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蘑菇湯

  出了小林子，過了一會兒，上了大路，沒幾下，便聽到後面傳來呼叫聲。

  「紅英啊，你們今天在哪撿的蘑菇，那地不錯啊，撿這麼多呢！」老王家的隔壁徐家嬸子徐淑芬邊趕邊說，不一會兒便跟了上來。

  「淑芬啊，好巧呀，回都趕一起了。我們今天運氣不錯，找了個好地，就後山邊緣走會，進去的那個單獨的小林子那撿的，我們也沒想到，那林子小小的，裡面蘑菇還不少呢。」

  蘇紅英邊說邊用手指著那個小林子的方向說道：「明天還可以去看看，說不定那地明天還會長呢，雖然可能沒有今天那麼多。」

  村里人聯繫親密，哪家不沾親帶故的，找到什麼撿蘑菇挖野菜筍子的好地方，既然問了，那就不能不回答，也不能瞞。

  這不是什麼好面子之類的，而是約定俗成的規矩，除非不想來往了，否則會被人記恨。

  寶琳看徐家嬸子在和她媽說話，等她們話停的時候，乖巧的叫上一聲：「徐嬸子。」

  「呦，寶琳啊，真不錯，懂事，後面的背簍都裝滿了，真該讓我家兩個臭小子好好看看，羞不死他們。」徐嬸子看了看寶琳的小背簍，玩笑著說道。

  徐嬸子身穿打著幾個補丁的青色上衣，黑色長褲，收拾的很是乾淨，即使剛剛是在林子裡闖過，但衣服仍然很是乾淨。

  長相可親，臉有點圓，徐嬸子這幅長相在這個時候很是吃香，認為有福氣。

  

