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4 做手腳未必是壞心思

  漆黑漆黑的洞穴顯得很幽深。

  羅蘭控制三隻魔力蜘蛛鑽了進去。

  

  在魔力蜘蛛自帶的昏暗視覺下，羅蘭能看到這洞穴壁塊，也全是由晶體組成。

  只不過洞穴裡面沒有光線，所以自然就沒有地面上晶體的那種五彩斑瀾的美感。

  蜘蛛很快就爬到了洞穴的深處，羅蘭看清裡面的情況，表情有些驚訝。

  遊戲五年了，這世界大多數的東西都見識過了，連神明也見識過了，能讓他驚訝的事情不多。

  但眼前的景像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裡只是一間地下房屋，有些寬大，裡面還有著許多試驗器材，各式各樣的，而且盡頭那裡，還些木製家具，顯得很是簡樸。

  這也沒有什麼，真正讓羅蘭驚訝的是，洞穴的盡頭有張簡單的木床，上面有被褥，還側躺著一個人。

  這人的容貌，赫然就是之前見過的雅伯索。

  或者說，一位幾乎與雅伯索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似乎是感覺到了羅蘭的注視，這男人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彈彈手指，視線掃過三隻蜘蛛，最後看向最中間的那隻，微笑道：「你終於找過來了，讓我等得好久。」

  聲音和畫面幾乎同步傳回到了羅蘭的腦海中。

  他表情變得更加冷浚。

  對方認識自己，果然是雅伯索？

  而且對方似乎還知道自己會來？

  現在他覺得，自己似乎是被『命運』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玩意給纏住了。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時間支流中與魔鄧肯相處的時候。

  隔了會，似乎是知道羅蘭沒有動彈，坐在床上的男人繼續說道：「進來吧，你是黃金之子，我也殺不了你，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

  對方的語氣很誠懇。

  羅蘭還在考慮。

  確實是，黃金之子不怕死，但現在他已經LV13級，死一次至少掉一級，而且還得花至少半年到一年之間才有可能重新練回來。

  問題很大。

  又隔了會，疑似雅伯索的人咳嗽了一會，說道：「進來吧，我真沒有害你的心思，這些魔力晶體，我已經快控制不住了。」

  好吧……羅蘭決定賭一把。

  不過賭歸賭，羅蘭還是做好了防護措施，給自己套了魔法護盾，以及一些增益魔法才進去。

  不過他知道這樣子也只是心理安慰，對方擁有大裂解術，再厲害的魔法增益和魔法裝備都沒有用。

  除非是神性裝備。

  比如說……生命女神的紐扣，或者是冥神戰鐮。

  這些要神力驅動的大裂解術才能毀壞。

  做好準備後，羅蘭利用白雲術，飛到洞穴上方，然後鑽了進去。

  這片魔力結晶海造成了其上空的魔力混亂，甚至讓流動的魔力有了侵襲的力量。

  這也是為什麼那些誤入的小動物會結晶化的原因。

  不過法師對這種侵襲有很強的抗性，畢竟是靠控制魔力吃飯的。

  進到洞穴中後，羅蘭祭起照明光球，摸著光滑的晶體牆壁，緩緩前行，大約十多分鐘後，他來到洞穴的最盡頭。

  見到了正坐在床上，顯和有氣無力，臉色蒼白的雅伯索。

  在蜘蛛的夜視模式下，畫面是淺綠色的，所以不太能看得清別人的臉色。

  「謝謝你肯信任我，願意走進來。」雅伯索笑了下，想站起來，但只站了一半，又坐回到床上，他喘了一會後，虛弱地說道：「抱歉，沒辦法合乎禮儀地招待你了。」

  羅蘭皺起眉頭：「你居然沒有死……我明明都感覺到你的靈魂消失了。」

  「是啊，另一半我的確實是消失了，所以我也準備要消失了。」

  雅伯索的笑容有些無奈。

  羅蘭愣了下，然後驚訝地反問道：「你把靈魂割成了兩塊？」

  「對。」雅伯索點點頭。

  羅蘭覺得腦殼痛。

  怎麼說呢……靈魂雖然能『再生』，能變強，但它具有唯一性。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兩個完全相同的靈魂。

