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另有乾坤

  鎮上今日人不多。

  林瑤到了藥鋪，門口已經有人在等了了，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是她？」

  一個黑衣的男人用眼神看了眼林瑤問身邊的兩人。

  

  兩人回頭， 視線好似不在意一樣從 林瑤身上掃過去，其中一個點頭，然後三人從藥鋪的門口散去。

  一個向東一個向西，一個流進了人群。

  還不如一起呢！

  林瑤若無其事進了藥鋪，店裡這會兒沒客人，認識她的夥計見是林瑤來了便急急的從櫃檯里走出來。

  「嫂子到了？生哥呢？」

  夥計說著視線往外看了一眼，卻什麼都沒看到。

  胡廣生住在宋家，誰都知道。

  只是，現在不一樣了，生哥有了媳婦，他們認為這個媳婦自然是要跟生哥住在一起的。

  「我昨晚回娘家家，沒跟他在一起。」

  胡廣生或者生哥，林瑤一個都叫不出來。

  「哦。」

  夥計點頭。

  「我可以開始了嗎？」林瑤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扭頭看了眼那個給她準備的就診台子。

  桌子不大， 現代單人課桌的樣子。

  「當然可以，您請，您請。」夥計回神。

  說是就診，可是林瑤坐了一上午，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倒是那個抓藥的夥計，九點到十二點，三個小時出去了七八次。

  正中午，夥計又要出去。

  林瑤看看空蕩蕩的後院，又看看鋪面里冷清，問夥計。

  「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若是有人抓藥，誰來負責？」

  自古，抓藥唱方和問診的就是分開的，可夥計聽到這話先是一愣，視線定定的看著林瑤好看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的驚愕。

  抓藥？

  還真當這裡是藥鋪啊！

  宋家明面是做生意的，其實宋天龍就是仗著老丈人家是搞碼頭運輸的，一直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買賣。

  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就是宋天龍的妻子，還生了個兒子。

  有孩子在，宋天龍才不經常出來了。

  宋家現在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胡廣生和另外一個不經常見面夥計在辦，一個負責走貨，一個負責跟船。

  夥計心裡抱怨，可到底，這是生哥的相好，他也不敢放肆。

  「嫂子，您不知道，咱這店裡啊一般中午沒人來，不用看著。」要是走貨，店裡的人早就清理乾淨了。

  完全不用擔心。

  說完，夥計從兜里掏出了一盒紅雙喜出了門。

  嚓的一聲，火柴燃起的聲音驚醒了林瑤的茫然。

  果然，整個中午藥鋪里的確是一個人都沒有，不對，確切的說，是一整天，一直到晚上七八點，夥計要關門店裡都一個人都沒有。

  店裡的門是老舊的木板門。

  抓藥的夥計一塊一塊的把門板對齊卡緊，最後只剩下一塊中間一人寬的活動小門給林瑤。

  「生哥晚上來不。」夥計點了煙蹲在藥鋪門口問林瑤。

  後者一愣。

  胡廣生？

  林瑤 搖頭，視線卻落在夥計扔在台階上只抽了半包的紅雙喜。

  商店裡，七毛一盒，已經相當於幾十年以後五十塊一盒的香菸了，是實打實的好煙。

  再看夥計的穿戴，粗布的褂子縫縫補補，腳上的布鞋還是手工的，連襪子都沒穿，這樣的人卻抽著最好的香菸？

  天色快黑的時候，兩人又說了幾句可有可無的閒話，夥計才走了。

  夥計離開，林瑤站在藥鋪門口，視線若無其事的掃過街上的幾家鋪子，好似在找賣東西的商店。

  實際上，在她看到巷子口閃過的黑影的時候，她就知道，夥計在等人接班。

  果然有人在監視著她。

  回頭，林瑤看著這個藥鋪，心裡疑竇叢生。

  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

  一個普通的抓藥夥計動輒就是最好的香菸，可是身上卻穿的破破爛爛，還有這家店，一個生意都沒有，為什麼到現在還開著？

  疑問一個接著一個，空蕩的藥鋪什麼也回答不了林瑤。

  回到藥鋪，後院有專用的廚房，裡面蔬菜水果甚至還有糧食也一應俱全，林瑤做了飯，炒青菜和白米粥。

  吱呀……

  藥鋪門從外被人打開，林瑤坐在廚房門口的桌子上正在吃飯。

  她沒回頭，身後沉穩的腳步聲越發的靠近，不用回頭，她知道這個聲音屬於誰。

  此時，院子裡昏暗，月光傾斜從房頂上路過，只給牆壁上留下一層銀白色的紗幔。

  陸雲山坐下。

  沉默不語。

  林瑤好似沒看到，手上的筷子夾了青菜，搭配清粥，過了一會兒，她吃飽了，起身的時候問陸雲山。

  「吃飯了嗎？」

  男人抬眸，他的臉隱藏在黑暗裡，只剩下一雙帶著光斑的眸子定格在林瑤的身上，裡面有些意外。

  竟然這麼容易就接受了。

  以為她不回來，會鬧，會貪得無厭，亦或者是無數的問題等著找他算帳。

  可是……

  是漫不經心。

  吃飯，問診，還有盯著她的夥計匯報的話。

  「嫂子就坐著看書， 有時候門口來人了，她就抬頭看看，一看人家不是來看病的，就接著看書。」

  廚房裡燈亮著，只照亮地上一塊長方形。

  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林瑤看不到男人表情，又想到夥計的紅雙喜，便抬手去收拾碗筷。

  「不吃的話，我就收了。」

  說話的時候，林瑤手裡的盤子已經離了桌面。

  「吃。」

  陸雲山開口，指尖將盛著青菜的盤子壓了下去。

  林瑤沒再說話，起身去廚房裡給陸雲山盛了一碗白粥，想了想，又從鍋里拿了一個饅頭才出去。

  「我只有三個饅頭，你可以吃一個。」

  剩下的兩個，她明天還要吃。

  「嗯。」

  陸雲山的音調很低，接過林瑤遞過來的饅頭和白粥，他慢慢的吃。

  碗裡的白粥很香，不只是白米的味道，清甜之後帶著點焦香的味道，應該是先把大米炒了，然後才煮的粥。

  「明日，上午八點半，你去百貨樓買兩件衣服，一件是你的一件是我的，下兩點之前，不許回來。」

  吃完飯陸雲山將五百塊放在桌子上，指尖抵著送到了林瑤的面前。

  海外那批貨出事了，帶船沉底。

  索性，一船人都沒事，但是國外的那批訂單需要重新發，宋家已經準備好了貨物，陸雲山的任務就是把貨參雜在藥材里，上船。

  剩下的事情就是碼頭上白家的事情了。

  嶄新的五百塊在桌上放著，林瑤低頭看了眼，伸手把錢拿了起來，問道，「你要什麼，我可以幫你買。」

  她不需要。

  但是看這個男人的樣子林瑤知道明天店裡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不讓她參與，她也不想參與。

  「隨便。」

  陸雲山說完這話起身，走了出去。

  男人高大的背影從林瑤的眼前一點一點縮小，慢慢從近到遠，一直到林瑤看不到陸雲山的身影，她才鬆了一口氣。

  這裡，不能久留。

  林瑤把錢收好，又想起之前給陸雲山搭配的藥方便迅速起身，

  反正在這裡閒著也是閒著，她有的是時間把男人的藥給配好，只要他好了，差不多兩個療程之後，也半個月了。

  或許這事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