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金鑾殿2

  「保和殿就在前面，請各位拿好自己手中的號入座，殿內有幾位大人正在等候。」

  領頭的侍衛停了下來，微抬首示意身邊的人動作，渾厚的嗓音響徹在眾位考生的腦海中，讓人不由自主地收斂起了臉上地笑意，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那麼便提前祝各位高中了。」那侍衛做了個請的動作，態度十分和善。

  

  畢竟這些都是未來的官員，已經過銀榜之人，再怎麼說底子也有幾層了，誰知道這裡面會不會有一個未來的一品大員呢？總之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在場的考生對此人拱了拱手，大多深吸一口氣，神色肅穆地走進那寫有保和殿三個大字的地方。

  而與保和殿的凝滯氣氛相比，此刻的御書房卻尤為平和，甚至還流淌出幾分悠閒。

  「這次的殿試你們瞧著有哪些考生不錯的？」坐在書桌後的皇帝狀似無意地問道，手上還拿著一封奏摺，一目十行地看著。

  書桌的下手處坐了三個人，除了兩個身著仙鶴緋袍的官員之外，那離君王最近的地方，竟還有一個著玄色錦袍的年輕人，五官猶如刀刻，俊美非凡，渾身的氣質不俗，雖離帝王最近，可面上卻無一絲惶恐之色。

  另兩位官員都是當朝的一品大員，南離的左右二相，左相嚴唯蘊，右相鍾昂。

  「陛下，臣以為，這期的考生中，當有去年銀榜的榜首最為出色，其次為鍾大人家的次子鍾臣..」嚴唯蘊聽上首那位問話，施然起身，表情不卑不亢地答道。

  他們左右二相一向不合，此次他話中提及鍾臣，一旁的爹當即就坐不住了，悄悄瞪了說話的人一眼，而後跪下道：「陛下請勿聽信嚴大人的話，小兒年紀尚幼，見識淺薄，當不得嚴大人如此誇讚，考生們人才濟濟，他算不得什麼..」

  嚴唯蘊挑眉，似有些不解，「鍾大人此話何意？當年大人乃是榜眼出身，文采出眾，虎父無犬子，貴公子自然也是難得的人才，且..」

  「嚴大人請勿要再提了。」鍾昂有些不耐道：「知子莫若父，小兒如何鍾某自當知曉，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鍾臣應靠自身能力才是，我雖為他父，可更應該謹記自身為官的準則，不會為他鋪路。」

  很顯然，嚴唯蘊的一番好意，右相併未領情，甚至面上還隱隱帶了些怒火。

  榜眼？去你媽的榜眼！你他媽不是狀元嗎？得意什麼！？

  跪在地上的官員微垂頭，眼中閃過不忿。

  嚴唯蘊一臉的欲言又止，正打算說些什麼之際，皇帝卻將手中的奏摺放下，揉了揉眉心，隨意擺了擺手讓地上的人起來。

  「行了，你們都先坐下吧。」

  「是..」

  忽地，帝王的眼中閃過一縷玩味，他抬頭看向離自己最近的玄衣青年，清了清嗓子，頗有興致道：「玉珩，你來說說，這屆考生裡面有哪些人不錯的？」

  此言一出，下首的右相臉色就變了，那眼底的怒色怎樣都掩飾不住，看著可比剛才情緒波動大多了。

  然而葉玉珩連一眼都未曾施捨給那方不住對自己放著刀眼的人，淡漠地起身，躬身行禮。

  「臣以為，銀榜的榜首最為出眾。」

  「哦？為何？」楊君昊挑眉，眼中略有笑意。

  「文采出眾，策文如行雲流水，用詞辛辣，但辭藻卻不失美觀，是個人才，還有，他是臣的大舅子..」

  「噗..」

  「你！」葉玉珩的話音才落，那方的鐘昂立即拍案而起，指著他的方向，氣得面色通紅，手都忍不住顫抖。

  「陛下！計財使的話有失偏頗，朝廷甄選優秀官員，怎可以裙帶關係為據？這可是大忌！請陛下勿要輕信葉計財之話，唯有那眼界淺薄的小人才會不顧國之安危，淨做些讓人不恥之事！」說罷，鍾昂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旁背脊挺立，絲毫沒有為自己所言感到羞愧的人一眼，目光中帶了不屑與鄙夷，仿佛恨不得衝上去踹上一腳一般。

  實際上，若非此刻的場合不對，右相大人是真的會打人的！

  「額..」一旁憋笑了許久的嚴唯蘊起身，笑看了一眼那旁的葉計財一眼，而後拱手道：「陛下..那銀榜的榜首是不是與葉大人有關係暫且撇至一邊，但人家確實是有才之人，不能因為鍾大人一句裙帶關係就讓朝廷痛失了一名棟樑之才不是？葉大人你說呢？」

  語畢，他將話題又重新拋了回去。

  葉玉珩睨了鍾昂一眼，很是不客氣道：「葉某就是個替陛下管錢的閒人，自家人有真材實料的情況下，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人之常情，比不得鍾大人這樣的"剛正不阿"，連自己親兒子都不放過..」

  「你說什麼！？」鍾昂原本還算沉著的臉一下子就由紅轉綠，像是要吃人一般，一旁的太監宮女們似乎看見了右相大人頭頂上冒出了青煙。

  一旁的嚴唯蘊見勢不對，連忙跨上前一步，攔住怒氣上頭的同僚，還一邊朝著葉玉珩使眼色，希望他懂事一點，說兩句軟話。

  只是後者哼了一聲，很顯然沒有領會到左相的意思。

  「夠了！」旁觀了許久的帝王一拍桌子，那方正互相推嚷著的兩人立馬跪下請罪。

  葉玉珩神色平靜，像是慢了一拍似的，緩緩地撩開衣袍，雖是下跪，卻跪得很是養眼！

  嚶嚶嚶，計財使大人真是太好看了！

  眾宮女不由眼冒桃花，可右相大人肯定不會這樣想了。

  此刻他心裡正在咒罵著對方，說他裝腔作勢。

  「你們當朕的御書房是什麼地方？一個個擼著胳膊捏著拳頭想幹嘛？腦袋不想要了是吧！？」

  帝王的怒火讓三人皆低下頭顱，一句話都不敢說。

  「計財使！」

  「臣在。」

  「你在什麼在！你任人唯親，罰俸祿三個月！」

  「臣領旨！」被罰錢的葉某人心頭沒有絲毫的波動，反而有點想笑。

  鍾昂聽此心頭憋屈極了。

  罰三個月俸祿！？什麼玩意兒懲罰？這種懲罰對他還說還有點用處，可對那計財使？那個江南首富？罰俸祿？恩！？

  「陛下！您這般處事有失公正！」

  右相的牛脾氣又上來了，跪在他旁邊的嚴唯蘊拉都拉不住，不由扶額，心頭挫敗。

  「哦？不公正？」楊君昊淡淡地念了一句，而後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正當鍾昂心生希望希望之際，卻猛然見到皇帝臉色一沉，接著耳邊就聽到了令人窒息的回答。

  「既然這樣，那右相也一起罰三個月吧。」

  鍾昂神情呆滯，似很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一旁的嚴唯蘊見此，眼中閃過一縷同情，卻不敢再上前去勸說什麼，儘量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

  開玩笑！沒聽見陛下說了要公正嗎？這兒還跪著個沒一起"公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