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人

  我抬起頭，又有一顆雨滴打到我臉上。

  只見天空已經完全陰沉下來，如鐵塊般的烏雲將村子牢牢圍住。

  「噠噠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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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悶雷，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哎喲，這雨來得可真不是時候。」雨也落到了張鈞臉上，他驚呼出聲，大家趕緊抬起手擋雨。

  「讓我來看看這裡面都有什麼妖魔鬼怪！」張鈞閉起一隻眼努力地朝鎖孔裡面看。

  扭著頭認真看了半晌，他直起身子，給我肩頭輕輕來了一錘，面露疑惑：「你小子看走眼了，裡面就一顆樹和一堆架子，這有啥好看的。」

  「是吧，我都說你看錯了。」李曉柔在一旁淡淡地補刀。

  怎麼可能……

  我覺得詭異極了，回想起那個東西的眼睛，依舊後怕不已。

  但對上同伴們質疑的眼神，我只能硬著頭皮把心中的不適感壓下去。

  「看來這家也沒人，別浪費精力了，我們趕緊找個能進去的地方避一避雨吧。」李曉柔抬頭打量了一下雨勢，作出了判斷。

  這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猛，短時間內怕是停不了。

  「都跟我來！我們往裡面走！」說完李曉柔就衝進了雨幕，我也趕緊跟上她。

  「嘩！」

  大雨就像塌了天似地從天空傾瀉下來，一下子把我們幾人給澆透。

  幸運的是，沒跑幾步路，才拐兩個彎就看到了一處大門敞開的宅子，門邊掛了個牌匾，寫著「魚川村招待所」。

  「轟！」

  我們剛跑進大門，身後就傳來一聲驚雷，嚇得我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張鈞從旁邊扶了我一把，只見我們四人此刻都被淋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已。

  「裡面有人不？」張鈞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直接衝著宅子裡面喊。

  他吼完這麼一句，空氣突然安靜下來，裡頭並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這地方真是怪得很，一個兩個都不見人影。」王木連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李曉柔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頭髮都濕得緊貼頭皮，衣服也被雨打得濕透，好身材一覽無餘。

  但此刻的我並沒有心思去欣賞，我滿腦子都是鎖孔里看到的那隻眼睛。

  黝黑無比，仿佛有把人吸進去的魔力，我甚至能透過它看到自己的眼睛。

  「啪！」

  一個聲響拉回了我的思緒，低頭一看，一袋麵粉倒在我的腳邊。

  晃了晃腦袋，心裡默默跟自己說不能再去想那隻眼睛了。

  甩甩手上的雨水，正準備彎腰將麵粉扶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喝住了我。

  「別動！」

  我順著聲音來源抬頭看去，發現發現是一個佝僂的老者從櫃檯的背後走了出來。

  老人雖然已滿頭白，但講話中氣十足，不怒自威，此刻正目光凌厲地看著我。

  「後生，別亂動這裡的東西！」

  老者對我呵斥道，然後步伐穩健地走過來，親自把散落在地的麵粉袋子扶了起來。

  好強勢的威壓……被老者剛剛那一盯，我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已被他看透。

  張鈞跟沒事一樣湊到老者身邊，討好地問：「老先生這村子裡怎麼好像沒人啊？」

  老者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語氣平淡地反問道：「你們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瞧得被直接無視，張鈞眉頭一皺，他沒想到這老者這麼不給臉色，正要開口再說點什麼，這時一隻手搭上了他的手臂，把他拉住。

  「住店。」

  回頭一看，只見李曉柔正半彎腰對著老者恭敬地拱手。

  這是幹嘛啊？張鈞有點尷尬，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腦袋。

  老者聽完並不作他言，轉身從櫃檯里拿了出幾串鑰匙遞給李曉柔。

  看來又是奇怪的人……

  我心裡隨意猜想了一下，但也沒太在意，從李曉柔的手裡接過了分好的鑰匙。

  因為是二樓的房間，一行人往有些昏暗的過道里走著。

  「等等。」

  老者沒有絲毫波瀾的聲音從後頭傳來，我們幾人紛紛回頭看著他。

  「後生，村里不太安生，你們晚上不要到處走動，就在房間裡面好好待著。」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卻有種毋庸置疑的態度。

  簡單交代完一句話，老者就蹲下身子去拾綴拾綴散落在地的麵粉。

  走吧……張鈞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示意我們繼續向前走。

  過道在黑暗裡顯得無比漫長，只有有一展不知道什麼年代的老實燈泡懸掛在頭頂，似乎是由於年久失修的原因，只能微微地發著昏黃的燈光。

  走出過道，映入眼帘的是一條又窄又抖的樓梯，狹窄得只能容許一人通過，看起來頗為潮濕。

  我走在前頭，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呼……這樓梯還算結實，並沒有踩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咯吱咯吱。」

  到了二樓，才發現二樓的木地板也有些發潮，踩在上面會發出被擠壓的聲音。

  按照鑰匙的標註，我找到了我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

  推開房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發霉的味道。

  我細細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間裡面簡陋得很，只有一張不大的木床和一個洗手台，還有一套簡陋的桌椅，桌子上有一盞檯燈，擺放的物品都蒙上一層細灰，看起來就像是很久沒人住過了一樣。

  不過隨後我又發現，霉味雖然很重，但床上的被褥都是嶄新的。

  「咯吱咯吱。」

  有人？

  我警惕地轉頭一看，站在我身後的正是那位老者，只見他左手拿著一些袋裝的洗漱用品，右手還拿著一壺熱水。

  老者緩緩開口，蒼老的聲音在房間之內迴蕩，

  「洗漱的話，就用這些熱水，房間裡沒有廁所，廁所在一樓的櫃檯那裡，需要淋浴的話，就自己下去。」

  放下東西，老者就轉身離開了。

  我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算了，先洗澡吧，再拖下去要感冒了。

  我在房間裡放好了行李，就到樓下簡單洗了個澡。

  洗完澡路過過道的時候，發現過道已經陷入完全的黑暗，那個老舊的燈泡徹底壞了，一點光亮都發不出來，空氣中還能聞到一絲燒焦味。

  應該是燒壞了。

  這點小插曲我沒放心上，回到了房間，鎖上了門，準備好好入睡。

  窗外的雨勢漸漸加大，開始啪嗒啪嗒地敲打著窗子，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好睏……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用不了多久就能入睡。

  「轟隆！」

  一道明亮的閃電從外面閃來，突然在窗外照出一個佝僂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