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若不死，你心難安（終章）

  統治者大殿。

  朦朧光暈籠罩下，天賜之石顯得模糊不清。

  直到石柱驀地一顫，伴隨著白光激盪，很快，天賜之石便開始變換形狀。

  它扭曲著，蠕動著，僅僅片刻，便長出手腳，頭顱，很快，仙帝便取代了天賜之石，出現在了剛剛的位置上。

  他晃了晃脖子，適應了一下新的身體，方才長長舒了口氣。

  與主宰的對拼無需言表，其中的過程很複雜，但結果是好的——主宰殞命，仙帝獲得了最終勝利。

  他成功賭贏了那百分之五十的機率。

  直到適應完新的身體，仙帝方才大步走出了統治者大殿，隨著感知能力揮灑而出，片刻，仙帝便感應到了主宰宮殿群落當中的一切。

  白已經殞命，但卡修和亞瑟還在，此刻，兩人正帶著生活在主宰宮殿群當中的家眷種著地，倒是一片美好的田園生活。

  

  仙帝故意隱藏氣息，故此無人發現仙帝已經出關，他觀察片刻，輕輕點頭。

  這些，都是仙俠大世界的種子和基石，雖然實力差了一點兒，但仙帝並不在乎……

  掌握了整塊天賜之石的仙帝，也完全有理由不在乎其他人的強弱。

  看了半晌，仙帝並未打攪這些人的閒適，他揮了揮手，打開了此方空間的空間壁壘。

  隨後，仙帝身影一晃，便出現在了地球本土上。

  ……

  地球本土依舊熱鬧——文宇帶走了一批轉換完畢的「魔族」，但更多的，卻依舊停留在地球本土乃至分層戰場。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未經歷過轉換的人族，變異生物。即便是三年已過，缺了領導者的人們依舊沒從曾經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有人和魔和諧共處。

  卻也有人魔勢不兩立！

  野心又一次滋生，戰亂席捲了整個世界，但少了至強者和領導者的各個勢力，根本掀不起什麼像樣的風波——大部分紛爭都像是黑幫械鬥，完全上不了台面……

  當仙帝出關，迎來的就是這樣一個爛攤子……

  不過爛攤子歸爛攤子，以仙帝現在之能，此般局面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

  白光開始揮灑，能看到，整個世界風停了，雨靜了，任何能活動的東西，都仿佛被摁下了暫停鍵一般動彈不得。

  「所以，誰能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

  溫和的聲音響起，此刻，仙帝就仿佛是一顆純白的太陽，漂浮在半空中，散發著鎮壓一切的氣息。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仙帝這般說道，隨後伸出手，隨意拘來一頭十級破限級魔族，伴隨著白光又一次激盪，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該魔族腦海中的一切記憶，便如書本一般被仙帝翻了個遍。

  「原來如此……」

  隨手將手上的魔物捏成碎渣，仙帝平靜開口——短短一瞬間，仙帝便將文宇和林海峰的計劃猜了個通透。

  「算你們跑得快！」

  他冷哼一聲，嘴角泛起嘲諷——一切正如林海峰猜測的那般，仙帝並不準備追擊文宇，哪怕文宇現在掌握了絕對平衡之力。

  或者說，正因為文宇掌握了絕對平衡之力，仙帝才打消了追殺文宇的欲望。

  目標已經達成，且文宇手上有能威脅到自己的底牌，此刻仙帝真的沒有追殺文宇的必要了……

  諸多思考一閃而過，轉眼間，仙帝便已經做下了決定，隨著白光又一次激盪，能看到，整個世界的魔族開始崩潰——身體一點一點的消散，化作灰塵和肥料，洋洋灑灑的落向了四面八方。

  新的仙俠大世界，的確容不下這些『魔族』。

  於是，當仙帝出關第二分鐘，延續了三年的紛亂便走到了盡頭。

  ……

  將卡修和亞瑟從主宰宮殿群放了出來，尋找有能力者組建新的統治班底，對剩餘的人族和變異生物進行種族轉化儀式……

  零零總總的瑣事並不少，但沒了對手的仙帝的確遇不到丁點兒阻力。

  很快，五年過後，地心本源的蛻變完成——但除了少數不開眼的傢伙，餘下的地球本土生命盡皆被仙帝轉化成了仙俠大世界土著。

  新老接替非但沒有血腥，反而讓整個世界煥發了新的活力。

  又是十年後……

  站在新燕京城的最高處，仙帝環保雙手，嘴角慢慢挑起微笑。

  再回想著一路上的坎坷，此刻仙帝便越覺得這一切彌足珍貴！

  這般想著，仙帝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只見一名模樣艷麗的美婦人，正抱著一個三歲大小的孩童，站在了仙帝身邊。

  「美麼？這一切？」

  仙帝如此問道，而婦人只是應和著點頭。

  「很美……」

  一切塵埃落定，仙帝也組建了新的家庭，孕育了新的生命，前塵往事隨風而去，現在的仙帝，只想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平靜。