  嫁的是王家隔壁徐根徐叔，生了兩個兒子，今年老大徐文十六，老二徐斌十二。

  徐家就在王家隔壁，關係很好，特別是她媽蘇紅英和徐嬸子特別說得來。

  徐家兩兄弟跟寶琳年紀相仿從小玩到大，像什麼捉魚捉泥鰍爬樹摘鳥蛋撿柴火什麼的，大多數都是和王文輝王文燦寶琳一起結伴進行，很是熟悉，關係很好。

  「那有那麼多，嬸子。」寶琳不好意思反駁道：「文子哥和斌子哥能幹著呢，大前天還在河邊釣了幾條大魚呢。」

  大前天釣魚是兩兄弟和王文輝王文燦寶琳剛放春耕假，下午沒事，去河邊挖野菜，順帶用蚯蚓繩子竹竿針做了個簡易魚竿，在大青河旁邊釣魚。

  沒想到，兩兄弟運氣那麼好，還真給他們釣上來四條三四指大的大魚。

  像寶琳和文輝文燦運氣就沒那麼好了，全是一兩個手指大的小魚，十幾條，當天晚上就去了內臟加酸筍給燉了，家裡每人分了兩口帶點酸味的熱魚湯。

  「哈哈，那是他們走了狗屎運。」徐嬸子笑著說道，眼角的皺紋都深了許多。

  自家孩子哪有不愛的啊，別人夸，就沒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了。

  「是啊，淑芬，這我就要說你了，文子和斌子多好的孩子啊，可不許你這麼埋汰。」蘇紅英邊說還邊瞪了徐嬸子一眼。

  「得得，我不說了，不過你家今天蘑菇還真多，曬乾了，得有個兩三斤了吧。」徐嬸子羨慕的說道，邊說還邊看著一家三口身上的蘑菇。

  「運氣，運氣，可能剛好有那麼幾天村里人沒去過那了，才能有這麼多，就這一天的事，下次說不定還沒今天一半多呢。」蘇紅英謙遜著說道。

  就這一會兒工夫，就快到村子了，此時日頭已經完全升了起來，眼前一片暈黃，倒是顯得有點子亮眼。

  快到村子的時候，遇上其他了村民，看到蘇紅英王建黨寶琳一家三口滿滿當當的背簍籃子，皆上前來看了個稀奇。

  嘖嘖兩聲，表達了一番羨慕好運眼利之類的意思後，均不約而同的問了那撿的，知道地方後，寒暄一番後，各自離去。

  告別徐嬸子後，一家三口推開竹籬門，進了王家院子。

  「老二，哪撿的，這麼多蘑菇。」王老太就在院子裡仔細挑揀蘑菇，自是第一個發現王建黨背簍滿了的人。

  邊說還邊摸了摸裡面的大蘑菇，滿是珍惜。

  因上河村離縣城太遠，來回腳程快的都需要四五個小時，慢點的五六個小時，而且有管制，需要隊裡介紹信辦事才能去，所以寶琳長到這麼大，還沒去過縣城。

  鮮蘑菇，不好運，就算運了出去，也不知道怎麼賣哪裡賣，所以村里都是曬乾蘑菇賣收購站的，大朵蘑菇曬得出重量，受人稀罕，小朵蘑菇不搭秤。

  至於鎮上，離上河村不遠，就一個小時路程，誰家沒兩個親戚，想吃蘑菇筍子之類的野貨，有空自己可以去采，沒空親戚可以幫忙帶，反正沒本生意，簡單的很，故而村里鮮貨沒地賣。

  「媽，後山往裡單獨的那個小林子裡，不過大家都知道那地長蘑菇了，下次再去，應該就沒什麼了。」王建黨說完放下了背簍，挑了一些鮮嫩乾淨的蘑菇出來，說道：「寶琳，中午做飯加道蘑菇湯，今天撿的多，大家一起嘗嘗。」

  「哎，我拿盆子裝起來。」寶琳說完便走到小廚房裡面把洗菜的盆子拿出來裝了半盆子蘑菇進去。

  「等我洗衣服的時候就拿去洗了。」寶琳端著木盆起身，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頓了一下說道：「奶，蘑菇湯要不要放點花生油進去？這個鮮，也不算白瞎了那油，最近上工活也重。」