  即使你把靈魂切成兩半，即使這兩半經過一段時間後，『再生』到和之前差不多大小，或者說同等的強度。

  它們都算不上是變成了兩個靈魂，只能說更加強大的，半個靈魂。

  其中有一塊靈魂死亡的話，另一半靈魂也撐不了多長時間。

  有點類似量子糾纏的狀態。

  除非像巫妖一樣十分精通靈魂魔法，能在短時間內將半塊靈魂重新修復再生回來。

  羅蘭嘖了聲：「你可以再生自己的靈魂啊，你可是曾經的半神，別說你做不到。」

  「確實做不到。」雅伯索無奈地說道：「因為我是副人格的靈魂。」

  這下子羅蘭真的驚到了。

  因為直到剛才，他都以為被自己打死的那個雅伯索，才是次要靈魂。

  畢竟怎麼想……都不對嘛，半神怎麼會喜歡上一個普通的風暴牧師。

  就算真的喜歡了，頂多就是派個次級靈魂過去報恩之類的吧。

  但如果那個是主靈魂，那就能說通了，為什麼這個靈魂撐不下去。

  「我無法理解，」羅蘭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為什麼主靈魂在外拋頭露臉，次靈魂反而躲在這裡修習魔法。」

  「因為我真正愛上了那個女人。當然要將讓主靈魂和她一起生活。」

  羅蘭聳聳肩，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內心是不太相信的。

  「我看得出來，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雅伯索慘笑道：「你沒有見過老太婆年輕時候的樣子吧，我弄給你看看。」

  說完話後，他雙手舉起，輕輕彈動。

  羅蘭下意識後退兩步，戒備著。

  但雅伯索確實沒有用攻擊魔法，兩人的中間出現一團霧氣，隨後有魔法光芒投射在其中，很快，一個身體修長，容貌漂亮的粉色頭髮女孩子出現在霧氣中。

  精神力投射成像……高段的精神力應用技巧。

  現在的羅蘭還做不到。

  主要是等級不夠。

  到達傳奇級別，應該沒有問題。

  羅蘭此時還在心裡讚嘆對方精神力控制技巧的高超，但隨後他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因為霧氣中出現的少女，其模樣羅蘭非常非常眼熟。

  青澀版的魔法女神蜜斯拉。

  但不是，兩者只是非常非常像……如果硬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就是前置裝甲的厚度區別了。

  眼前這個少女，前置裝甲明顯不夠厚重。

  這樣一來，羅蘭就更糊塗了。

  「你喜歡的是蜜斯拉？」羅蘭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那為什麼她成神的時候，你要阻止她。」

  「她成神了，我就配不上她了。」雅伯索呵呵笑道：「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驕傲地無以復加，雖然喜歡她，卻不願意向她表明心跡。」

  羅蘭明白，就像小男孩喜歡小女孩，表現手段就是去揪後者的小辮子一樣。

  所以說……感情教育真的很重要啊。

  「我在五十年前，被她從封印之地中喚醒，當時我第一反應，還以為是蜜斯拉明白了我的感情，回來找我了。」雅伯索滿臉都是幸福，語氣溫柔極了：「雖然後來我發現她不是蜜斯拉，但卻覺得，她比蜜斯拉更討人喜歡。我和她生活的日子，每天都非常開心，為此，我願意變成一個普通的男人，用幻術偽裝自己的外貌。和她一起變老。」

  羅蘭清楚，因為靈魂具有唯一性，所以分成兩半的靈魂，這兩個雅伯索即使相隔萬里，也能實時共享兩這的記憶和感覺。

  「你快死了，叫我這個仇人來幹什麼？」羅蘭不解地問道。他現在對雅伯索的感情問題沒有任何興趣。

  「不是我叫你來的哦。」雅伯索笑道：「在兩個月前，我根本不認識你，是你身上殘餘的力量促使你來到這裡的。」

  羅蘭愣了下，腦海中閃過大量的信息片斷，隨後他緩緩問道：「大許願術？」

  雅伯索露出奇妙的微笑。

  看著他這個樣子，羅蘭沉下心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和精神力的狀態，果然發現了隱晦的魔法力量在纏繞著自己的身體。

