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起風了

  讓我們暫且把時鐘撥回到江遇失蹤案專案組成立的三天前……

  離秋水市千里之外的一座美麗濱海城市，陽光、沙灘、一望無際的蔚藍海平面，這裡是最讓人心馳神往的度假天堂。

  

  毗鄰著海岸線，一座用貝殼形狀建造的大劇院聞名遐邇，劇院的大型電子顯示屏上，滾動播放著一則演出訊息：著名越劇名家沐雨柔攜名劇《張生記》，將為您帶來典雅唯美的曲藝視聽享受……

  隔著大劇院兩條街，直聳雲霄的高樓大廈背後，是一小片建於三十年前的老舊住宅區。和許多鋼筋水泥的都市一樣，繁華與沒落的強烈的對比，顯露的是現在與過去的發展不平衡，也顯露出煙火人間的不同群體之間,如溝壑般存在的生存差異的現狀。

  老舊小區一幢居民樓三樓的一戶人家，四十九歲的男主人剛從自己的包子鋪回到家中。在給八十多歲、偏癱在床的老父親翻了翻身之後，他進到廚房準備做晚飯。

  剛系上圍裙，他就聽到了門鈴聲，走到門口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美若天仙的中年女人，一身高級綢緞做的連衣裙，保養得發光的白皙肌膚，與居民樓破舊的環境顯得那麼的衝突，讓門裡的男主人一下愣住了。

  「請問，這裡是江若祥家嗎？」中年美婦的聲音柔美得讓人心顫。

  男主人又愣了一秒，點了點頭：「我就是江若祥。」

  美婦人摘掉墨鏡，露出溫雅笑容：「您好，我叫沐雨柔，剛從秋水市來。」

  江若祥一聽到「秋水」兩個字，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原來是老鄉啊！我老家福水的。」

  「我知道，所以才專程來找您。」

  聽到這個貴婦專程來找自己，江若祥又是一臉的驚訝：「我……以前認識你嗎？」

  沐雨柔笑笑：「我們不認識，不過，我和你妹妹江若雲是好朋友。」

  「江若雲」三個字一從她嘴裡念出，江若祥身體微微一顫，下意識地朝屋裡望了望，然後才望向沐雨柔，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我知道你們兄妹倆好多年沒聯繫了，不過我這趟來出差，受你妹妹的委託，有些事想找你談談，方便嗎？」

  「那……你進來吧。」

  「我就不進屋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找個餐館一起吃頓飯吧。」

  「可是……我還得給老人弄吃的。」

  「我們吃完給老人帶回來吧，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的。」

  「這……好吧。」

  二十分鐘後，兩人坐在市里最高檔的餐廳里，江若祥侷促得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

  沐雨柔望著他笑了笑：「江大哥，這幾年來到沿海，過得不容易吧？」

  江若祥不安地點了點頭：「只能勉強餬口。」

  沐雨柔望著他幾秒，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了他面前：「這卡里有五十萬，你先拿著用。」

  江若祥驚詫地抬起頭望向她：「這……這哪能行呢……」

  沐雨柔又笑笑：「實不相瞞，我這趟來，是因為若雲有事想求你，只要您肯幫忙，她還準備再送您一百萬。」

  江若祥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望著沐雨柔那優雅的笑容，他徹底傻了……

  秋水市刑警支隊的詢問室里，池俊楠、劉詩涵和李倩茹身著筆挺的警服，表情嚴肅而威嚴。

  對面的椅子上，江若雲正一臉淡定地掃視他們。

  池俊楠朝身邊的劉詩涵遞了一個眼神，劉詩涵便從桌上那起一張紙，起身走到江若雲面前，將手裡的紙攤開給江若雲看：「江院長，您對這個人還有印象嗎？」

  江若雲湊近看了一眼，思索半會兒，搖了搖頭：「沒印象，不過這背景應該是我們醫院吧？」

  劉詩涵點點頭：「沒錯，這張圖上的人，是三年前從福水縣醫院轉院到你們醫院的一個病人，叫鄭幸娟。您再仔細想想，這個病人當時患了胃癌，轉院是奔著您去的，想讓您給她做手術。」

  江若雲望著圖片，努力思索著，不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不起，這幾年來我們醫院做手術的病人很多，我……我實在是沒有印象了，她的手術做了嗎？」

  「沒有。」劉詩涵一直盯著江若雲的眼睛：「這個病人第二天居然又要求轉院到其他醫院，理由是當時您養子剛失蹤，擔心您的情緒會影響手術。」

  「是嗎？」

  「沒錯，她轉院到你們醫院的時間，是您養子江遇失蹤後一周的一個晚上，具體時間是晚上十點二十四分，而第二天她就要求再次轉院，是經過您親自特批的。」

  「哦！我想起來了！」江若雲的眼睛亮了亮：「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就印象了，沒錯，確實有這麼回事。」

  劉詩涵盯著她問：「病人要求轉院到哪家醫院？」

  「我想想，好像是……省一院。」

  「您為什麼同意她轉院。」

  「當時的情況你們也都知道，病人轉院的理由還是正當合理的。」

  「可是，您在此之前，已經做了兩台手術，並沒有受到養子失蹤的影響。」

  「我自己當然得敬業，但病人提出要求，我們確實不便強行留人，否則手術出了問題，誰來承擔責任？對吧？」江若雲的回答很淡定，也很有說服力。

  對面的池俊楠一直在觀察著江若雲的表情，突然問了一句：「江院長，一般情況下，一個患了癌症的病人來到醫院，甚至要轉院，你們是不是應該通知病人家屬，徵求家屬的意見呢？」

