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金鑾殿3

  「誒，鍾大人，你慢點走！」

  出了御書房之後，鍾昂心頭的怒氣可沒有半分消減的意思，火花反而越來越旺盛，臉色難看得厲害。

  嚴唯蘊好不容易追上了他的腳步，見對方蹙著眉瞪自己，心頭嘀咕了幾句，但還是看在兩人同僚的份上，好心開解他。

  「鍾大人，你看開些，計財使大人可是陛下身邊的近臣，這論親厚，是你我二人遠遠趕不上的，陛下偏心一些也實屬正常，再說了，葉大人還是誠親王最心疼的小輩，你看..」

  「誠親王又怎樣？」鍾昂怒不可遏地撒開面前人抓住自己袖子的手，還嫌棄地退開兩步，「他葉玉珩一個小輩！不到而立之年，就憑著祖輩積累下來的錢財，竟也坐上了三品大員的位置？憑什麼？啊？我們這些哪個不是熬了十幾年，每日裡兢兢業業地替陛下勞苦才得來的恩賜？

  就他這樣的 充滿銅臭味的奸詐商人，憑什麼出入皇宮？甚至還與我等平起平坐？」

  說著，他又恨恨地盯著適才出來的御書房，那眼底的烈火，似要把那一整個宮殿都燒個乾淨！

  憑什麼？你自個兒不也說了嗎？憑人家祖輩積累下來的錢財啊！

  嚴唯蘊無語地想著。

  

  再說了，人家這兩年在北城雪災，江城旱災，一共捐了多少銀子？這在百姓中的名聲日漸高漲，怎麼就成了奸詐了？這可是良心商人！

  你說這樣的人，要放在一般的帝王心中，那肯定是殺之而後快了，可人家聰明啊，直接憑著誠親王的關係找到了皇上，後來捐的銀子都是轉了個彎兒說是從國庫和皇上的私庫裡面出來的，但百姓哪兒管這些啊，那發糧運資的可都是葉家的人，打上了葉家的族徽，人家就認定葉家了！

  現下葉家，連帶著皇上的美名傳遍了南離，那有的百姓都直言了，除了他們家的東西，別家的都不買！那能怎麼辦？

  人葉家現在是皇商，不止掌管著宮中的採買進帳，皇上見人計財使能幹，還掏出自己的小私庫，硬是要去當人家合伙人，這賺得滿盆缽的，日子美滋滋呢。

  當年的混亂才過了不到三十年呢，一個國家多大？每年的兵將糧餉與各地的天災損耗，那是讓當今的聖上頭疼不已。

  國庫空虛，總之是窮得叮噹響。

  現在有了人計財使了，那戶部的任務都輕鬆了不少，他們雖管錢，可卻不掙錢啊！每日裡摳啊摳的，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文用！

  可這省是省不出多少錢的，那得有進帳！

  現在計財使就是戶部各大官員的大爺，那得捧著，護著，誰讓這是個會下蛋的金雞呢..

  「我說鍾大人，少年出英才，這對咱們南離來說可是好事。」嚴唯蘊攤手，很是無奈道：「計財使哄皇上開心，那是本事，咱們也不是沒有好處不是？聖上每日樂呵著，這我們這些底下的人日子也好過些..」

  見眼前的人一直不間斷地說著那葉計財的好話，鍾昂可聽不下去了，他哼了一聲，眼神微妙，「難道嚴大人收了計財使的好處不成？為官多年不容易，鍾某可提醒你，不要為了一朝的貪念毀了前程！」

  嚴唯蘊聽此也氣笑了，自己這是熱臉貼上冷屁股了，這右相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鍾大人慎言。」他微眯了雙眸，也來了氣，「這可是在宮裡呢，得讓皇上聽見你在這兒大放厥詞污衊重臣，那就不是三個月俸祿就能了的！」

  本來說完這話鍾昂自己心裡也有些懊惱。

  其實他們兩人之間雖然矛盾頗多，但這其中的愛恨情仇又著實有些複雜，他該深知對方為人才對，何須因為那計財使遷怒？

  可一聽見嚴唯蘊的話，他即將要出口的抱歉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惱怒道：「你還狡辯！？我可是知道的，那計財使攜家眷可是拜訪過你們家的！要是沒收好處，你能這麼幫他說話？還有那銀榜的榜首！你向皇上推舉他，難道不是為了那計財使？哼！說不定這位置來得還蹊蹺！呸！小人！」語畢，他朝著面前的男人啐了一口，一副很不屑與之為伍的模樣。

  這計財使初來京都不過一兩月的時間，便將名聲打開來了，人還送他們兩兄弟一個綽號，叫散財公子。

  只因為他們二人著實是出手大方，令人艷羨。

  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他們搭上了許多高官的線，如那鎮國將軍府，就是頭一家相應，也不知到底是得了什麼好處，竟幫那人牽線。

  後來他們拜訪過的那些人家，全都將葉家當成了座上賓！這其中要是沒點貓膩，打死他姓鐘的都不信！

  還有那榜首，你說人蕭岱那孩子，大家都是從小看到大的，京都誰不知道那孩子聰明，文章頗有底蘊，可這溫明陽是哪兒冒出來的野猴子？名不見經傳，竟還已經蟬聯兩屆的榜首了！去年已經有個蕭岱重現了當年寇太傅的風光，難道接連兩年都有出現奇蹟？

  呸！事出反常必有妖！定是因為那溫明陽與計財使的關係才得了這等殊榮！

  右相大人並不想承認，他如此排斥人家榜首，是因為自己著重培養了多年的小兒子竟比不上一個鄉野出生的小子！

  「姓鐘的你什麼意思？你這是說我收受賄賂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沒有你就是污衊！」

  「誰做賊之後還留下證據？」鍾昂紅著臉據理力爭，「你們幹些骯髒勾當肯定早就將屁股給擦乾淨了！還能留著我來抓把柄不成！？」

  嚴唯蘊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之後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就是見不得人好，一把年紀了還無理取鬧！」

  「你說人家銀榜的榜首有問題，你這話可真有意思，人家真材實料考上來的，憑什麼就受你這種污衊？還有，你莫忘記了，負責這兩年監考的，可是你手下的蕭尚書！」

  此言一出，鍾昂臉上憤怒的表情就僵住了。

  這放眼朝廷，誰都有可能因為私心對科考放水，可只有這蕭尚書不可能。

  蕭尚書，蕭雲升，這人是個奇葩，最愛的還是坑自己兒子。

  你說這為人父母，要生個蕭岱那樣的小子得多開心啊！長得精神，腦子又好，品德什麼的皆是人上人，人念書還是個天才！

  這樣的兒子，參加科考試是多好的苗子？

  可這蕭尚書，監考就監考吧，你說他不給自家兒子疏通關係也就算了，可你在你兒子考試的時候帶著一群人去監視人家幹嘛？一副老子就在這兒盯著你，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的模樣..

  平白地給兒子壓力？你什麼意思？

  好吧，也不知他們蕭家父子平日裡是怎麼相處的，蕭岱對這事兒好像不是特別在意，考出來的成績還特別地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