  甚至具有一定的認知屏蔽效果。

  如果不是被人特地點醒，根本無法意識到這點。

  而現在，能在羅蘭身上不知不覺種下這種力量的人，只有三個。

  生命女神，妮婭和蜜斯拉。

  前兩者沒有必要……因為她們和雅伯索根本不熟，也沒有必要去殺他。

  那麼只有蜜斯拉才有理由做這事了。

  而且上次在魔法神界，蜜斯拉給了羅蘭一個意義不明的祝福，估計大許願術就是那時候混在裡面的。

  但羅蘭並沒有生氣，或者動怒。

  即使魔法女神蜜斯拉給自己下了大許願術又如何，未必就是壞心思。

  而且……信任一個敵人說的話，立刻就覺得自己的朋友有問題？

  傻子都不會這麼做吧。

  見到羅蘭不為所動，雅伯索嘆了口氣：「好吧，看來你更信任蜜斯拉多些，但確實也應該如此才對。」

  「好了，既然你快死了，那就說說你讓我過來的理由吧。」羅蘭說道。

  「看到外面那些混亂魔力結晶了嗎？」

  羅蘭點頭。

  「那是我所掌握的法則失控造成的。」雅伯索話說著說著，又吐了口血，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下嘴，繼續說道：「你想要我的法則級能力嗎？」

  羅蘭沉默了會，然後淡淡說道：「挺有興趣的。」

  「那就幫我一個忙。」雅伯索艱難地說道：「把我的孫女帶走，你把她認做義女也行，或者交給你信任的人養育也行，我要她以後能成為強大的法師。」

  「把她從父母的身邊搶走？」羅蘭使勁搖頭：「這太殘忍了。」

  「我很了解自己的兒子，或者說，他不是我親兒子。」

  羅蘭用一種微妙的眼光看著對方。

  你堂堂半神級別的法師，被人綠了，居然還如此甘之如怡。

  舔狗都做不到這麼卑微吧。

  「既然那不是你的親生兒子，那她就不是你的親生孫女啊，不用這麼上心吧。」

  「如果說她其實是我親生女兒呢？」雅伯索慘笑。

  羅蘭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露出驚恐地表情：「你們玩得太野了。」

  「老太婆年輕的時候曾做過一次對不起我的事情，但她還是愛著我的，那次只是意外，她也不想的。想通這點，我忍著了，但越忍越氣。」雅伯索呵呵笑了起來：「我雖然原諒了她，只是心裡的氣難平，於是，我在兩年前就做了一次對不起她的事情，當作報復，這樣就扯平了，對不對？」

  「我還是覺得你們的關係太複雜。」羅蘭搖頭。

  「你不明白的，要想生活過得去，心胸總歸得放寬些。」雅伯索用手捂著自己的胸口：「說吧，幫不幫我？」

  羅蘭還是搖頭：「但她名義上的父親，終究還是你的兒子，她的親生母親，是你的兒媳。把孩子從父母身邊搶走，太殘忍。」

  「我很清楚自己養大孩子的性格，他的本能就是刻薄寡情自私，他對自己大兒子都沒有多少責任心，更別提小女兒了。」雅伯索的聲音越來越弱：「我死後，老太婆的心多半也會死掉一半，不會再多管什麼家事。我名義上的孫女，我的親生女兒，之後肯定會過得很慘。」

  羅蘭依然還是不太願意。

  「那麼這樣子吧。」

  雅伯索用盡最後的精神和魔力，在身前凝聚出一個白色的光團，然後推向羅蘭。

  這個光團很溫暖，看起來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樣子。

  等它飄到身前。羅蘭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系統立刻給出了反應。

  『檢測到無主特殊專長能力，是否吸引？』

  吸收！

  羅蘭本能點了確定。

  一陣暖流划過全身，隨後他發現自己多了個新的專長。

  魔力結晶：魔力在你的身體裡，將以液態晶體的方式流動，大幅度提升你的魔力容量和魔力運行效率。魔力回復速度+40%，額外增加魔力上限值為『人物等級X50』。

  現在羅蘭的等級是LV13，魔法容量一下子就暴漲了650點。

  「謝謝你願意吸收它，你可以先去家裡觀察我的家人一段時間，如果他們真對她不好……」雅伯索漸漸閉上眼睛：「你再帶她走……也不遲。」

  吐出最後一口氣，雅伯索緩緩癱在了自己的床上。

  原來就已經重傷瀕死，又送出了自己的半神級專長，能堅持到現在，他已經很厲害了。

  此時他的靈魂在消散。

  大多數法師都不願意去無信者之牆上掛著，所以死亡時會選擇摧毀自己的靈魂。

  羅蘭沉默了一會，幫這人整理了一下遺容，還幫他蓋上了被子。

  正要離開地洞的時候，一股熟悉的吸力，將他帶到了魔法神國。

  粉紅色長髮的蜜斯拉就在他的眼前，正開心地看著他。

  「太好了，你終於把雅伯索那個噁心的混蛋幹掉了。」

  羅蘭看著她，笑問道：「你對我使用的大許願術是什麼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