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歸還白玉
2024-05-15 11:27:58
作者: 景溺
最後結果雖然在殷浮月的預料之中,但是她還是莫名會覺得失落。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她的親祖母。
從小沒有長輩在身邊照顧的她,曾經有多麼希望可以分得一點老人家的疼愛。
現實的情況來看,老夫人明知殷萍芸對妹妹下手,還要為了維護家族的面子,將這種姐妹相殘的事實掩蓋過去。
雖然失望於這種不痛不癢的處置,反過來看,難道不是不錯的結果麼?
她不想暴露太早,不想過於主動。
讓殷萍芸在人前丟了這樣大的一個臉,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
那個心心念念維護一雙兒女的母親,之後到底會展開怎樣的行動呢?
咚。
屋外一個沉悶的響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今晚應該是平兒守夜。
正想著,殷浮月不由得喚了一聲「平兒」。
在家宴回來路上發生了落水的事件,平兒和眾多的小丫鬟一樣,慌地手足無措,回來後還主動到她面前哭哭啼啼地請罪。
她瞧這丫鬟也很疲倦,本想讓梧桐來守夜,平兒執意不肯推諉自己的過錯,要一個人守在冷風中。
「平兒,怎麼了?」
外面一片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莫不是那丫鬟體力不支暈倒了?
殷浮月剛轉身想去拿披風,就看到自己的床榻坐上了一個鳳眸顧盼流轉、一襲海棠紅色長袍的男子。
來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像她這種不曾習武之輩,根本無從察覺。
「拜見太子殿下。」殷浮月盈盈福身,神情波瀾不驚,沒有一絲起伏。
宋瑾先不用正眼打量她,而是伸手摸了摸她床上的被褥,「這是相府小姐蓋的被子?款式老舊,被罩面料粗糙,唯一好的一點是……」
他偏頭沖殷浮月曖昧一笑,「餘溫尚存。」
方才殷浮月就是坐在被窩裡面想事情。
她笑容僵硬,心裡把這個前世的政敵罵了一遍,嘴上道:「太子在東宮用的都是上等的絲綢錦緞,樣式都是名家精心琢磨出來的。浮月只是丞相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兒,自然就該用與自己相稱的東西。」
太子聲音變冷:「我朝奉行嫡庶有別、長幼有序,當眾讓庶姐難堪出糗,是一個千金小姐該有的肚量麼?」
「夏日炎炎,人心浮躁,下水沖沖涼不是極好的事情麼?」
看她毫不在意地笑笑,太子差點無語。
「這樣張揚,就不怕惹禍上身麼?不怕敵人太厲害,就怕敵人往死里纏。」
殷浮月走過來,將他推下床,自己坐在了床邊,「殿下不是來教訓我的麼?傷我丫鬟做什麼?」
「本宮瞧她在外面左顧右盼,心中有鬼一般,就讓鴉刀將她迷暈了。」
平兒在外面守夜竟是這個模樣麼?她心中有鬼?
殷浮月按下疑問,隨意道:「左顧右盼不就是在等什麼人嗎?殿下這樣大張旗鼓地闖進清白姑娘的閨閣,若教人發現了,我可是要訛上你、當太子妃的!」
宋瑾冷笑:「呵呵,我早已讓鴉刀守死屋外。敢放一隻蚊子進來,就斷他一條手臂!」
殷浮月指著窗台晃晃悠悠飛進屋的蚊子,涼涼道:「當你的屬下真可憐。」
翻窗進屋而又不關窗戶的,八成就是眼前這個太子!
「……」宋瑾白了她一眼:「不不不,做我的丫鬟很享福的。」
「所以殿下其實是來關心我這個相府千金的?」
宋瑾被她從床上推下後,就老老實實地靠著床頭的柱子,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掐她臉的雙手。她怎麼敢如此厚臉皮的啊!
「呵呵,堂堂相府嫡女,有那麼多人眼巴巴地望著,需要本宮的關心麼?」
殷浮月摸出玉佩把玩起來,看的太子眼睛都直了。
「你你你,還好意思拿出來!」
她幽深的目光將玉佩打量了一圈,白玉在燭光的照耀下閃著溫柔內斂的光芒,確是上等的玉料。至於雕工……
「玉料不錯。就是這雕工……想必一定是《山海經》中記載的某種奇獸,浮月見識淺薄,喊不出名字。」
「……」
宋瑾被她氣的牙痒痒,當時就奪去了玉佩。
這可是他宅在東宮親手雕出來的海棠花!竟被殷浮月說成是《山海經》中的奇獸?
殷浮月還伸手攤開在他眼前,「殿下尋來這樣上乘的玉料,原來就只借給浮月看幾天麼?」
「哼!虧我願意用它來抵你的那塊粗糙白玉!」
太子說的是上次從殷浮月身上搶走的玉佩,也是白玉製成,只是沒有任何雕飾,僅僅刻了兩個字,鑽了個孔,長年被她摩挲的圓滑了些。
「那是娘親送給我唯一的東西。」殷浮月面不改色道。
她又撒謊了。白玉的來歷,是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的,也沒有必要提起。
送她白玉的那個人,死於熙和十四年,從來沒有和她見過面,卻鼓勵自己熬過了嶸州驚險又孤獨的時光。
觸及別人的傷口,宋瑾不好意思地退了退,訕訕道:「上面刻了一個『月』字,一個『昭』字。可你為何不叫昭月?」
「日月不可同日而輝,浮月命中帶煞,自然要將名字起的輕賤些。」
她當然不會告訴太子,「昭」是那個人的名字。除此之外,浮月對他一無所知。
「鏡中花、水中月,這樣不好。不過賤名確實好養活……」太子略微頓了頓,認真思索起來,「怎麼不叫翠花、狗娃、三丫?」
「……」
殷浮月無語了。
她懷疑前世的自己真的認識過這位太子殿下麼?
太子笑了笑,在她額頭上輕輕戳了戳:「把太子送的禮物說成是二皇子送的,可真是只有你了。本宮精心挑選的好玉就拿走了。」
殷浮月伸著的手晃了晃,眼中無情:「雁過留痕。」
「……呵,還你。本宮也就拿去逗逗你!」
她的護身白玉終於回到了自己手上。
殷浮月表面裝作絲毫不珍視般扔到枕邊,起身打算送客。
「聽說父親這幾天都睡不好覺,一定在苦思冥想受人敬仰的東宮太子殿下突然頻繁造訪,到底所為何事?莫不是真的開始熱心朝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