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冷茶待客

  招架不住蘇元仲的熱情，一行人只得同意去蘇元啟的書房。

  下人掌了燈，照著蘇元啟的書房乾乾淨淨寬敞明亮，一張書桌，一排堆滿書的書架，一張四四方方的棋桌，一張空空蕩蕩的紅木茶桌。殷浮月打量了一圈，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蘇元仲在茶桌邊剛坐下，就張嘴問道：「有瓜果點心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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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元啟：「沒有。」

  蘇元季舉手：「有酒喝嗎？」

  蘇元啟：「沒有。」

  殷浮月似乎記起了什麼，問：「有茶喝嗎？」

  蘇元啟凝眸：「有。但你只能喝一盞，女孩子起夜不方便。」說著就招呼小廝過來倒茶。

  沒多時，每人面前倒了一盞冷茶，蘇元仲鬱悶地對蘇元啟說：「我的激情全被你給澆滅了。」

  「二哥有什麼話還是快說吧。你們身子熬得住，浮月可是受了傷要早些回去休息的。」蘇元啟表情冷漠，殷浮月怎麼都聽不出此人是在關心自己，她也鬱悶地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抬頭迎上了蘇元啟關切的目光：「疼？傷口裂開了還沒處理好麼？」蘇元仲和蘇元季一齊做出見鬼的表情。

  「元啟，你居然會關心人？嘖嘖嘖。」蘇元仲瞧著兩人的眼神越發曖昧。

  殷浮月弱弱道：「元啟表兄送的傷藥很有效，很早就不疼了。」蘇元啟明明生的一張五官精緻的俊臉，此時板起臉孔，她心虛地直了直腰背，後背傷處疼的她吸了口冷氣。

  蘇元季拽了拽蘇元仲，「二哥，你還是別糾結元啟會不會關心人了。你不就是過來問這件事的麼？」

  蘇元仲斂了不正經的笑意，揮手屏退了侍候的下人。書房中只有他們四人，蘇元啟收回了放在殷浮月身上的目光，如臨大敵般坐的筆直。

  「直接說吧，當天埋伏殷家傷了小月的，真的是山匪？」

  原來蘇元仲興致勃勃地叫他們到書房「玩」，其實是來詢問這件事情。

  殷浮月知道殷家人遇見這種事情，第一時間肯定是對外宣稱遇上的是山匪而不是刺客。東郊位置偏僻，富貴人家的馬車在那邊遇上幾個打劫的，不算稀奇。

  於是她點了點頭：「二表哥，外祖母應該不知道山匪一事吧。」

  「阿奶不會知道，但是等明天興奮勁兒過了，一定還會問起的。承遠這麼多年來都沒能來蘇家看過，阿奶不可能相信殷家會輕易放你過來。所以我們乾脆統一口徑，就說小月尋著承遠哭鬧，承遠就幫小月求情，讓來了這邊。」

  蘇元仲為殷浮月尋的理由乍一聽很合理，實際上通篇漏洞。殷浮月指出：「我家祖母可不是這種心慈手軟之人。」

  蘇元季冷不防問了句：「小月，聽說你躲避了纏足？」

  「……暫緩而已。大哥鬧了一場，祖母怕影響大哥學習。」

  「那就這樣說，沒問題。」蘇元仲就這麼敲定了明天應付國公夫人的說辭，「現在，元啟，小月，該你倆解釋解釋『山匪』是怎麼來的了。」

  二表哥又把話題繞回了「山匪」身上。殷浮月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無法以這個說法來搪塞蘇家兄長了。

  「二表哥此等心智聰慧，剛回來就猜出此次事件另有一面，小月佩服。」

  蘇元仲沒好氣道：「還想敷衍我呢！即使你誇我聰明蓋世、英俊瀟灑，那也不行——元啟，你來說吧。」

  坐在殷浮月對面的冷峻少年抬眼淡淡的掃過她的臉龐，將燙手山芋扔過去的女孩沖他甜甜一笑，眼睛彎的就好像天上的月牙兒，記憶中五年囚禁生涯里朝思暮想的月牙兒。

  「不是山匪。」然而現實的形勢太過複雜，他不得不暗暗藏起心中的小月亮，「雲天河陽滄瀾閣。」

  七個字自他薄唇中不疾不徐地吐出，回應他的是咣當一聲，蘇元季的茶盞砸在了桌面上。

  蘇元仲拍桌而起：「開什麼玩笑！大梁第一殺手組織？」

  蘇元啟一臉淡定：「他們看上去像是滄瀾閣的新人，不堪一擊。」

  殷浮月默了默，蘇元啟口中的「新人」可是殺了殷承遠帶出來的所有侍衛，與他們纏鬥了許久，甚至將她刺傷了。

  「我想元啟說的不錯。滄瀾閣向來只有取人性命的殺手，這種說要活捉目標的刺客，大概是最近新設的。」擺正茶盞自顧自又倒了一盞茶，蘇元季拉著兄長坐了下來。

  蘇元仲鬱悶地看著兩個弟弟，以及殷浮月，他們居然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人買的刺客？為什麼要活捉小月？」話一出口，蘇元仲迅速反應過來，「元季，你怎麼知道刺客要活捉小月的？」

  齊刷刷三雙眼睛看向了蘇元季。蘇元季聳了聳肩，「我一個朋友是二皇子的門客，他與二皇子小聚時恰好碰上殷大公子，這是殷公子告訴二皇子的。」

  蘇元仲開始苦思冥想這一場襲擊的主謀，蘇元季對京城形勢了解更多，煞有介事地同他商量起來。

  聽那二人的交談，蘇元啟陰了一張俊臉，抬頭看到殷浮月面無表情。感覺出一道熟悉的目光，殷浮月抬起頭，視線與他交匯。

  她的目光就好像是在說「不」。可是她怎麼會懂他呢，她不可能知道他根本就沒打算將那天「蕭家是主謀」的指證說出去。

  蕭夫人和蘇夫人是表姐妹關係，因著這一層，兩家關係並不算疏遠，最起碼和蕭家子弟偶有來往的蘇元仲和蘇元季不會相信蕭家會去捉拿丞相的女兒。

  放眼京城或許都不會有人相信，深居簡出的蕭家會花重金請出滄瀾閣的殺手。

  所以那天，他自己都沒有想過他會相信殷浮月莫名其妙的話。

  「也許是有人被榮華富貴沖昏了頭，就做出這種綁架千金小姐進行勒索的事情。」

  蘇元仲對蘇元啟的這個解釋半信半疑，蘇元季卻眯起眼睛笑了笑。他打量著冷若冰霜的少年，語氣散漫：「東郊別院，還關著一個重傷的刺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