  「對啊，奶，你都瘦了，該放點油補補了。」不知何時，文輝也來到了寶琳旁邊，附和著寶琳說到。

  「是啊，奶，放吧，我想吃有油的蘑菇湯。」文軍到了王老太身邊，抱著王老太腿一頓撒嬌。

  王老太臉上掛著寵溺的笑看著自己大孫子，小孫子，這倆小子，她可遭不住。

  「放放放，家裡就這麼點油，還成天被你倆惦記著。」王老太說完便去廚房拿了個小碗去了後屋。

  寶琳文輝文軍三人看著王老太去拿油的架勢，不禁相互看了一眼，相視一笑。

  「太好了，姐，中午有油還有蘑菇湯喝。」文軍饞著說道。

  「嗯，等做好了，文軍幫姐姐嘗嘗味道怎麼樣？」寶琳笑嘻嘻的逗著一臉饞相的文軍。

  「嗯嗯，大姐說好了啊，文軍到時候一定幫你好好嘗。」笑著點頭說完，便跑開去找妹妹了。

  「大哥，二哥呢？怎麼沒看見，還沒回來嗎？」寶琳向著王文輝問詢道。

  「早回了，蹲坑呢，有點拉肚子，一直沒出來。」王文輝邊說還邊指著家裡廁所說道。

  「哦，我說呢，沒看到他，可能是昨晚涼到了肚子。」寶琳猜測道，同時說道：「對了，大哥，今天還是跟著種紅薯嗎？這兩天應該差不多把紅薯玉米全都種下去了吧。」

  「嗯嗯，今天可以種完了，剩下的就是施肥，可能這兩天大隊就會趕著牛車去縣城買肥料。」王文輝邊說還邊幫著二房收拾蘑菇。

  「哦哦，還挺快的，也是我們村地少，不然那有那麼快。」寶琳一邊摘蘑菇一邊應道。

  不一會兒，蘑菇便已經全部收拾好了，曬在了院子裡碾的平整的泥地上。

  就在這時，叮鈴鈴，叮鈴鈴，上工的鈴聲響起，寶琳爸媽連忙回正屋帶上上工的傢伙什就往田地奔去。

  王文輝帶著剛從廁所出來的王文燦，馬不停蹄的跟在他二叔二嬸後邊，去上工了。

  他們幹的是輕鬆活，就是負責埋苗，倒是不用帶什麼工具，因為他們還小，幹不了重活，工分也就不高，就5分。

  不過他們兄弟倆倒是勤快又有韌性，埋苗輕鬆是相對挖坑的來說的，但其實也不輕鬆，但他們哥倆除了剛放假那天下午去釣了魚之外，其他時候都是跟著大人一起上下工的，很是難得了，畢竟家人也沒要求他們天天去跟著上工。

  在大人上工之後，寶琳便帶他們一家三口的衣服去了河邊專門洗衣服的地，還帶上了要洗的蘑菇。

  畢竟家裡的水都是王家三兄弟從河邊輪流挑回來的，很是辛苦，所以能帶去河邊洗的都不會用家裡水洗。

  家裡衣服都是各洗各的，包括她爺奶的也不例外，按她奶的話說就是：各洗各的，你自家男人衣服讓別的女人來洗，好意思嗎？

  「寶琳，這裡。」王冬梅笑著向招呼寶琳。

  王冬梅是寶琳堂爺爺的孫女，住的離王家也近，房子就前後關係，平常叫寶琳挖野菜撿柴火的就有她一個。

  王冬梅為人很是熱枕，個性也開朗活潑，還有一口大嗓門。

  「冬梅，你也在這，我就在你旁邊那塊石頭上洗了啊。」寶琳說完放下了手裡提的衣裳和夾的木盆。

  王冬梅笑著應了，看了看她面前的蘑菇，笑著問道：「寶琳，你家今天要吃蘑菇啊？真好，我奶說要把蘑菇曬了攢著賣錢呢，不讓煮。」

  「嗯嗯，今天我家撿的有點多，就拿了點出來。」王寶琳說完便開始認真的清洗蘑菇，和冬梅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蘑菇畢竟是山貨，上面還是沾了不少泥土和髒東西的。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寶琳才把衣服和蘑菇洗乾淨，王冬梅早在半個小時前就走了。

  回家先晾衣服，之後把蘑菇放廚房開始做飯。

  蘑菇大的撕開，小的不動，先蒸的紅薯，之後再把她奶放在柜子上的油小心拿出，等會用來煮蘑菇。

  油不多，就剛剛沒過盛油小碗的底部。

  拿兩三粒鹽出來放水裡，化鹽水，再去後院扯幾根蔥葉子和生薑葉子，當調料，準備好後，就開煮。

  先往大鐵鍋里放水，水開後下蘑菇，煮個四五分鐘熟了後，再把油倒入湯里，用蘑菇湯把小碗沖洗幾遍之後，放鹽和生薑葉子，最後放入蔥花滾一下就可出鍋，鮮甜美味的蘑菇湯就做好了。

  剛把蘑菇湯端上餐桌，就見文軍牽著寶珠倆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寶琳笑了笑說道：「等我拿了筷子就讓你們兩個小饞貓先嘗嘗。」

  等寶琳把碗筷擺好便拿筷子往文軍寶珠兩人嘴裡各餵了一塊，笑著說道「不能吃了，剩下等大家回來再一起吃，文軍，去看看爺爺他們回來了沒。」

  「嗯嗯，我這就去。」為了吃的，文軍小腦袋點的飛快。

  不一會兒，就飛跑回來，喊道：「回來了，可以開飯了。」

  看到桌上浮著油花的蘑菇湯，每人分一碗湯，就著紅薯，王家人這頓中午飯吃得無比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