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和離

  從祠堂里出來，秦懷瑜對陸則知說道：「如今世子之位已定，他們掀不起風浪。若是你覺得懲罰太輕，等你成為下一任武安侯，大可以將他們除族。」

  

  前朝時，秦氏就是個大家族，所有的旁支加起來數量驚人，往往每一任武安侯，也是秦氏一族的族長。

  「只要他們安分守己，別再動歪心思，我不會趕盡殺絕。」陸則知瞥了秦懷瑜一眼，對他話里的試探之意心知肚明。

  秦懷瑜心裡滿意，嘴上說道：「你還是太心軟了。」

  陸則知沒理他，逕自去客院找陸家人了。

  秦懷瑜摸了摸鼻子，原地轉了一圈，糾結今晚在哪裡過夜，最終還是朝著正院的方向走去。

  秦夫人沒有睡，像往常一樣靠在床頭看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她知道秦懷瑜回來了，也知道他帶回了誰，不知出於何種心思，她始終沒有出去看父子倆一眼……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秦夫人回過神來，臉上罕見的沒有流露出煩躁和恨意。

  秦懷瑜走進來，打發走上前行禮的碧玉，面色不虞的看著她：「孩子回來了，你就不想見一見？」

  秦夫人冷冷道：「當初我默許袁巧兒換走他，便沒想過再見他。」

  秦懷瑜的臉色變得鐵青：「他不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你對他當真沒有半絲母子情分？」

  秦夫人硬下心腸，斬釘截鐵道：「沒有！」

  秦懷瑜說不清心裡是何滋味：「你當真……當真如此恨我，連兒子都不認了？」

  秦夫人的臉色更冷了：「懷上他時，若非你的人看的緊，他根本沒有機會來到這世上！」

  秦懷瑜大受打擊，後退兩步撞上了一旁的梳妝凳。

  秦夫人眼裡閃過一絲快意：「便是文仲賣妻求榮，將我迷暈送到你床上，也洗不白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小人，你讓我如何不恨？」

  說罷，她深吸一口氣：「你該慶幸袁巧兒換走了他，否則我會親手掐死他！」

  當初從昏睡中醒來，秦夫人看到身側躺著的孩子，的確動了掐死他的念頭——

  不是報復秦懷瑜，是害怕自己對孩子有了感情，就放下了對秦懷瑜的恨意，一輩子被他困在身邊。

  只是看著孩子紅通通、皺巴巴的小臉兒，秦夫人遲疑良久始終沒能下得了手。

  之後袁巧兒偷偷將兩個孩子調包，她甚至鬆了口氣。

  看著秦夫人眼裡迸發的憎恨，秦懷瑜知道，這個女人從未愛過他，也不會原諒他。

  這一刻，秦懷瑜身心俱疲。

  他深深地看了秦夫人一眼，仿佛要把她刻在心裡：「我會寫好和離書，徹底放你自由。」

  秦夫人渾身一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懷瑜苦笑，轉身背對著她：「你好好歇著，明日我會命人將和離書送過來。」

  說完，他打開房門大步離開，唯恐慢一步會後悔這個決定。

  看著晃動的門扇，秦夫人久久沒有言語，直到碧玉走進來，臉上寫滿了擔憂：「夫人……」

  有些恍惚的秦夫人瞬間清醒過來，看著這個困住自己十幾年的屋子，她的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神采：「碧玉，收拾一下，明日我們就能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秦懷瑜的心腹就送來了和離書。

  白琬毫不猶豫寫上自己的名字，收起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就帶著碧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正院，在丫鬟僕從們異樣的目光中走到了大門口。

  門口停了兩輛大馬車，陸則知正要踩上腳踏上車，似有所覺的回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白琬主僕。

  兩個月的假期一過，今日是他去翰林院點卯的日子。

  白琬也看到了陸則知，恍惚間以為看到了年輕時候的秦懷瑜。

  隔著高高的台階，母子二人相顧無言。

  最終，白琬收回目光：「碧玉，走吧。」

  碧玉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到底沒有說出口，扶著白琬登上了背對著陸則知的大馬車。

  車門被關上的剎那，白琬淚如泉湧，無力的靠在了碧玉的肩膀上。

  碧玉什麼都沒說，緊緊摟住自家的主子，也跟著紅了眼眶。

  陸則知站在原地，目送馬車消失在視野里，心裡莫名湧起一股低落的情緒。

  這是他回侯府後，第一次見到白琬，也是最後一次。

  武安侯府的一切，遠在宋家岙的宋溪溪自然不知道。

  這會兒，她正在安撫無端焦躁的二百五：「你到底怎麼了，一大早就在我床邊亂叫，起來陪你玩你又不想玩。」

  「嗷嗷嗷嗷——」

  二百五一通亂叫，死命的撕扯她的褲腿，像是要把她的褲子扯下來。

  宋溪溪無語，不輕不重地拍它的腦袋瓜：「再敢撕咬我的褲子，我立馬剃光你的毛，讓你天天在外裸奔！」

  二百五聽不懂這麼長的話，衝著她嗚嗚嗷嗷。

  狗子的異常，引起了宋家人的主意：「二百五咋了？是不是生病了？」

  宋溪溪搖頭：「沒病，不知道抽什麼風。」

  嘴上說的嫌棄，但她還是拿來一根香噴噴的肉骨頭哄二百五。

  二百五嗅了嗅，叼起肉骨頭藏到自己的草窩下面，還衝蠢蠢欲動的熊大熊二兇惡的叫喚了一番，警告它們別打肉骨頭的主意。

  宋溪溪沒有管它們之間的官司，對宋五福說道：「爺爺，倉庫里堆的土豆太多了，還是讓官府拉走吧。」

  倉庫挖了地窖，裝宋家收上來的土豆綽綽有餘，但是村里大多數人家的地窖不夠裝，就想運到宋家的地窖儲存。

  如此一來，倉庫里的地窖就不夠用了。

  「現在就讓官府拉走，一斤得少賺一文錢，村里怕是不會同意。」宋五福看著倉庫堆積如山的土豆也很頭疼，要知道存儲不當，是很容易爛掉的。

  「那就讓他們各自拉回家，不然爛在倉庫里，損失的就不是一文錢了。」

  宋溪溪剛說完，趴在一旁的二百五，突然瘋了似的往後山的方向狂奔：「嗷嗚——」

  她臉色一變，拔腿追了上去：「二百五！」

  二百五沒有回頭，四條腿跑的比看到獵物還快。

  扁擔板凳看到了，也急忙追了上去。

  只有小頭和大熊一家沒有動，小頭是懶得追，三隻熊不是追不上，會累死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