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晚霞

  殷承明便幫她把話答了上來：「就是因為遇襲的所有人中，只有四姐毫髮無損，就有下人嚼舌根說是三夫人謀害大房二房，老夫人發的這場大火，其實還是刻意撿了三嬸的錯處發作的。」

  殷浮月顯然不信，「三嬸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呵呵呵，當天賊人口中喊的可是要活捉小月！只要教他們把小月捉了去，哪怕小月完完整整地送回來，這輩子的名聲就是毀了的，也就別想尋到好人家出嫁了。你說說看，若是這樣的結果，到底是於誰有利呢？」

  

  「五哥，你分析的倒是頭頭是道，可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招惹誰了。」

  殷玉媃猛地抬起頭，眼神逐漸變得清明、決然……「小月，你可知道，前陣子蔣姨娘尋到我母親，想設計毀你的名聲，好讓殷家只有我一個嫡女！」

  「那件事……」

  「就是那次，我的丫鬟弄髒了你的衣裳！」殷玉媃憤憤地說著，「我就說我的丫鬟怎會如此不知禮數！後來我將這等背主之仆杖斃了，才慢慢打聽到，蔣姨娘當初尋著我母親來做的勾當。我就一直在想，莫非這次也是她們……」

  殷浮月輕聲提醒：「姐，畢竟是你母親。」

  「可我不能眼睜睜瞧著她一錯再錯！我知道她想我嫁的榮華富貴，她眼紅大房的位高權重。我……」殷玉媃紅了眼。

  殷承明拍了拍四姐瘦削的肩膀，「三嬸既然已經做了一次錯事，就早該反應過來，殷家還有個長女，小月如果出事，有什麼好處還輪不到你。所以，四姐姐要相信自己的母親，不會再犯第二次傻了。」

  「是啊。我回府後就常常聽說，我母親病的不輕，姨娘隱隱有被抬為平妻的趨勢。」殷浮月說的不急不慢，在殷玉媃聽來是字字音重，擲地有聲，「三嬸所想要的好處無非是，讓四姐你以殷家唯一嫡女的身份嫁入皇室。可若是三姐當了嫡長女呢？」

  殷承明漫不經心地附和：「這幾天在府中，我發現只有三嬸被推上了風尖浪口，這位蔣姨娘，哼，居然啥事也沒有。」

  殷玉媃抿唇冷笑：「看來是有人做了壞事，還要找個背黑鍋的！」

  殷玉媃畢竟常在深閨的姑娘家，沒待上太久就同蘇家人告了別回府去了。

  之前在涼亭說話了好一會時間，殷浮月出來時，就聽丫鬟說國公爺檢查了蘇元舒的作業沒過關，氣的把人給揍回了書房。

  殷承明呵呵笑著找蘇元啟玩去了，說要繼續等蘇元舒一起去書院，看上去很有耐心的樣子。

  她回了自己的小庭院，剛坐下沒多久，繁星就又雙叒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烏漆嘛黑的不明液體。

  「繁星，蘇……蘇元啟命人送的？」

  繁星誠實地搖了搖頭：「不是啊。」

  「國公夫人？」

  繁星仍然是誠實地搖頭：「真的不是。奴婢自己熬的。」

  殷浮月捏著鼻子端詳起放到自己面前的詭異湯汁，一張清麗的小臉皺成了苦哈哈的模樣。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研製毒藥的愛好？」

  「小姐！」繁星氣憤地跺了跺腳，「這是蘇公子特意給小姐尋來的藥方和藥材，奴婢可是照著藥方安排了幾個小丫鬟辛苦熬製好的。」

  「……你不能幫著別人來害我。」

  繁星迷惑了，「小姐？蘇公子怎麼會害你呢？」

  「他……他行為古怪。」

  「可是蘇公子救了你一命。難道小姐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說蘇公子英雄救美、只等長大後成就一段良緣麼？」

  殷浮月鬱悶了，「你又沒跟我說。」

  「藥膳都要涼了，小姐，快點趁熱吃吧。」

  繁星期待地眨巴眨巴起眼睛，和梧桐竟然有了幾分相似。鬼使神差間，殷浮月握起了湯勺，舀了一口送至嘴中，黑漆漆的湯藥味道竟然是……如此的甜美。

  「嘻嘻，小姐，好喝吧？」

  原來繁星早就知道！殷浮月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鼻尖的氣味仍是離譜地濃郁，她的手卻不受控制般又舀了一勺。

  還好繁星沒有熬上一大碗，不一會兒，她就一滴不漏地喝完了，順便在心底將蘇元啟咒了個百八十遍。

  而繁星呢，也終於肯將藥膳的功效說給她聽了：「小姐今晚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幫蘇公子傳話的男子說了，此藥湯對頭痛多夢少眠之人，有安神護心之效。還有其他的滋陰補腎、明目益精、美容養顏哪，藥材都是十分珍貴的。小姐要是喜歡吃，明兒奴婢再熬一盅睡前吃！」

  殷浮月：「……」

  蘇元舒被國公爺訓的差不多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回了蘇元啟的院子。

  「元啟！嗚嗚嗚……」

  隔壁的殷浮月坐在牆後聽的清清楚楚，偷偷笑了起來。

  「下次找那種會模仿你字跡的書童。」蘇元舒不爭氣的哭聲重，蘇元啟冷淡的聲音驀地響起，聽得殷浮月心弦緊了緊。

  接著是殷承明哈哈一笑：「所以說，要從小就開始培養能模仿出你字跡的書童，就不用臨時拉那麼多不上道的人了。」

  「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都是別人幫我寫的……」

  蘇元啟扶額，滿臉無奈：「祖父要的不是你自己寫，是要你請代寫的痕跡不要太明顯！」

  「啊！這樣，好吧……」

  蘇元舒似乎是受教了，再沒有哭哭啼啼，而是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的人生，感嘆起了光陰易逝，人心多變。

  蘇元啟隨口安慰了句：「天涯何處無芳草。」

  「蘇元舒，你再磨磨唧唧，咱們就要趕夜路去書院了。」

  「你丫的誰啊！」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殷承明，風流與帥氣是我的代名詞。」

  蘇元舒氣的幾欲吐血：「誰讓你自我介紹了？」

  「你啊。」

  「殷、承、明！」

  隔壁院子裡掀起了一陣乒桌球乓打鬥聲，殷浮月披著霞光，笑的歡快。

  她竟沒想到，這一世的殷承明和蘇元舒竟會成為一對冤家。

  殷浮月帶著淡淡的笑容站起身，目光恰好對上院門口同樣身披霞光的清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