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歧

  第二天一早，睡了整整十三個小時的張瀟徹底醒了過來。

  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腦袋，張瀟忍不住苦笑了起來，睡得太多讓他感覺身體更加疲累，有些不想起床。

  張瀟強打著精神起床，洗漱完之後，感覺好了很多，渾身上下除了有點餓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

  張瀟照例去外面跑了一圈回來，吃了母親做好的飯菜，這才騎著自行車朝郭通家走去。

  張瀟來到郭通家的時候，郭通還在床上睡覺，郭母有些無奈的說道：「從昨天回來一直睡到現在，連飯都沒吃，唉，這孩子臉上還帶著傷，也不知道怎麼弄的，瀟瀟，你知道怎麼回事不？」

  張瀟朝郭通的屁股哪兒拍了一巴掌，待郭通醒了後笑著對郭母說道：「這事你得問郭通了。」

  郭母顯然對於正處於叛逆期的郭通沒有任何辦法，嘆了一口氣走出了家門，眼不見為淨。

  郭通穿衣洗漱用了不到五分鐘，臉上的淤青也消散了許多，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倒是其身上的血痂還要幾天才會掉落。

  

  郭通嘴裡塞著饅頭，端著一碗小米粥，含糊不清的說道：「你找我爸到底什麼事情，怎麼放假了你還背著個書包。」

  張瀟沒有給郭通說具體的事情，不過還是跟他說了一下大致的內容。

  「我······真的假的。」郭通咽下口裡的饅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張瀟。

  「真的，而且我覺得你老爹現在正需要這個東西。」張瀟對此有些猜想。

  吃過飯之後，在郭通的帶領下，張瀟見到了郭通的父親郭博彥，中等身材，滿臉的胡茬加上滿是黑眼圈的眼眶，看得張瀟都有些心疼，而郭通對此好像已習以為常。

  「瀟瀟，啥事？」郭博彥雖然疲憊，但是對於張瀟這個兒子的死黨兼免費培訓老師態度還不錯。

  「郭叔，聽說你們廠現在訂單交不了工？是材料出問題了吧。」張瀟開門見山的說道，他沒有去胡扯其他事情。

  「你怎麼知道的？郭通也不知道啊。」郭博彥有些疑問，揉著發酸的眼睛詫異的問道。

  「郭叔，我有解決材料問題的方案，但是這方案不能白給你們廠，需要你們等價交換。」張瀟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開口說道。

  「瀟瀟，等等，你從哪兒弄來的方案，你別告訴我你自己琢磨出來的。」郭博彥臉色一變，語氣凝重的說道。

  「就當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況且你們也不用管來源，能用不就行了。」張瀟知道郭博彥會懷疑材料配比的來歷，但他卻無法解釋，只能這樣糊弄過去。

  郭博彥盯著張瀟看了一會後，點了點頭說道：「你跟我去見老闆吧，如果你真能解決這批訂單的問題，我相信錢不會少你的。」

  張瀟笑著說道：「就等郭叔你這句話了，況且這不過是首次合作，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以後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郭博彥讓郭通在自己辦公室里等著，自己帶著張瀟朝老闆的辦公室走去。

  在張瀟的記憶中，長興鑄造廠在九十年代末確實興旺了一段時間，但是後來因為工藝落後，不得不停產，老闆李興章也隨之破產，雖然後來也做過一些企業，卻不復當年的輝煌。

  四十三歲的李興章穿著半新不舊的廠服，呆坐在老闆椅上，雙眼有些無神，而且由於熬夜太多，黑眼圈更加深重，辦公桌上的菸灰缸里還有沒有熄滅的菸頭冒出青色的煙霧。

  因為這批訂單是他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求來的，沒想到回來一試製就傻眼了，發去廠家的鑄件沒有一件是合格的，至於原因，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卻始終找不到頭緒，一批又一批的試製品全部不合格，這讓他有些捉瞎。

  「進來！」李興章聽見敲門聲，用手搓了搓臉皮，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不那麼頹然。

  「老郭來了，找到原因了嗎？」李興章見郭博彥進來，有些欣喜的問道。

  「唉，沒有找到原因，不過我給你找了一個福將，他有解決材料問題的方案，但是需要等價交換。」郭博彥先是搖了搖頭，隨後指著張瀟開口說道。

  「就他，他不是紅軍家的大小子嗎？他能解決我們的問題，你不會開玩笑吧！」李興章顯然認出了張瀟的身份，畢竟都是一個村的，再加上李興章的兒子也在三中上學，倒是見過張瀟幾次。

