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家變5

  在王雨兒幾乎一壺茶下肚，等得有些不耐的時候，袁老夫人終於從那後院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朵清新脫俗的小白花。

  一身略帶灰調的紫色齊腰裙，恰如其分的錦花點綴讓袁老夫人脫離了原本的沉悶與刻意營造出來的威嚴，顯得年輕自然了許多，髮髻是時下京都最為流行的款式，斜插著兩支銀簪，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清爽不少。

  這家店的妝面師傅很有幾分本事，袁老夫人的身姿還算正常，可那張臉卻顯得有些瘦長，再加上頜骨生得高，看起來就不免多了絲刻薄，可經這師傅一打理，竟也看不出原本面上的缺點了。

  唇間用色也不像一開始那般紅得過於鮮艷，上色用了偏橘調的口脂，讓人看起來柔和了不少，也不知道她在後院到底經歷了什麼，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氣色竟也上來了，倒是讓王雨兒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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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夫人您看如何？」那老闆到底是知道這個時候做主的是誰，笑著如此問道。

  王雨兒滿意地點了點頭，給予了讚賞，「不錯，康老闆辦事一向妥帖。」頓了頓，又問，「說吧，多少？」

  康老闆眸中暗光一閃，伸出了一根手指。

  「恩？」王雨兒哼了一聲，淡淡道：「你這價格說錯了吧，我娘那一身可要不了這麼多。」

  「袁夫人說笑了..這不是還有一位姑娘嗎？」說罷，隱晦地伸手指了指後面站著的一襲白裙的女子。

  王雨兒笑而不語，看康老闆的眼神有些玩味。

  這讓後者心頭苦笑，暗叫不好。

  這也怪他自己，後院裡的妝面師傅與丫頭們一門心思地在忙著，也沒聽見前面的動靜，他本只是屬意讓那位老夫人進去拾掇一番，卻沒想到這白衣的小姐居然也跟著去了！

  來者是客，他也不好把人給趕出去，只是囑咐了夥計讓後面的人警醒著些，這姑娘和前面的葉夫人還有袁夫人似乎都不對付，不要做些無用的事。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不要去管楊憐安，讓她自個兒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溫明珠她們來店裡的時候接待的人一向都是康老闆本人，他又不是傻子，哪兒會看不出來這其中的齟齬，當然不會冒著風險去得罪王雨兒。

  只是交代完之後他便離開了後院，畢竟那裡還有不少夫人小姐們要換衣服，他一個大男人不好久呆。

  可也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等他去接人的時候，楊憐安竟也被打扮得光亮！這可把他愁壞了！當著客人的面又不好把裡面的師傅們罵一頓，只能硬著頭皮領了出來。

  他這店裡接待的大多都是富貴出身的夫人們，也只有這樣管家的女人們手中才會有大把的閒錢，閨閣的姑娘們自然也是有的，只是這些姑娘大多出身豪族，零用錢什麼的也是不缺。

  可這位姑娘..

  以康老闆的眼光來看，著實沒在她身上發現什麼特別貴重的物件兒..

  所以他才會含糊其辭，打了個馬虎眼，故意略過了兩人費用的事。

  只是，這位袁夫人不好糊弄呢..

  那方的楊憐安緊攥著自己的衣裙，下唇已經快被她自己給咬破了，滿臉的羞愧之色，「老夫人..我..」

  「你適才不是還說要送我東西？」袁老夫人將她拉在身後，皺了皺眉，一臉的理所當然，「既然小憐安這身這麼合適，你就當作是成人之美，送了又如何？」

  那後院的妝面師傅是個嘴甜的，只略略說了幾句話，就已經讓一位嚇得六神無主的老婦人重拾了信心。

  袁老夫人自己被那師傅捧得有些不知所以，一時間有些飄飄然，大手一揮，便將一旁可憐巴巴的楊憐安給指揮著折騰了一番。

  那妝面師傅也不知前院的一番事態，多一個人，她便多了一份收入，自然不會將到手的生意往外邊推。

  楊憐安知道這老店的費用不菲，既然袁老夫人有買單的意思，意思意思推辭了一番，便順從了去。

  只是她沒想到，這袁家現下當家做主的，似乎並不是袁老夫人..

  「娘您這話不妥。」王雨兒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淡淡道：「楊姑娘與我們家非親非故，又是未出閣的姑娘，莫名受了您的禮，你讓外人怎麼說人家？」

  她出口著重突出了"非親非故"四個字，又看了那邊一直不吭聲的女子一眼，眸中閃過一絲嘲弄。

  楊憐安身子微顫，一張臉臊得通紅，可眼底卻有陰暗與惱意一閃而過。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何嘗不想硬氣一點跳出來說這衣服的錢她自己給了，但她不過是一個庶女，還是個不得主母心的庶女。

  雖說侯府對她的吃穿用度上都保持著京都的上層水平，並沒有剋扣，但她沒有收入，零花錢都得靠府上發的，就算是年關之時也不過幾十兩之數，她自己又喜愛一些首飾胭脂，平日裡省下來的錢都花了出去，根本就沒剩下什麼，哪兒來的閒錢來支付這一筆銀子，所以才一聲不吭地裝死。

  索性袁老夫人也知道對方的衣服都是自己堅持的結果，又見兒媳婦兒不給面子與自己頂嘴，心頭的火一下子就起來了。

  「不就是件衣服首飾嗎？既然我是你娘，那你就得聽我的！」她冷著臉呵斥道，眼中滿是不高興。

  王雨兒輕笑一聲，「娘，我們的院子還沒落地呢..」

  自個兒住的地方都還是租的，現在竟然還管起別人的閒事了，真是..

  她都不知道怎麼說自己婆婆才好了。

  雖然她自己並不缺錢，但楊憐安是個什麼東西？婆婆竟然還想著自己給一個對自己丈夫心懷不軌的女人開錢？腦子壞掉了吧？

  聞言，袁老夫人的臉色有些僵硬。

  她也知道京都的物價與水鎮上是天差地別，今日才到兒子的居所之時，一開始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寶貝兒子居然就住在這麼個破地方！她與丈夫來了連住的房間都沒有！

  其實王雨兒夫妻兩的小院子並沒有什麼破敗之處，只是地方對於一大家人來說確實小了點，袁老夫人原本的府邸雖算不上富貴，但也是一方地主的居所，所以才瞧不上兒子的那處小院子。

  王雨兒一直在相看京都合適的院落，本來已經有些眉目了，但婆婆來得太快了，讓她措手不及，才有了今日的窘況。

  袁老夫人到了之後還滿腹的牢騷，可略微打聽了一下京都的地價就閉上了嘴。

  這約摸就像是現代，鄉村的豪華別墅有時都不夠首都一套房的首付一樣，兩者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