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我悟了
2024-05-15 06:04:31
作者: 小腳兒
待外人走後,曲輕吟便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畢竟他已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曾經他的家人就是這樣被帶走的,自那以後便天人兩隔。
因此曲輕吟很擔憂對方用類似的方法來對付許朝閒。
畢竟許朝閒就算再厲害,到了監獄內上了枷鎖,也就由不得他施展。
「你可是在擔憂許郎?」蘇又萌察覺到了她的擔憂,小聲問道。
曲輕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臉上的擔憂卻是溢於言表。
蘇又萌卻拉著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許郎做事一直極有分寸。
他這次跟他們一同離去,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咱們只要按照他說的來辦就行了。
不是還有小雅他們嘛,相信許郎此次肯定能化險為夷。」
安慰了曲輕吟後,他們便開始去搬救兵。
畢竟太學這地方也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因此想要請紀老與孫老幫忙,還是得找聞冬至。
這任務也就攤派到了比較機靈的張順身上。
於此,同時清風苑的詩會雖然已經結束了。
可今日的事情,還是讓許多人意猶未盡。
林子傑也到了聞冬至家中與他探討起許朝閒所做的三首詩。
是的,就連那王八遍地又成群,也在他們的討論之中。
畢竟這詩看似嬉笑怒罵,可一字一換,情況又完全不同。
別的不說,這才思敏捷的讚譽肯定少不了。
至於另外兩句,就更是驚艷之作了。
「許兄真是厲害,既能大雅又能大俗。
為報黃粱亭上客,許某自當飲三合。
這是何等的豪放與不羈,這態度又讓人如何不敬佩。
虧我之前還心胸狹窄,要與其較個高低,反觀許兄卻是毫不介意,反而將詩酒會引到了該有的模樣。」林子傑感慨道。
聞冬至卻笑道:「我早就知道許兄能做出驚世之做。
卻沒想到,他不用做任何思考便能做出這等佳作,這比我想像中的要厲害多了。」
「你早就知道?」林子傑疑惑的問道。
「太學中的橫樑三句你可記得?」聞冬至問道。
「自然知道,此三句當橫在樑上,每日瞻望自省,以勉力吾等前行。」林子傑忽然換了一副虔誠的姿態。
他雖然會有一些男人之間的意氣之爭,可大是大非之前還是拎得清的。
更別說,他之前對許朝閒有敵意,也是因為懷疑許朝閒是濫竽充數之輩,待許朝閒在曲水流觴上技驚四座,他的敵意也就為之消散,而變成了一種學習的姿態揣摩對方。
「你猜這是誰人所作?」聞冬至笑道。
「能夠作出此等驚世製作的,定然是一為學富五車的長者……
等等……你不會說,這橫樑三句是出自許兄之手?」林子傑愣道。
聞冬至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林子傑這時整個人都傻了。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寫出橫樑三句的人,竟然這般年輕,而且自己還曾懷疑他的是濫竽充數,徒有虛名之輩。
「你既然知道,又為何不告訴我此事?」林子傑有些嗔怪道。
聞冬至則道:「我當初與你們說過,他的才學遠勝於我,你們每人信而已。」
林子傑這時人都傻了,畢竟他真的說過這話,當時自己只是當他與許朝閒關係好,這才出面幫他。
哪曾想聞冬至是一個實在人,說的就是大實話。
「早知如此,我又如何會去質疑,會與那謝春風一通找他麻煩。這不是自取其辱嘛!」林子傑捶胸頓足後悔不已。
聞冬至則又與他說起了一件與許朝閒的關係。
「當初我覺得這橫樑三句,似乎是一句斷句,就想要加一句『為往聖繼絕學』,卻被他駁斥。」
「為什麼,我覺得這句挺好啊,恰到好處。」林子傑不解道。
「他說『往聖不見得全對,也不見得全配』。」
林子傑聽到這話目瞪口呆,心中更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畢竟能被列為聖人的,都是在某些地位有著卓越的學識。
可在許朝閒口中卻是不見得全對,不見得全配。
毫無疑問,這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這話要是傳揚出去,讀書人的唾沫就能將他淹死。
似是很滿意林子傑的狀態,聞冬至道:「我當時的模樣也和你差不多。
隨後許兄講了一些他的見解。
說人是水桶,知識是水。
衡量一個人的學識高低,就應該看他能裝多少水。
我卻讀懂了他的深層含義。
並不是水裝滿了,就可以成為大學士,畢竟人與人的格局不同,有些人只是繼承了往聖的知識,已久目光短淺,只顧眼前的利益。
最終蠅營狗苟只為一日三餐。這樣的人,又能裝多少水呢?
反觀許兄,為天地立心,為生命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一心博愛天下蒼生的大胸懷,才能有大容量。
這份博大的容量,即便只是裝了淺淺一層水,依舊是我們這等凡夫俗子無法比擬的。」
聞冬至的話,讓林子傑再次如遭雷擊。
這些話,看上去與駁斥「為往聖繼絕學」無關,可仔細一琢磨,不就是在說聞冬至這句話格局小了嗎?
反觀自己所認識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一心為利,蠅營狗苟之輩。
那種真正胸懷天下的博愛之人,他卻是一個人都沒見過。
「可我們所學,所思,所辨,都是建立在往聖的學識上,要是就這樣否認了他們,我們還有什麼意思?」一時間林子傑也有些自閉。
「我也問了類似的話。
他的回答是,並沒有否認所有往聖,只是說讓我們去蕪存菁。
因為我們是站在往聖的肩膀上看待事物,所以視野要更加寬廣才行。而不是拘泥於一城一隅。
只有跳出桎梏,才能將有用的知識發揚光大。
更說了一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聞冬至又道。
林子傑聞言呆滯在當場,仔細的思索著這些話,最終似有所悟,又似乎有所不明悟。
直到許久後,他才眼神放光道:「我懂了,我悟了。
以前一直聽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一直以為此話過於誇大,今日才知道,此話一點都不誇大。」
「你悟什麼了?」聞冬至一頭霧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