  「李總，試一試總是好的，反正我們現在沒有解決辦法不是？」郭博彥嘴上喊著李總，倒是一副和李興章平等相處的味道，沒有太多的恭敬。

  李興章聽了郭博彥的話，仍然有些猶豫，畢竟現在時間緊迫，浪費時間是可恥的。

  張瀟知道現在到了自己出場的時候了，如果不能說服李興章，那今天此行就是失敗的。

  「李總，咱們廠以前做的都是小型農機上的曲軸鑄件，但是由於現在這批訂單所組裝的設備要出口，所以在要求更高，無論是強度還是硬度都達不到要求，是這樣吧！」張瀟笑著開口對李興章說道。

  「就是這樣的，想要改進卻又不知道如何下手！」李興章看了郭博彥一眼，還以為這些是郭博彥透漏給張瀟的，不過他並在意，畢竟廠里很多人都知道，不僅如此，連隔壁不遠處的宏源鑄造廠也知道這個情況，但是都沒有辦法。

  張瀟從背上取下書包，拿出包里的一厚沓信紙，從中翻出了兩張遞給李興章後開口說道：「這是我寫的解決方案，按照我寫的方案來進行材料配比，應該可以解決你們現在的問題。」

  李興章接過信紙，一眼看去，之間字體非常漂亮，忍不住抬頭看著張瀟開口夸道：「好字啊，比你爸寫的還好，就是不知道你毛筆字寫的怎麼樣。」

  張瀟笑了笑，沒有說話，畢竟這不是他的目的。

  郭博彥忍不住開口說道：「李總，現在不是看字的時候，你看看內容，能解決我們現在的問題嗎？」

  李興章臉色微微一沉，低下頭繼續看張瀟些的解決方案。

  看了不一會兒，李興章就忍不住興奮的說道：「很好，寫到點子上了，這個方案值得一試啊！」

  郭博彥從李興章手裡奪過信紙，仔細的閱讀了起來，作為技術主管，郭博彥的見識比李興章要高了不止一籌，根據方案的思路，微微一思索，就知道了試製失敗的原因所在，但是想要真正解決，還需要試驗。

  張瀟見自己的解決方案達到了認可，開口笑著說道：「李總，這套方案您準備出多少錢？」

  李興章微微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著說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先試製成功才好談價格吧！」

  張瀟卻是知道這些老闆們的脾性，能不給錢的絕不給錢，能賴帳的絕對賴帳，再加上他的身份，給個幾百塊錢打發他更為簡單。

  張瀟拿起已經放在桌子上的方案，笑著說道：「李總，你總得說個數吧，不能就這樣空口白牙的就使用我的解決方案吧！」

  李興章的臉色微微一變，因為他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他還是笑著說道：「瀟瀟啊，我和你爸是同學呢，你看你需要什麼，做伯伯的給你買，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李總，這套方案兩萬塊拿走！至於你能靠它賺多少錢，那就跟我無關了，你看這樣行不！」張瀟將自己的心理價位說了出來。

  「兩萬，你怎麼不去搶錢！整個訂單才能賺多少錢。」李興章頓時態度惡劣了起來。

  張瀟沒想到李興章居然會這樣說，搖了搖頭，懶得跟他計較，將方案放在背包里，就準備離開。

  「瀟瀟，不要急。李總，你也冷靜一下，萬事好商量嘛。」郭博彥連忙阻攔張瀟，同時也對李興章勸道。

  「他這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李興章的脾氣上來了，語氣惡劣的開口說道。

  「李總，兩萬塊錢多嗎？如果訂單黃了，你賠的不是更多，再加上一旦這批訂單你完成了，你不僅可以賺錢，後面的訂單難道你就不做了？」張瀟卻很是冷靜，更是對未來的前景進行了描述。

  郭博彥作為旁觀者，更是洞若觀火，看得更加清楚，也明白張瀟說的不錯，不過對於張瀟所說的兩萬塊費用也有些吃驚。

  要知道這批訂單即便坐下來，毛利也不過幾萬塊錢，去掉花費之後，利潤頂多三四萬塊錢，等於這批訂單算是給張瀟幹了，廠里根本賺不了多少錢。

  這也難怪李興章感到憤怒了，他一個堂堂的廠長，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拿捏了，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瀟瀟，你這也要的太多了，廠里根本賺不到錢。」郭博彥的屁股倒是沒坐歪，心裡還在向著廠里的。

  「多嗎？我覺得不多，這套方案不僅可以讓你們完成這批訂單，還可以讓你們掌握新的材料配比，以後的訂單一定會源源不斷，說到底我只不過是要了個皮毛罷了。」張瀟卻不準備想讓，因為他知道，如果他退一步，他們一定會想要進兩步，到時候更不好談攏。

  「如果今天不是我提供的解決方案，而是外面的企業給你們提供解決方案，花費的只會比兩萬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