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舊夢

  「元啟！」喜出望外的殷承遠一腳踹開糾纏自己的刺客，「快帶小月離開！我們來幫你們拖延時間！」

  「小七！可惡，你這賤人——」

  刺客老大撿起刀又要撲上來時，殷承遠飛身揮劍擋在了面前。

  身後的蘇元啟沖他微微頷首，將殷浮月一把橫抱起扶上了馬，隨後自己也跳了上去，拉住韁繩。

  「不能放走目標！」

  

  殷浮月刺傷的「小七」似乎在這幫刺客心中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份量，見小七捂住腹部痛苦倒下，糾纏蘇元舒的刺客紛紛箭步圍到了這邊。

  之前倒地的兩三個刺客從來沒有牽出過這等波瀾。

  之前扔出殷承明的大塊頭幾步衝到小七身邊跪下，把人扶起來手忙腳亂地包紮起了傷口。

  殷浮月後背火辣辣的疼痛綿延向四肢，無力地軟軟靠在身後那人的懷裡，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幾乎屏住了呼吸，此時的緊張與之前的語氣輕鬆判若兩人。

  耳邊一陣微癢，「你可要坐穩了。」

  蘇元啟揚起韁繩高高落下，馬身繞過殷承遠奔向了衝過來的刺客。

  「蘇元舒，殷承明，快讓開！」

  蘇元舒和殷承明交換了一個眼神，掠步護住圈中剩下的三個女孩躲到路邊去，只見大道上塵土飛揚，馬蹄高高揚起踏向了拔刀相向的刺客，將圍攻的幾人衝散開來。

  刺客老大趁機推開殷承遠，飛身朝馬背之上劈了過去。

  摔在地上的殷承遠嗆了一嘴灰，當他看清楚刺客老大尋到了蘇元啟的視線盲角發起偷襲之後，當即呼吸一窒，再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元啟小心！」

  他不敢想像，那樣一把震的他虎口發麻的大刀落在蘇元啟背上，會造成多深的傷口。

  蘇元啟不過和殷承明相似年紀，他們都是一樣的清瘦身材，這樣一把大刀下去，恐怕會被直接劈成兩半！

  只恨他身手太弱，牽制不住這個刺客。殷承遠捂著疼痛的胸口，連滾帶爬恨不得自己衝過去捱下這一刀。

  接下來的一幕令在場之人都瞪大了雙眼——蘇元啟飛身踩在馬背上，反手一劍橫過去，硬生生將刺客老大的偷襲格擋了開來，他的劍雖應聲折斷，刺客老大的彎刀卻同時被無形的劍氣彈開。

  蘇元舒難以置信地望著五弟，這是那個每次練武最先喊累的蘇元啟？

  身旁是殷承明陰惻惻的聲音：「你們蘇家這位五公子，真是深藏不露。」

  半空落下的刺客頭子一腳蹬在馬屁股上，借勢平平穩穩落了地，蘇元啟的馬再次受驚，當場開始了橫衝直撞。

  混亂之中，護著小七的大塊頭挨了一記馬蹄子，其餘刺客正要一齊圍上去將人攻下馬時，又是飛來一支冷箭——

  「射歪了！」

  大樹背後又跳出了兩個蒙面人，其中一個舉著大弓又要搭箭，看上去很吃力的樣子。蒙面刺客均是一愣。

  刺客頭子一個眼神，其餘人默契十足地將小七抬去了路邊，他自己則繼續追擊。

  殷承遠撐著長劍站起身焦急地追了上去，耳邊咻地掠過一陣風，前方刺客頭子施展輕功追逐的身影忽然僵住，從半空墜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老大！」「老大！」

  刺客頭子蜷縮成了一團，鮮血從大腿汩汩地淌下。同樣是一柄飛刀，筆直扎進了他的大腿，斷絕了他的追擊能力。

  蘇元啟已經勒住了韁繩，大聲喝下，帶著殷浮月跑開了好遠。

  殷承遠回頭，看到大樹下的兩個蒙面人快步趕了過來。

  他這時終於發現，兩次投出飛刀的人既不是蘇元啟，也不是方才放歪了冷箭的人，而是這兩個蒙面人中另一個蓄著短須的男子。

  他們顯然是來支援殷承遠等人的，投飛刀的男人面色陰沉，手上又旋出了一把小巧的飛刀。

  此次在飛刀上吃上大虧的刺客頭子終於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有增援，快後撤！」

  「老大！」

  大塊頭扶起老大退後了到小七身邊，兩個弟兄對付增援的兩個蒙面人。

  殷承遠蘇元舒立刻投入了戰鬥，激烈地過幾個來回的招數，他們很快就占據了上風。

  殷承明爬起來大聲道：「拿下這幫刺客！」殷承遠他們此時已經殺紅了眼，合力又殺死了一個刺客。

  黃昏古道，塵土飛揚，眾人沉浸在激烈的廝殺之中時，大塊頭護著老大、小七默默地退了下去……

  嗒嗒、嗒嗒。

  蘇府別院大門口，青黑色的大馬發出刺耳的嘶鳴聲後被馬背上的人勒住了韁繩。

  「主子回來了！」

  守門的家僕連忙上來將馬牽走，管家老頭忐忑地迎了上去，主子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蘇元啟橫抱著昏迷過去的殷浮月，手掌是勒韁繩勒出來的深深血痕，可他好像沒有任何感覺一般，沉聲吩咐了管家安排傷藥送去他房間，又下了死令不許任何人接近。

  管家轉身下去準備，狠狠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京城探子帶著糕點鋪的神秘茶師回府匯報的時候，他就感到了一陣極度的不安。

  主子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探子上報說「茶師卦象顯示大凶」的時候，幾乎頭一次，他看到主子發了那麼大的火。

  整整兩年時間了，他仿佛又看了初到京城時冷血嗜殺的少年……

  「今晚侍候主子時都給我打起一萬分精神，當心性命不保！」

  殷浮月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回到了嶸州時的小別院。持續了七八天的雨停了，庭院裡的地面濕噠噠的。

  雨水將大地洗刷的乾乾淨淨，空氣變得格外清新，混雜著泥土的清香。

  她清楚地認識到這是一個夢境，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走向掛著鐵鎖的二扇門，說出記憶中自己曾說過的那句話：「昭哥哥，雨停了。你說，等雨停了，就可以出來陪我出去玩了。」

  烏雲散去了，天放晴了，牆後陪伴了自己五年時間的聲音卻從那一天永遠消失了。

  「小姐……」

  那時候的繁星還是怯生生的，她不安地攥著衣角來到她旁邊，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