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角落的男人

  梧桐從小睚眥必報，當即就揉著屁股站了起來。

  「哎喲疼死我了！這是什麼地方啊！」

  她在柴房裡胡亂繞起了圈子，神秘人在東北角的破桌子後面，她從老舊大柜子旁繞過去，故意一腳踹到桌腿。

  

  「這是啥呀！」大叫了一聲，神秘人果然縮起了雙腳，應該被嚇得不輕。

  呵呵！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敢監視她！

  柴房裡雖然黑漆漆的，但是梧桐自小接受的訓練就是在暗夜裡殺人，所以夜間視物能力比尋常人要強一些。

  她隱約能看到桌子後方盤坐著一個人影輪廓，比自己好像要高大一些。

  如果是一個強壯男人，那么正面對敵一定會處於下風。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掏出匕首將此人解決掉。

  「來人啊！我說你們外面的人呢？都去哪了？」

  嘭，桌子被她不小心「手一滑」給推倒了。

  「哎喲疼死了我的手，呼——呼——」

  不偏不倚，壓在那個黑影的身上，她明顯地聽見那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叫叫叫，叫什麼叫！」柴房外面終於來了人，梧桐撲了過去。

  「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了，好心的婆婆……」

  外頭那人怒道：「你這死丫頭叫誰婆婆呢！」

  難道不是押自己進來的強壯婆子麼？梧桐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道：「那好心的姑姑，可以給我一點吃的麼？我快餓死了。」

  「羅嬤嬤有令，不能給你吃的！」

  「不要啊啊啊啊！」

  「哪怕你是餓死在裡面，也不能給你吃的！」

  梧桐砰砰砰地砸起了門。

  「嘿，你這瘋丫頭！難怪你主子不要你了！」

  梧桐停止了砸門，「你說什麼？！」

  不知名的婆子譏笑道：「你家主子，三小姐哪，把三公子那個聽話懂事，手腳麻利的丫鬟雪燕討了過去，壓根就沒管你咯！」

  「哼，騙子，我才不相信你！」

  婆子冷笑道：「嘿嘿，愛信不信！我警告你，你在裡面老實點，省省力氣，說不定羅嬤嬤明天就放你出來審問。」

  梧桐氣極了，一腳踹在了大門上。被嚇了一大跳的婆子怒罵道：「不知死活的臭丫頭！」

  「滾！」

  「你等著，昂！」

  半晌，屋外沒了動靜，梧桐氣急敗壞地砸起了屋內的東西。

  柴房裡除了可以躺臥可以擋風的柴堆，還有許許多多廢棄了的雜物。梧桐摸到什麼就往地上砸，有的能砸壞，有的砸不壞，發泄了許久，沒啥力氣了就躺柴堆上睡覺。

  黑暗中，默默注視著一切的人影稍微動了動，聽到梧桐呼吸聲逐漸變得均勻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將腿從桌子下面抽了出來。

  ……

  晴雲院。

  「夫人，馮升夜裡來報，三小姐的那個丫鬟聽了馬婆子傳過去的消息後，非常氣憤，在柴房裡自己瘋瘋癲癲地鬧了好一會。」

  楊嬤嬤殷勤地給蔣姨娘揉著肩，蔣姨娘頓時心情大好。

  「呵呵，那三小姐前幾天還故意當著老夫人的面，把大公子這個爛攤子丟給我收拾。現在見梧桐沒用了，就把人丟出去，又想讓我去收拾爛攤子是吧？做夢！」

  聽到此話，楊嬤嬤很是不解，疑惑問道：「夫人，咱們不是本來就想將梧桐拉攏為己用麼？」

  「現在誰還上趕著觸老夫人的霉頭啊！福安院昨日杖斃了一個丫鬟，你這麼快就忘了？」

  蔣姨娘柳眉一挑，楊嬤嬤低頭含笑。

  「老夫人隨手處置的下人多了去了。誰讓這婢子自己不小心，老夫人才被大公子給氣到，這婢子就摔碎了一個瓷盤子。她們的賤命，有那白玉瓷盤精貴？」

  蔣姨娘聽著想著，卻隱約琢磨出來另一種味道。「不對，那丫鬟，好像是三房的人。」

  「看來老夫人很不滿意三夫人當天冒冒失失的表現。」

  「不對，不對。我明白了，原來如此……」眯眼思索了半晌，蔣姨娘輕輕叩了叩桌面，「老夫人最喜歡制衡。大公子為三小姐的丫鬟鬧了這麼一場，老夫人將梧桐關進柴房挨餓，看上去是想私刑拷問落實口供，但是拿了這個丫鬟出氣之後，老夫人一定不會再要梧桐的性命。同時，杖斃這個丫鬟，也就是暗地裡給三房打一棒，那麼，明面上老夫人肯定會給四小姐發不少好處。不過，這些好處，恐怕一個子都落不到三夫人手上。」

  楊嬤嬤似懂非懂地聽著，了解到梧桐不會被輕易杖殺後，低聲詢問道：「那最後的贏家是？」

  「可別忘了，與我作對了這麼些年的，不僅僅是一位正室夫人，還和我一樣，是一位母親！」

  將楊嬤嬤眼中的驚訝盡收眼底，蔣姨娘由衷地欽佩起來：「論心計，論手段，她哪樣斗得過我！柳氏能守住三房的產業，都依賴於自己的娘家、自己的出身！但是，論一個母親的決心，我不如她。」

  「夫人，老奴越聽越糊塗了……」

  「你想想，老夫人給三夫人敲了一棒後，發給四小姐的好處會直接給四小姐麼？要知道，四小姐生母早就病死了，這陣子都是二小姐日日守著四小姐，並且，二小姐還是違抗了母親關佛堂的命令去照顧四小姐的。府上都說二小姐待四小姐如親生妹妹一般，三夫人跑老夫人那裡哭了一通，卻什麼表示都沒有……瞧瞧，三夫人這是為自己的女兒既博得了老夫人的獎賞，又博得了愛護妹妹的好名聲！」

  「這，這……」

  蔣姨娘嘆道：「若要我犧牲自己的名聲去為萍芸鋪路，我大概……總之現在是做不到的。我可沒有底氣去跟老夫人對著幹。」

  「哎，沒想到三夫人當日看著是在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實際上是在竭盡全力給二小姐鋪路啊！那麼，梧桐這邊怎麼辦呢？」

  蔣姨娘蹙著眉頭，多看了楊嬤嬤一眼。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了近十歲的嬤嬤，今天的問題好像有點多，尤其是關於梧桐的問題。

  但她沒有將自己的懷疑表現出來，而是輕聲道：「大公子還是二小姐，在梧桐這件事上，他們是最有資格出力的。至於我們……你先聯繫一下平兒。她雖然被降為了二等丫鬟，但最起碼還留在了三小姐身邊。」

  楊嬤嬤苦了臉：「平兒那邊，情況怕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