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示弱

  顧老太太穿戴好正準備出門，就聽到門房說二老太太求見。

  毛氏可不是一人來的，她還將大兒媳馬氏跟二兒媳何氏以及兩個孫女都帶來了。

  顧老太太一瞧就知道她們為何事而來。可惜，註定要讓她們失望了。

  毛氏也沒拐彎抹角，直接說到希望能讓兩個孫女跟著傅先生念書。

  顧老太太一口拒絕：「傅先生說了她不會再收學生。」

  毛氏一聽就不高興了，說道：「大嫂，瓊瓊跟慧慧可是你的親侄孫女，難道她們還比不上岳家那小丫頭？」

  何氏說道：「伯母，束脩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想辦法湊齊。」

  

  雖然這束脩確實有些嚇人，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女兒以後考進府城女學或者金陵女學，將來就能嫁入高門。到時候，回報也是驚人的。

  馬氏面色一僵，她是想著傅苒既收了顧老太太的錢，女兒跟著一起學哪還要額外付錢。可若是何氏付錢了，她要不給面子往哪裡放，可要給她又拿不出這麼多錢出來。

  毛氏看了一眼何氏：「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她並不喜歡何氏，一身的銅臭味。奈何兒子喜歡，丈夫也同意了這門親事，她也只能接受了。

  顧老太太搖頭說道：「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傅先生說了不再收學生。」

  何氏不相信，覺得老太太是在敷衍她們：「伯母，既傅先生不收學生，那為什麼她就收了岳家的姑娘呢？」

  顧老太太說道：「傅先生是見岳香香聰慧過人，又想著清舒一個人太孤單了，所以才同意讓香香在一側旁聽。」

  「什麼，旁聽生？」

  說完，何氏又道：「旁聽生就旁聽生，只要能跟著傅先生學就行。」

  以她女兒的聰明，半年後傅先生也一定會收下她的。

  何氏對自個女兒那是充滿了自信。

  顧老太太還是搖頭：「我說了，傅先生她不會再收學生了。」

  毛氏說道：「大嫂，傅先生都沒見過瓊瓊跟慧慧，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收呢？」

  已經跟三房翻了臉，顧老太太並不想跟二房也鬧翻。若不然以後有事真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了。

  祁夫人再好她也住在府城，有事她也鞭長莫及。

  顧老太太說道：「弟妹若不信，那你親自去問傅先生好了。」

  毛氏聞言點頭道：「好，現在咱就去找傅先生。」

  讀書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過了。當年她家道中落，若不是因為她念過書，哪怕被丈夫相中，大伯子也不同意這婚事的。所以，她很希望幾個孫女也好好念書。

  「現在先生在上課，不好去打擾。等他們下學以後，我們再過去找。」

  瞅著到了下學的時間，顧老太太帶著毛氏到紫藤苑的時候。

  聽到她們的來意，傅苒面露不悅地與顧老太太說道：「我不是說了不再收學生。」

  何氏忙將自己女兒慧慧推了出來，說道：「傅先生，我女兒很聰明，她已經將《三字經》《千字文》都學完了。先生，我保證你收了我家慧慧絕不後悔。」

  馬氏也不甘示弱，說道：「傅先生，我家瓊瓊也認了上百個字。」

  顧老太太也幫著說情：「傅先生，你看能不能給兩個孩子一個機會。」

  傅苒聽了這話看向慧慧問道：「昔仲尼，石向拓。古聖賢，尚勤學。這句話出自哪裡，又是何意？」

  慧慧說道：「這話出自《三字經》……」

  至於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回答不了。她只是死記硬背，還沒理解其意思。

  傅苒叫了清舒來回答。

  清舒輕聲說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孔聖人十分好學，當時魯國有一位神童名叫項橐，孔子就曾向他學習。像孔子這樣偉大的聖賢尚不忘勤學，何況我們普通人呢？」

  慧慧驚疑地看向清舒，沒想到她對三字經竟如此熟稔。

  傅先生看向瓊瓊問道：「你也將《三字經》跟《千字文》都學完了？」

  瓊瓊可不想出醜，忙說道：「沒有，我就學了《百家姓》。」

  傅苒擺擺手說道：「你們回去吧！」

  何氏著急了，拉著慧慧的手走到傅先生面前：「先生，我家慧慧就是太緊張了。先生，你再給她一次機會吧！我保證，這次她一定能答出來。」

  傅苒並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雖然心頭不悅但還是問道：「禍因惡積，福緣善慶。尺璧非寶，寸陰是競。這句話出自哪裡，又是何意？」

  慧慧面紅耳赤地搖頭。

  傅苒還是叫了清舒過來回答：「清舒，你告訴她這話出自哪裡，又是何意義。」

  清舒想也不想就說道：「這句話出自《千字文》，意思是災禍是作惡多端的結果，福祿是樂善好施的回報。一尺長的美玉不能算是真正的寶貝，而即使是片刻時光也值得珍惜的。」

  毛氏之前還嘀咕傅苒為何會收清舒為學生，如今算是明白過來了。這丫頭，聰明伶俐又很有靈氣。

  何氏指了岳香香：「先生，為何你不讓她來回答？」

  岳香香可不是坐等著挨打的人，立即反擊：「《千字文》我還沒學到，不過《百家姓》我倒背如流。」

  「先生，我家慧慧也能背《百家姓》。先生，你給我女兒一次機會吧！」

  傅苒臉色有些不好看地說道：「岳香香是作為清舒的伴讀留下……」

  不等她說完，何氏就道：「先生，我家慧慧也可以做清舒的伴讀。清舒，讓你表姐做你伴讀，以後你也多了個一起玩的人了。」

  傅苒並不願與人爭吵，她朝著顧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我說了不會再收人，還請你們請她們離開。另外，再有下一次我就回府城去了。」

  當然，回府城也要將清舒帶上。

  顧老太太有些羞愧：「傅先生放心，再不會讓人來打擾你了。」

  一行人走出紫藤苑，何氏戳了慧慧的頭怒罵道：「你怎麼回事？不是都背下了，剛才先生問怎麼成就成啞巴了？」

  慧慧哭著說道：「娘，我剛才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了。」

  傅苒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不會教她女兒，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何氏還是懂的：「伯母，你認識的人多，你看能不能幫我們慧慧請個好的女先生。」

  顧老太太搖頭說道：「我在府城也不認識什麼人，傅先生是祁夫人給推薦的。也是聽祁夫人說清舒很聰明，傅先生才來的。」

  毛氏僵著臉道：「大嫂，今日打擾你了。」

  兩個孫女都那麼大了，竟還比不上清舒這毛丫頭，她臉上實在過不去。

  顧老太太笑著道：「一家人說勞煩就太見外了。如今府里就我們祖孫兩人冷冷清清的，以後你們誰有空閒多過來陪我嘮嗑嘮嗑。」

  自顧嫻的態度改變以後，顧老太太也反省了下自己。她覺得以前太強勢所以才不招人待見，所以適當的時候也該示弱。

  毛氏正覺丟人，聽了老太太的話心頭舒坦多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