是手帕交。
平寧郡主垂著頭:「母親,這事情我的確是不知道,我只是讓蘇洛去跪祠堂,並不知道她的膝蓋為何會如此!」
她現在只期望容嬤嬤能有點腦子,把那兩個蒲團處理掉。
江殊淡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捂著胸口又開始咳嗽。
他咳得一聲比一聲大,老太太推開蘇洛親自給他順氣,江殊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平寧郡主。
她甚至都沒有抬頭看自己一眼。
江殊微微眯了眯眼睛,斂去裡面莫名的情緒後,淡淡開口:「母親不知,我卻是知道為何會如此,江陽,將那兩個蒲團抬進來吧!」
江陽一直候在門外,很快就將兩個蒲團抬進來,扔在地上時發出一聲悶響。
平寧郡主的臉色又白了兩分。
江殊吩咐:「劃開!」
江陽將蒲團劃開。
裡面不是艾草也不是棉絮,而是一大塊硬邦邦且滿是尖銳凸起的大石塊。
在這樣的石塊上跪著,莫說是兩個時辰,就是一柱香,膝蓋都要受不了。
室內燈火通明,老太太看到其中的一塊石頭上,還有較為新鮮的暗紅色斑駁的血跡。
顯然這是蘇洛不久前留下的。
老夫人不忍的別開眼睛,擺擺手:「把這東西先抬下去!」
室內一片寂靜,燭火高燃,發出噼啪的爆裂之聲,老太太面容冷肅,看向平寧郡主:「這就是你辦的好事?」
平寧郡主抬頭:「母親,我的確是罰蘇洛去跪祠堂,那也是為我們國公府的聲譽著想,但這蒲團一事,實在不是我動的手腳。母親,我真是冤枉啊!我已將容嬤嬤綁來了,此事一定是她公報私仇!母親將她叫進來一問便知!」
老婦人擺擺手,中氣十足:「不必叫了,她是你陪嫁過來的,按理我不該插手,但是今日她竟要加害我的乖孫和新孫媳,這樣的刁奴,咱們國公府絕對不能容!來人啊,將容嬤嬤打三十大板,現在就打!」
雷聲隆隆,一道閃電劃破長空,耀亮一室白光,這耀眼的顏色襯得平寧郡主的臉色雪白。
容嬤嬤是她的陪嫁,這三十板子打下去,不僅傷的事人,更是傷了效忠她的奴才們的心,她堂堂一個郡主,又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竟然連自己的嬤嬤都護不住,往後再想找人幫自己辦點腌臢事,恐怕就沒那麼容易。
然而現在這種情況想要護住容嬤嬤又幾乎不可能,除非她能賠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