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換子

  「爹、娘，你們不知道那些匪徒多兇惡，這次要不是有溪溪在，我和哥就危險了……」

  飯桌上，陸二虎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對陸家夫婦說起這一路的經歷。

  方小翠心有餘悸：「外面也太亂了……明兒個咱們得去趟宋家，好好謝謝溪丫頭！」

  陸則知高中探花的消息傳回來後，她暫時讓合夥的宋二姑看著鋪子，自己趕回家等待尚未歸來的兩個兒子。

  「也就順寧府亂一點黑一點，其它地方還好。」

  吃飽喝足的陸二虎放下碗筷，一臉幸福的摸了摸肚子：「等我武藝學成了，單槍匹馬也不怕！」

  方小翠白了他一眼：「你安生待在家裡，屁事都沒有。」

  

  陸二虎哼哼：「我都是有馬的人了，打不過還不會跑麼？娘就知道門縫裡看人。」

  方小翠沒理他，往另一側的大兒子碗裡夾了兩塊雞肉：「大虎啊，過陣子你還要去京城，到時候我和你爹送你吧。」

  陸大根一個勁兒道：「對，對，肯定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陸則知如何捨得讓他們奔波：「爹、娘，淮安府北上的商隊不少，給商隊一點銀子，我隨商隊一起走便是了。」

  夫妻倆聽罷，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回頭再看吧，要是真能找到靠譜的商隊，那就隨商隊一起走。」

  一家人和樂融融的吃過飯，陸則知支開陸二虎，讓他去廚房洗碗，隨後就將陸家夫婦請到了自己的房間。

  「大虎，是不是有啥事？」見大兒子的臉色不太對勁，方小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看著面露關切的爹娘，陸則知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爹、娘，我……」

  「嗐，你這孩子有話直說就是，便是你在外面闖下彌天大禍，我和你爹也會想法子為你兜著，你這樣藏著掖著，不是存心急死我和你爹麼！」

  兒子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讓脾氣有些急的方小翠著急上火：「到底出了啥事，你說出來我們才能為你想法子。」

  陸大根的臉上也顯出幾分急色。

  陸則知不再遲疑，問起他出生之時的事：「記得小時候娘說過，我是爹接生的，當時是在家裡生的嗎？」

  方小翠一聽，納悶道：「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件事了？」

  納悶歸納悶，她還是如實說道：「不是在咱家，是借宿的時候，在別人家生下你的。」

  一旁的路大根補充道：「我和你娘成親沒多久，你爺爺奶奶相繼病重，家裡無錢醫治只能向親戚們借。等送走了你爺爺奶奶，我和你娘為了還債，便去外鄉給一個大戶人家幹活……」

  這個大戶人家不放心外人，他們夫妻不得不簽了三年的身契。

  好在這大戶寬厚，給足了工錢，夫妻倆幹了三年，就還清了外債，還剩下了一筆錢。

  拿著身契離開之時，方小翠已經快臨盆了，擔心會在路上發作，便花了點錢借住在一個農戶不住的舊房子裡，打算等孩子出生了再回家。

  陸則知追問道：「後來我就在這座老房子裡出生，之後爹娘帶我回到了村子，期間沒有遇到其它事是嗎？」

  方小翠愈發覺得奇怪，不明白兒子為何對出生時候的事如此著緊，但還是回憶道：

  「說來也是巧了，我剛生下你的當天下午，有位大戶人家的夫人也要生了，進村求助之時屋主安排到老房子裡，當天夜裡就生下一個兒子，和你是同一天呢……」

  在別人家生孩子是件晦氣的事，也就是屋主不住老房子，才願意收錢給產婦暫住，不然就真的只能把孩子生在野地里了。

  方小翠已經忘記了這位夫人的模樣，只記得十分漂亮，一身氣度與普通人完全不一樣。

  「那位夫人心善，見你娘吃的不好，還讓下人給你娘送雞湯，臨走之時又給了我們五十兩銀子，咱家的田地還有以前住的屋子，就是靠這五十兩買的蓋的。」

  陸大根憨厚的臉上，充滿了對那位夫人的感激，不然就靠他們夫妻倆，不知何時才能置下這樣一份家業，更別提供大虎念書了。

  陸大虎的臉色變得蒼白，一股徹骨的寒意襲遍周身。

  「大虎，你咋了？」

  陸大根發現長子不對勁，急忙上前摸了摸他的手心：「咋是涼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方小翠也急了，伸手探向兒子的額頭：「剛才還好好的，怎的一下子就這樣了！」

  對上爹娘擔憂的眼神，陸則知的心口一陣悶痛，抖著手拿出宋溪溪交給他的翡翠牌：「爹、娘，或許我不是你們的親生骨肉……」

  若非遭遇追殺，雙親也面臨死亡危險，他根本不會提這件事。

  什麼侯府，什麼權勢，他從來不曾在意，只知道這裡才是他的家，面前疼他入骨的夫婦才是他的爹娘。

  乍聞真相的夫妻倆如遭雷劈：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大虎怎麼可能不是他們的骨肉？

  哪個女人會放著富貴日子不過，把親生骨肉換給泥腿子過苦日子？總不能是跟孩子有仇啊！

  陸則知強忍著淚意，緊緊握住他們的手：「路上遭遇的那些匪徒，便是武安侯府的人派來追殺我的，等幕後之人知道我還活著，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夫妻倆反應過來，齊齊悚然：「不去了，咱們不去京城！」

  他們顧不得細究長子是不是親生骨肉，天真的以為只要長子不去京城，不去那個危險的地方，就能平平安安的。

  陸則知卻很清楚，不找出真相，讓罪魁禍首受到懲罰，死亡的威脅會如影隨形，只能歉意的對夫妻倆說道：「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夫妻倆急了，可是對上他決絕的眼神，就知道無可更改。

  備受打擊的兩個人，神思不屬的回到房間，陸大根差點被門檻絆倒。

  過了好一會兒，方小翠聲音嘶啞道：「他爹，大虎真不是咱們的孩子嗎？」

  陸大根瞪大眼睛，好脾氣的他罕見的發了脾氣：「胡說！大虎是我接生的，是我們含辛茹苦養大的，他就是我們的孩子！」

  方小翠緊緊捂住臉，同樣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可那是侯府，是咱們拼十輩子都拼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