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刺殺馮五郎

  流螢將一封書信呈到殷浮月面前，打開一看裡面不過寫了寥寥幾個字：廿六遇晴，可見於花亭，共商要事。

  蘇元啟邀她明天去花亭糕點鋪會面。

  「知道了，我會去的。」

  流螢頷首：「公子說，請小姐執筆回信一封。」

  殷浮月微微揚起下巴，打量起流螢，這個蘇元啟送來監視自己的奴婢。想到另一件事，她起身轉向書房走去。

  「好啊。」

  流螢沒想到小姐會答應的這麼爽快。她還以為殷浮月會先訓斥自己到底是在為誰辦事，心裡還在準備著說服殷浮月的措辭，比如說五公子幫延陽書坊籌集了一批資金，在含光閣給殷浮月挑了好幾天的首飾，等等。

  來到書房，殷浮月讓流螢研好磨，擺上鎮紙後，提筆在宣紙上落下幾個大字：必將如約而至。

  流螢收了信要離開的時候，殷浮月喊住了她。「流螢，這幾天跟著繁星學習，可會做什麼糕點了？」

  不說還好，說起這一點，流螢就有些委屈。她是蘇將軍手下令人聞風喪膽的暗夜殺手，哪裡能想到她也有要洗手作羹湯的這麼一天。

  

  她伸出手給殷浮月看，「小姐，奴婢這手哪裡是做糕點的手。」一枚閃著寒光的葉形暗器夾於指間。

  當著主子的面亮出武器，這是大不敬的。殷浮月卻沒有半點怒氣，而是眼睛彎彎，笑道：「看來，你是真的不適合做糕點了。不過……有件事情，大概還真是非你不可了。」

  「主子是說什麼事情？」流螢面上驚奇，心底卻在默默吐槽，這個主子該不會要自己去學繡花吧。

  「殺人。」

  流螢抬起了頭，一時又驚又喜。

  「清風失敗了，她怕留下痕跡。所以……這個人，只能交給你了。」

  殷浮月從案上抽出一份檔案，交到流螢手中。

  流螢欣喜地翻閱起來，就聽到主子繼續道：「此人有些人脈，在京城開了一間雜貨鋪，做著小本生意。但是暗地裡做的那些勾當，實在死不足惜。」

  檔案上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流螢撫過去的手卻是不住地顫抖起來。

  「販賣……人口？」

  主子的嗓音十分冷淡：「馮五郎年輕時因為家境貧困娶不到妻，他的父親就給他拐來了一個媳婦成家。馮五郎好吃懶做，所以他的父親死後，家財很快就揮霍一空——馮五郎的媳婦生了七八個孩子，其中五六個女孩都給賣掉了，這是他們積蓄的最大『來源』。沒錢用的馮五郎，很快就走上了拐小孩的路。」

  流螢低著頭，眸中的恨意蹭地上漲起來。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奴婢幼時，差點被人拐去青樓。」

  「由於某些緣故，他與殷家有些來往。本想將他和蔣姨娘等人一鍋端掉，不過現在看來……如果你能不留痕跡除掉此人，現在就可以先拿他開刀。」

  「除掉此人對奴婢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將檔案塞進懷裡，流螢沉聲告退下去。

  殷浮月嘆了口氣。她利用了流螢的身世，篤定她會產生共情。

  像流螢這樣自小培養出來的殺手，怎麼可能會有個正常的身世。

  原先流螢一直隱瞞不表現自己的實力，她才會讓看上去更單純的清風去對此人下手。

  哪知清風最擅長的是正面作戰，並且從來沒有對馮五郎這種手無寸鐵之力的人下手。

  照清風的話來說，京城不是戰場，她很不習慣，發揮不出真正實力，很容易惹上官府。

  可惜，清風不會理解，這裡其實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至於馮五郎的消息，還得多虧了前世她是二皇子妃，宋崢總能搞來許多不為人知的情報分享給她。

  她自然恨透了這種拐騙小孩子的人。繁星是父母雙亡沒了所有依靠被蘇將軍收養的，梧桐卻是被親舅舅騙去了人牙子那裡，受了不少的折磨凌辱。

  所幸，梧桐幸運地遇到了蘇將軍。

  但是又不能說是非常幸運。蘇將軍發現她的武學天賦之後，就送她去接受了更為殘酷的訓練，只為培養成合格的殺手。

  殷浮月每每想到這些，就會覺得心疼。

  可若是直接問起，那丫頭又會哈哈大笑說：「最起碼沒有人敢打我罵我了呀！」

  梧桐從來不說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會有多痛。

  ……

  啃完又冷又硬的老面饅頭之後，梧桐恢復了些許力氣，精神十足地拍起了大門：「來人啊，來人啊，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太無辜了……」

  角落裡的男人翻了個身，揉了揉睡迷糊的眼睛，「不用喊不用喊，會有人幫你出去的吧。」

  梧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根本沒吃飽啊！你有那麼多好吃的，都不分給我。」

  男人名叫馮升，奉楊嬤嬤的命令來暗中監視梧桐，每到三更半夜時分就會到窗口領自己的食物並且將梧桐的一言一行匯報過去。

  那麼梧桐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呢？

  答案自然是，馮升某一日突發奇想自己告訴她的。沒有別的什麼原因，派來監視她的男子只是單純地受不了梧桐的大喊大叫。

  「蔣姨娘既然會救你出去，你何必只顧著眼前的幾個包子呢？」

  梧桐搶過他的陶碗一摔，怒道：「肉包子啊！肉包子啊！那什么姓馮的，我一天只能吃兩個饅頭，憑什麼你就可以拿到五個肉包子！」

  「你是作為嫌犯被關在裡面，我是進來給人辦事……」昏暗的光線很好地掩飾好了他的臉紅。

  梧桐只隱隱看到這個人影慢吞吞地站了起來。除了去窗口領肉包子的時候，她頭一次看到這個人還有站起來的時候。

  馮升微微駝著高大的身子一步步走近，梧桐莫名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她好像非常小，在馮升面前顯得很渺小。

  他粗重的呼吸聲和低沉渾厚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你夜間視物的能力應該很不錯。」

  馮升的眼睛亮亮的，眉毛濃黑粗平。梧桐仰著頭直直地盯著此人越來越近，只知道臉頰熱熱的，呼吸熱熱的，腦袋暈暈乎乎的。

  「我、我頭好暈，好像發燒了！完了，我要得熱病了，我想吃肉包子，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