  他輕輕接過自己的孩子，伴隨著和煦的暖風，仙帝似乎找到了發自內心的平和……

  直到耳邊響起稚童的聲音。

  「爹，今天我想邀請蒙蒙來家裡吃飯，晚上我想吃排骨……」

  「爹，今天蒙學老師給我們講了數學，符文基礎……」

  「爹……」

  「爹……」

  半大小子吱吱哇哇的聲音沒讓仙帝感覺厭煩，他只是笑著聽著，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

  直到天邊突兀響起雷鳴。

  「爹，打雷了爹！」

  孩子並未被雷聲所震懾，他只是拍著手指了指遠方，而仙帝亦是抬頭，笑看著遠方聲音響動之處……

  但很快，他就笑不起來了！

  能看到，天邊的世界屏障突兀一抖——雷鳴之音便源自於此。

  緊接著，世界封鎖突兀裂開一個大口子，伴隨著內里風雷涌動，一道狂暴無匹的能量波從天而降，宛如天罰一般徑直墜向了地表！

  身為經由地球更改而來的新仙俠大世界，萬沒有能承受這一擊的可能！

  仙帝臉色突然大變，隨後白光自體內泛起，徑直迎向了能量波，能看到白光剛一接觸到能量波，便將其腐蝕瓦解，僅僅眨眼間，那滅世神威便消散的一乾二淨。

  然後，仙帝抬起頭，便看到了那站在裂口處的人影……

  人影滿帶著笑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仙帝，熟悉的臉龐仿佛再與仙帝打著招呼……

  他似乎在說：「好久不見……」

  然後，巨大的天平徹底籠罩了世界！

  ……

  一端是文宇。

  一端是仙帝。

  文宇笑著，仙帝愣著，然而絕對平衡之力卻不理會兩者的心理活動，伴隨著龐大的能量自仙帝體內湧入文宇體內，短時間內，文宇便感覺到力量大幅度提高……

  但這只是最不重要的一環！

  絕對平衡之力啟動沒過三秒，天賜之石便自仙帝體內脫體而出，伴隨著『咔嘣』一聲脆響，完整的天賜之石登時斷裂，一段重新融入仙帝體內，而另一段，卻飛向了文宇！

  「你敢！你竟敢……」

  仙帝愕然，他暴怒，他恐懼，他忿恨！

  他不明白文宇為何會在現在這個時間，出現在現在這個地方！

  而文宇，只是悠然一笑。

  「十八年！我等了十八年！花了無數功夫才把世界封鎖磨出來了一個口子，然後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你！你說，咱倆是不是挺有緣的？」

  世界封鎖，隔絕了內外，外面的文宇摸不到仙帝的動向，而仙帝，卻有權柄探查外面的一切！

  這本就不是一個公平的較量。

  但先入為主的，仙帝只以為文宇逃走，他卻沒想到文宇竟然啟動了所有隱匿能力，偷偷摸摸的躲在了世界封鎖邊緣！

  文宇的隱匿能力足夠強……

  仙帝一時疏忽，沒想到文宇正在外側等待著自己……

  世界封鎖不僅僅屏蔽了文宇的對內感知，也會對仙帝的對外感知造成一定程度的削弱……

  可能的原因有很多，但到了現在，事情卻已經成為了定局！

  本來文宇只是想等待，等待仙帝主動撤銷世界封鎖的那一刻，再用絕對平衡之力給仙帝來一個狠的！但沒想到仙帝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撤銷世界封鎖，反而在地球上玩起了過家家的遊戲……

  他的確沒想著再去找文宇！他只想經營好新仙俠大世界……

  但每當文宇想到仙帝可能正在享受的幸福，平和的生活，都會升起一陣鑽心的刺痛！

  憑什麼？

  憑什麼你就能理所當然的享受這一切！

  憑什麼我就要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離開本就屬於我們的世界！

  我知道這世界本來沒有什麼公平可言！但可惜，我有為我自己謀求一個公平的能力！

  發了狠的文宇急不可耐，他甚至調動了魔殿的本源之力儲備，小心謹慎的花了五年時間，方才不知不覺間，在世界封鎖邊緣磨出了一個一人大小的孔洞！

  接下來……

  接下來便是殘忍的轟殺！

  如果仙帝尚未出關，文宇將會徹底抹平地球，打消掉仙帝的一切成果！

  如果仙帝已經出關……那正好，絕對平衡之力早就急不可耐了！

  而現在的結果，已然朝著最好的局面發展！

  ……

  僅僅一分鐘，絕對平衡之力便徹底消散。

  而文宇和仙帝，則雙雙墜向了地面。

  文宇悠哉的體會著強大的力量和天賜之石帶來的權柄，而仙帝，則滿臉凝重的看向文宇——他臉色不太好，但並未遭到根本性的創傷。

  沒錯，哪怕奪下了半塊天賜之石和仙帝近一半的力量，兩者也只是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

