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容岫還未歸來

  大理寺公堂之上，公正廉明的牌匾之下。

  華丞相雙手背在身後，上位者的威儀蔓延，壓得一旁的徐家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華源昭垂首站在華老夫人身側，斂眸時神色寂然。

  華老夫人突然偏頭看向華源昭，半闔著的眸子裡划過凜冽的精光。

  「昭兒。」

  「祖母。」華源昭應聲，伸手扶住華老夫人遞來的手。

  華老夫人淡淡地說：「別怕，只要你無錯，誰都不能為你背上污名，明白嗎？」

  華家的嫡長女便是華家的臉面，自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侮辱的。

  華源昭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餘光止不住的往外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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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長樂公主的說法，只怕容岫是趕不回來了……

  華源昭在心裡嘆了口氣，若是如此，她只怕短時間內沒法幫徐婉清報仇了。

  她正想著，前方突然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宋左帶著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湧來，先是對著華丞相拱手行禮，而後猛地一揮手。

  「來人，將嫌疑犯押入大牢！亡者屍骨收斂，抬入仵作房！」

  宋左中氣十足的暴喝，聲似洪鐘驚得眾人耳中嗡鳴。

  華老夫人臉色鐵青，事情尚未查明之前，宋左便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華源昭押入大牢，這不是在打華家的臉麼！

  她抬頭，看見華丞相無半點反應，不禁重重地咳嗽了聲。

  華丞相本不想管，被母親警告後，才抬手擋下舉著鐐銬走來的衙役，他繃著臉喝道：「我華家女尚未定罪！爾等這是何意！」

  宋左滿臉肅然，恭敬而又強勢地說：「被告華源昭，涉嫌殺人害命！依照我朝律法，理應戴上鐐銬，暫壓牢中候審！」

  華丞相聽他同自己打官腔，差點被氣笑。

  「三殿下何在！為何不升堂問審！」他中氣十足地暴喝。

  宋左不為所動，只刻板地回答：「殿下正在宮中！尚未歸來！」

  雖然這會兒殿下只怕才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但宋左卻說謊說得面不改色。

  他看了眼站在華老夫人身側的華源昭，又一揮手示意衙役上前。

  「華大小姐，請吧。」宋左道。

  華源昭眸中亮光一閃而過，她正愁要找些什麼藉口拖延時間呢！這藉口不就送上門了？

  「祖母，爹爹。」華源昭清了清嗓子，落落大方地說：「法不可廢，昭兒願意戴上鐐銬等候問審。」

  華源昭緩緩掃過徐家人和圍觀的百姓，神色鎮定從容。

  「我問心無愧，自然敢戴上這鐐銬，靜等王法還我清白！」

  華老夫人原本還想斥責華源昭的行為，冷不丁聽見這話，心頭悄然鬆了口氣，無端生出些豪情來。

  她朗聲道：「好！身正何怕影子斜！這才是我華家的好女兒！」

  華源昭微微笑著上前半步，主動朝著衙役伸手，示意後者為自己戴上鐐銬。

  她聽著華老夫人的叫好聲，雖然清楚後者不過是在為華家挽尊，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虛。

  圍觀的百姓怔了一瞬，竟滿口讚嘆。

  「華家大小姐好氣度！之前怎麼沒看出來！」

  「你瞎。」

  「這要是換個普通女子，只怕這會兒已經嚇得哭爹喊娘了！」

  「不愧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臨危不懼，頗有丞相大人的風範！」

  「她和丞相哪裡像了？」

  「看來華大小姐當真未殺人，否則怎麼會這麼從容？」

  「也許是來這公堂來習慣了？」

  紅纓看著混在人群里的臨安郡主，急的快要哭出來：「郡主，咱們還是走吧！」

  您這麼會說話，奴婢怕您被群毆啊！

  臨安郡主撓撓頭，無辜地扭臉問紅纓：「去哪？」

  紅纓絞盡腦汁也沒想到什麼好去處，腦子突的一抽，趕在臨安郡主不耐煩之前道：「去找大小姐？」

  臨安郡主摸摸下巴，竟覺著這個提議可行。

  這地方她也算是來過幾回，一面拿出郡主的身份嚇唬人，一面拿賞銀開道，輕輕鬆鬆地就混到了臨時關押犯人的大牢裡面。

  這回華源昭的待遇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臨安郡主進入之後，才發現牢中竟被打掃的一干而淨。

  華源昭坐在簡陋的桌子旁，桌子上擺著兩碟小菜，一碗熱粥。

  她手裡還舉著才咬了一口的肉包子。

  臨安郡主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華姐姐？」臨安郡主試探著問。

  華源昭點點頭，朝著她招招手：「吃早飯沒？」

  她昨晚忙了一夜，一大早又被折騰著過來，可是滴水未進，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臨安郡主遲疑著上前，看著被擦得鋥亮的長椅，猶豫半天才坐下。

  「華姐姐……」臨安郡主看著面前狼吞虎咽的華源昭，呆呆地對著她問：「你要跟我越獄嗎？」

  「咳咳咳咳——」

  華源昭差點被包子噎死，好在紅纓眼疾手快且經驗豐富，趕忙給她灌了口粥。

  她就著粥，好不容易才將那口包子咽下去，被嗆得眼淚汪汪的。

  「臨！安！」

  牢房門口，聽見全程的長樂公主陰惻惻地盯著臨安郡主的背影，磨著牙低吼出聲。

  「你給本宮老實點！」

  什麼越獄不越獄的！這大理寺牢房她家開的啊！

  長樂公主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將手中的長鞭啪的往桌上一拍，開門見山地問：「婉清到底是怎麼死的？」

  華源昭微微怔神，之前在街上，長樂公主看似兇狠，實際上卻幫她控制住了百姓的言論。

  再加上長樂公主將她帶到馬上後，幫著容岫傳了不少消息給她，她還以為長樂公主已經知道了呢！

  長樂公主盯著華源昭的眼睛，輕而易舉地看穿了她的疑惑。

  「我相信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手段。」長樂公主平靜地說，雙目幽幽暗藏怒火。

  「以你的醫術，若是想殺婉清，用不著這麼拙劣的手段。」長樂公主道：「所以容世子派人傳信給我，要我想法子控制街上流言、要我給你傳遞消息的時候，我照做了。」

  長樂公主徐徐俯下身子，雙手撐在桌面上逼近了華源昭。

  「但婉清的死若是與你有關！我必殺你！」長樂公主說得斬釘截鐵。

  華源昭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緩緩開口：「抱歉。」

  下一瞬，長樂公主已經抄起長鞭，抓著鞭子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