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陸雲山回來了

  陸愛軍找了村里人，沒一個願意去的。

  「咱們好歹是一個村的，不能見死不救吧？」陸愛軍走投無路。

  夜黑風高的，手電筒的光照在地上成了一個又一個圓圈，像是一個又一個的方陣，代表著他們各自的意見。

  「我們這麼大的年紀了，就是真上山給你找， 你覺得我們上的去？」頭髮花白的沈大爺走在人前。

  他年輕的時候也上山，現在也足足七十五了。

  

  「是啊！我們上去能幹啥？」

  「說不定還是拖累。」

  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們紛紛表態。

  另一邊是村裡的中年人，他們不說話，可是態度也是明確的，那就是不去，陸愛軍急的兩眼發蒙，就差張嘴求人了。

  就在此時，有人急匆匆從黑暗中跑了過來。

  「陸叔，陸叔。」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女孩子的聲音也跟著清晰起來，是張愛花。

  她腳下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衣，腿上黑色的褲子還有個補丁 ，一看就是急著出門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張愛花氣喘吁吁的跑到陸愛軍的跟前說道。

  「叔，我跟你去。」

  「啥？」

  陸愛軍驚奇的抬起頭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林瑤干下的破事全村都知道，都那麼丟人了，她還願意站出來。

  林瑤真是沒交錯朋友。

  他正感動著，只是還沒答應張愛花便給有人站了出來。

  「你湊啥熱鬧，趕緊給我回家去。」張愛花的爸爸張大慶一邊扯著張愛花的袖子一邊罵道，「今天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怎麼不知道好歹呢！」

  跟一個搞破鞋的走的太近可不是什麼好事。

  老陸家的不要臉，他老張家還要臉。

  張大慶氣鼓鼓往回走，可是手上忽然一松，張愛花就竄了出去。

  她挺直胸脯對著張大慶說道，「我不回去，要回去你回去，我去找林瑤，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要是出點什麼事情，我第一個不同意。」

  少女清脆的聲音落在眾人的耳朵里，全都愣了一下。

  居然有人真的不怕死，還是為了林瑤那種人。

  一時間，大家開始覺得張愛花不值得。

  「愛花，你是好孩子，沒必要拼命，你還小，聽你爸的話，回家去吧！」

  「就是啊！我們知道你善良，但是真的不划算。」

  ……

  村裡的人紛紛勸說張愛花，勸的有多好聽，林瑤就有多不值錢。

  勸的人多了，張愛花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嘴上卻還是不肯鬆口，「瑤瑤是我的好姐妹，我們說好的，一起生一起死，我不能不管她啊！」

  嬌弱的聲音里是藏不住顫抖和哽咽。

  為了自己的朋友願意搭上自己的命，這種人放在古代那就應該立個牌坊供起來。

  村裡有心軟的已經落了淚。

  氣氛壓抑濃重，眾人都是到說張愛花好的，說她善良的，眾人好似都忘了之前她是怎麼勾結沈修文誣陷林瑤的。

  目的已經達到，張愛花悲戚的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都是蠢貨，好好的人，誰會為了別人豁出自己的姓名，況且，張愛花早就巴不得林瑤去死了，早死她就能嫁給陸雲山了。

  鬧來鬧去鬧到半夜，陸愛軍倒是看清楚了。

  合著都不管他，乾脆陸愛軍一甩袖子自己上了山，只是人剛到山腳下就撞見了才下山的林瑤。

  兩人一起回到家，先吃了飯，然後陸愛軍就把村裡的從傳言跟林瑤說了。

  「他們說我當上秘書是因為周主任？」林瑤好笑。

  先不說這話的真假，就單說她和周主任，那根本就不可能。

  趙春芳性子急，一聽林瑤說周主任，當時就來了氣。

  她對著林瑤質問道，「你看，你也說周主任，跟村里傳言說的都一樣，你到底是跟他啥關係，難不成你真是 因為他當的政府秘書。」

  這話把林瑤問的是啞口無言。

  秘書的確是因為周主任當上的，但是也不全是因為周主任，更重要的是她只是藉助秘書這個身份給周主任治病。

  病入膏肓，不治不行。

  林瑤不說話，趙春芳更著急。

  「說啊！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不然的話，林瑤是怎麼當上的秘書，陸愛軍也 好奇，眼巴巴的盯著林瑤。

  兩人的視線像是刀子一樣，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林瑤沒辦法，嘆了口氣便說道，「爸媽，我先不說別的，我只跟你們說，周主任已經六十五歲了，你們覺得可能嗎？」

  「六十五？」

  「老頭？」

  趙春芳和陸愛軍異口同聲。

  八十的年代，醫療設施不到位，很多時候人看病和治療都不及時，那就造成了人的年紀普遍都不長。

  在城市裡，六十五歲身體基本上健康。

  但是在農村，自然活到六十五歲的，很少。

  趙春芳和陸愛軍交換了眼神，六十五歲，基本上黃土都埋到脖子上了，就是有心思，那也未必能行。

  兩人沉默，心裡卻信了林瑤。

  謠言就像是種子，一夜之間瘋長並且蔓延到了鎮子上。

  陸雲山聽到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林瑤。

  他跟領導請了假，急急趕回蓮花村的時候，第一個遇到的卻是張愛花的爸爸張大慶。

  「雲山啊！你說我可怎麼活啊！」

  張大慶一看到陸雲山便癱坐在地上哭嚎起來，「我雖說是有一兒一女，真正在我身邊的是一個都沒有，兒子出門了，原本我還指望著女兒，現在看來，女兒也沒了。」

  蓮花村在山邊，東邊日出從山頂上緩緩升了起來。

  橘紅色的晨光照在張大慶的臉上，蒼老的臉上盡然都是絕望和悲愴。

  陸雲山出門十年，可村裡的人只要見過面的，他大概都還是知道的，他是張大慶，是張愛花的父親。

  都是一個村的，陸雲山著急，卻也不好不管張大慶。

  陸雲山把張大慶扶起來安置在一邊的大石頭上，「出什麼事情了?」

  「哎呀，雲山啊，你可算回來了。」張大慶剛坐穩，一把抓住陸雲山的手臂不肯鬆手，「你媳婦昨天上山採藥去了，本來挺好的事，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晚上沒回來，愛花跟瑤瑤關係好，就也跟著去了。」

  這一去就是一晚上。

  張大慶跟陸雲山說自己在村里村外找了一夜，問了一夜，就連山腳下都轉了無數次了，可就是沒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