  江若雲望向池俊楠：「沒錯，不過我記得接診的醫生和護士都問過病人，她表示自己沒有親人，否則我們一定會聯繫病人家屬的。」

  池俊楠又問：「那你們和她之前治療的福水縣醫院聯繫過嗎？」

  江若雲面露歉色：「對不起，這倒沒有，因為病人執意要轉院，我們不必承擔治療後果，所以沒有深入了解。」

  池俊楠不再說話，劉詩涵望向江若雲繼續問道：「蹊蹺的是，我們調查了你們醫院的監控，發現只有這個病人進入醫院的鏡頭，卻找不到她第二天離開的畫面，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三個警察都盯著江若雲的表情，她似乎也是一臉的驚詫：「是嗎？那可真是太奇怪了！你們確定嗎？」

  劉詩涵沒有回應她的反問，池俊楠起身走到江若雲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所以江院長，對於這件奇怪的事情，我們警方高度重視，決定展開深入調查，希望能得到您和四零七醫院的配合。」

  江若雲一臉鄭重地望著他：「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池俊楠露出有深意的微笑：「謝謝您。」

  江若雲剛離開刑警隊，池俊楠正打算和兩個女警商量進一步的行動計劃，汪海鵬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池隊，好消息！」

  池俊楠淡定望著他：「把氣喘勻嘍，慢慢說。」

  汪海鵬深呼吸幾下：「池隊，江若雲的父親和哥哥找到了！」

  一旁的劉詩涵立馬興奮地站了起來：「真的？！」

  汪海鵬望了她一眼：「當然是真的。」

  「沿海警方很給力啊！」劉詩涵一臉亢奮。

  汪海鵬又望向也露出了喜色的池俊楠：「江若雲的哥哥江若祥，在一個濱海城市開了一間包子鋪，他父親幾年前中風後臥病在床，生活過得倒也清苦。」

  池俊楠思索一秒：「先請沿海警方協助抽取江若祥的血樣，送來後馬上與江若雲進行比對。」

  「是，我馬上去辦！」汪海鵬興沖沖地走了。

  有了好消息，池俊楠和兩個女警也都有了信心，不過池俊楠身經百戰，還是控制住了興奮：「我們對江若雲的傳喚效果已經達到了，雖然她依然很淡定，不過心理一定有了壓力。你們倆立刻到四零七醫院，先查清楚那個女病人的情況，再做進一步打算。」

  「是。」

  楊順昌和馬建國從刑警隊和派出所抽調了警力，兩人一組，組成了三個組，分別對葉星回、江若雲和沐雨柔進行監視。不過，兩天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收穫，三人的行跡一切正常。

  在這個過程中，楊順昌按照池俊楠的指示，分別弄到了出入葉家別墅和恆遠大樓的葉星回的生物檢材，經過比對，確認為葉星回「本尊」……

  劉詩涵和李倩茹剛進駐四零七醫院，就特意先約見了林知秋。

  四零七醫院的會議室里，林知秋一走進來，看到劉詩涵身邊身穿警服的李倩茹，表情不免還是吃了一驚。李倩茹和她打了聲招呼，笑容有些複雜。

  劉詩涵望著林知秋，沉默了幾秒：「知秋，你提供的關於三年前那個病人的情況，我們已經查了監控，確實存在疑點。」

  聽著劉詩涵變得有些官方的話，林知秋擠出了一絲笑容：「是嗎？」

  「所以，警方決定正式展開調查。」

  「太好了。」林知秋雖然笑著，但臉上的笑容同樣複雜。這本是她一直期望的，但自從和葉星回有了深入的交往之後，她對於警方正式介入調查卻又有了一絲不安。

  「知秋，我們還是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們，如果葉星回和葉星純姐弟倆有什麼異常情況，一定要如實報告。」

  「我……會的。」

  「對你們醫院的調查，如果需要你的幫助，我們會主動找你，除此之外，希望你不要擅自行動。」

  「好，我明白。」

  林知秋離開後，劉詩涵和李倩茹又約談了四零七醫院三年前接診過那個神秘「女病人」的醫生護士。

  之後，她們收到了省刑警隊的協查通報，這個叫「鄭幸娟」的病人，三年前從沒有到過省一院就診；再隨後，戶籍民警報告，戶籍系統里查不到和這個「鄭幸娟」情況吻合的居民……

  她倆回到刑警隊池俊楠辦公室，將初步調查情況向他進行了匯報，正準備對下一步行動進行討論的時候，楊順昌疾步走進了辦公室，一臉極度不安的神色。

  這讓池俊楠和劉詩涵都吃了一驚，他們知道這楊順昌雖然脾氣不好一直沒能提拔，但他可是經驗豐富的老偵查員了，他倆還從來沒見過楊順昌這副驚慌的表情。

  「怎麼了？老楊？」池俊楠忍不住問了一句。

  楊順昌一臉凝重地沉默一秒：「池隊，秦可欣……死了！」

  「什麼？！」

  池俊楠和劉詩涵都不約而同，「轟」的站起身來，驚望著楊順昌，徹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