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己把自己撞樹上
2024-05-15 10:37:26
作者: 夏季北
一提起家裡那團事兒就糟心。
「白日裡,我是出來了,可你桂花嬸子可難過著呢!」
眼看著他家定軍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一群冤孽天天堵在他們家門口,還有誰家敢把姑娘嫁到他們家來?
愁啊!
「他們家......」薛緋煙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可不是不要臉麼?
「四雲那一家子,向來都不是個要臉面的人家!」
薛富貴長吁短嘆,不欲多言。
他跟兩個半大的孩子說這些幹嘛?
四雲和薛鐵牛,就是皮糙肉厚的滾刀肉,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一家子懶漢。
深秋的時候,全村的都在屯冬日裡需要的糧食和柴火,唯獨他們家,整天指望著天上下穀粒,出門撿大肉。
該種糧食的時候,不好好種。
到了豐收的時候,便開始抱怨自家產糧太少,連吃都不夠,哪裡還有多餘的糧食上交賦稅?
今年冬天本就冷得很,一家子沒吃的沒喝的,恰好又遇到了這檔子事,可不就賴上薛富貴家裡了嗎?
牛車搖搖晃晃的走著。
薛緋煙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楮墨倒是一如往常的沉默,時不時的咳嗽兩聲,惹得薛緋煙同他挨得近近的,替他擋著風,生怕他再次病倒。
從杏林堂回來之後,楮墨的藥就沒斷過。
薛緋煙生怕他染上了前世那般嚴重的咳疾,每日都叮囑他一定要按時吃藥。
早晚的藥都在家裡熬好了吃,中午的藥,便帶到了泰然書齋,書齋老闆幫忙熬的。
那個老闆,人好得很。
薛緋煙暗暗給那位老闆記了一筆,這些都是人情,日後都是要還的。
薛緋煙沒有想到,不過兩日不見,薛老頭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雙目猩紅,睚眥欲裂。
他不知道在薛緋煙家門口等了多久,見到他們回來了。
薛老頭像是一個瘋子,衝過來,抬起雙手,就要將楮墨活活掐死。
「你這個大冤種的掃把星,我今天非要掐死你不可!」
薛緋煙驚呼一聲,只見楮墨被薛老頭死死地按在地上,纖細的脖子被他緊緊地掐著,楮墨蒼白的臉肉眼可見漲得通紅。
到底是個十歲的孩子,哪裡爭得過一股子蠻力的薛老頭?
薛緋煙拼命的拽著薛老頭,想要將他從楮墨的身上拉下去。
可是薛老頭紋絲未動,好像薛緋煙的那一股子力氣,用在他的身上,都只是毛毛雨。
「來人吶,救命啊,要殺人了!」
薛緋煙反應過來,隨即開始大聲呼救。
薛老頭的眼裡滿是怒火,到如今,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一定要掐死他。
楮墨死命的掙扎,卻於事無補。
這場景,在外人看來,兇險萬分。
可於楮墨而言,卻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
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避開薛老頭的攻擊。
可他不想。
前世,阿姐死的那樣悲慘,在他看來,老薛家所有的人都該死。
只要沒有了他們,那阿姐就不會被賣進盛家,也不會有那樣悲慘的結局。
他不能放縱任何一種可能。
老薛家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薛緋煙哪裡知道楮墨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她急的眼淚都掉出來了。
撕扯著薛老頭,氣急了,一把揪住他的頭髮。
頭頂的髻子被薛緋煙扯得生疼,好似連同頭皮,她都要一併扯下來一般。
楮墨開始翻白眼。
這個時候,左鄰右舍有人沖了出來。
第一個出來的,便是距離薛緋煙家最近的 張立東一家子。
「趕緊的,別愣著,快找幾個人來把人拉開啊!」
張立東是個古道熱腸的人,梅花聞言,連忙往村子裡頭跑,一邊跑一邊喊道:「來人吶,快來救命啊,薛老頭髮瘋,要殺人了!」
寂靜的村落,被喧囂吵醒。
冬日的明月,高懸於天際,清冷而又寂寥。
滿目月色終歸被打破寧靜,薛緋煙的小院外頭,不一會兒便圍滿了人。
終於,來了幾個年少力壯的青年,將薛老頭從楮墨的身上拉開。
楮墨看起來十分不好,臉上完全沒有半點血色,睡在地上,衣衫凌亂,氣若遊絲。
好像隨時都能斷氣。
薛緋煙心裡頭的恐懼被無限拉大。
「小墨,小墨你怎麼樣?」
她想要抱起他,卻無從下手。
楮墨看起來好難受的樣子,她不敢觸碰。
她怕讓楮墨更加難受。
「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一串淚珠子從薛緋煙的臉上滑落。
楮墨努力的勾起嘴角,「我......」
喉嚨生疼,「沒事」這兩個字,在他的喉間滾動了許久,才艱難的吐出。
薛緋煙哪裡相信他沒事?
她恨恨的等著被眾人拉開的薛老頭。
「我跟你拼了。」
她咬著牙,一個箭步衝上去,整顆腦袋毫不留情的撞上了薛老頭的腹部。
薛老頭猝不及防,被她撞得踉蹌後退。
這個小丫頭,勁兒還挺大!
薛老頭只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這個死丫頭撞錯了位。
「你這個死丫頭,老子打死你。」
他說著又要上手。
薛緋煙早有防備,她學著前世,跟在楮墨身邊,看他的左右手切磋時用的招式。
靈巧的身子微微一避,避開了薛老頭的攻擊,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竄到了他的身後,再次卯足了全身的力氣,猛地一撞。
薛老頭因著慣力,整個人往前一衝,剎不住車。
一連跑出了十米來遠,期間,始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將他擋著點。
最終,他的腦袋,砰的一下撞到樹上,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往下一倒。
薛緋煙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眼眶紅紅的,下巴上還掛著淚,一雙小手握成了拳頭,整個人因為憤怒,止不住的顫抖。
看起來愈發的可憐。
「廖大夫來了。」
梅花為人機靈,只不過在那個家裡,從來不顯。
她去村裡頭喊了人過來之後,便直接去了廖大夫家裡叫人。
這邊總歸是需要一個大夫的。
即便是尋常人,被人掐的那麼狠,不死也得去層皮。
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半大的孩子,才剛剛大病初癒。
廖大夫背著醫藥箱,連口氣都來不及喘,便撲到了地上,為楮墨檢查。
薛緋煙一顆心始終懸著,連帶著周圍看著的人都覺得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