  只要兩者不外放天賜之石的話，現在的兩人根本不可能分出勝負……

  但是！

  「你知道麼？」

  文宇突然開口……

  「我很佩服你……」

  「從一頭喪家之犬，成為了這一局的最終贏家。」

  「你的所作所為足夠恢宏，你的人生經歷足夠精彩！」

  「你本應該理所當然的享受這一切，你本應該採摘勝利的果實……」

  「只可惜，還有我！」

  這般說著，文宇輕輕揮手，伴隨著白光洶湧而出，籠罩在地球大氣層外的世界封鎖頓時崩潰瓦解，露出外界璀璨的星空。

  隨後，文宇慢慢飛高，但宏大的聲音卻響徹於天地之間！

  「理論上來說，我們的確可以和平共處……」

  「我帶著魔殿飛遠，你留在這裡生活，我們本不應該再有交集！」

  「但是……但是！」

  「但是我忘不了那些已死的人，我忘不了我曾經經歷的一切！」

  「你想要將這裡經營成新的仙俠大世界，你想要保護你珍惜的，愛護的，你想遠離紛爭，你想平靜生活？」

  「不！」

  「絕不！」

  「我不答應！」

  「這世界哪有那麼美的事情？」

  「因為你的成功，建立在我們的失敗之上，是建立在我們的屍骸之上！而現在，我未死，所以我不可能讓你心安！」

  聲音愈演愈烈，文宇也越飛越高！直到恐怖的氣息自文宇周身處泛起，他慢慢抬起手，食指指向了下方的仙帝。

  「這，就是我給你的最終審判！」

  「轟！」

  「不……」

  劇烈的爆響聲和仙帝的怒吼聲近乎同一時間響起，能看到，自文宇指尖迸濺起的能量流狂突猛進，徑直打向了燕京，而仙帝，只是高舉雙手，用盡全力撐起一道防禦屏障。

  伴隨著激盪的光閃過，整個地球似乎都開始顫抖，呻吟了起來！

  「本來，你無家可歸，你獨自一人……」

  「現在，你有家有業，有妻有兒……」

  「曾經，我有朋友，有兄弟，有戰友，有母星……」

  「但現在，我一無所有了……」

  「轟！」

  第二道光波灑下，文宇笑著開口。

  「你聽說過一句話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轟！」

  第三道光波灑下，縱然仙帝攔截了文宇的攻擊，但狂暴的能量餘波依舊讓大海沸騰，陸地板塊移位——在兩人力量近乎相等的情況下，防守方註定要吃大虧！

  而當目標足有整個星球那麼大的時候，哪怕仙帝全力防禦，又能防得了多久？

  「轟！」

  第四道光波灑下，文宇獰笑著說道。

  「我救不了我的地球母親，但你知道我是誰麼？我可是文宇啊！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你過得幸福，美滿，對不起啊，我看不過眼！既然你毀了我的星球，那我也要毀了你的，這就是我文宇的公平！」

  「轟！」

  白光划過天際，而這一次，仙帝並未防禦……

  他只是冷眼看著白光瞬間穿透地球，然後災難降臨！

  恐怖的能量餘波瞬間摧毀了地球上的所有物質成分，仙帝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妻兒在白光中一點一點的化作灰燼……

  這個過程並不快……

  但可惜，仙帝救不了……

  即便他能讓自己的妻兒免死於爆炸之中，他也無力破解生命體與母星之間的錨！

  他只是看著，片刻，慢慢閉上了眼睛。

  「你很好……我的確小瞧了你！」

  「小瞧了我？你小瞧的還在後面呢！」

  文宇張狂大笑，隨著文宇靈魂波動飄過，片刻，一個鋼鐵球體緩慢從極遠方飛來。

  能看到，鋼鐵球體前方，正頂著一顆接近孕育成型的初生世界……

  「知道這是什麼麼？」

  文宇如此問道。

  「新仙俠大世界，白放飛的那個。」

  仙帝平靜開口。

  「沒錯，就是那個……現在，祂被我找到了！」

  吸收了天神的記憶之後，文宇同樣也知道了這個初生世界的飛行方向，前段時間，文宇讓林海峰帶著魔殿沿著固定方向尋找，於3年之前，順利找到了新仙俠大世界。

  「想要麼？」

  「你能給麼？」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便確定了彼此的底線……

  那意味著無法挽回！那意味著決不妥協！

  「砰！」

  初生的世界如同煙花一般爆炸，而文宇，只是冷笑著看著仙帝。

  直到仙帝緩慢抬頭，他一伸手，輕輕拘來逸散在周圍的仙俠大世界本源之力……

  「所以，這些就是你的答案？」

  他這般說著，慎重將仙俠大世界殘存的本源之力收起。

  而文宇，此刻則大笑起來！

  「沒錯，這就是我的答案！」

  「我給你留下了新仙俠大世界的種子——就是那些尚未逸散的本源之力，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能找到重新復活仙俠大世界的方法的……」

  「但是……」

  「但是！」

  「還有我呢！」

  「你可以隨意去找，你可以隨意去折騰！」

  「但只要我存在一天，我就必然會打消掉你的奢望，我會讓你一次接一次的陷入絕望，我會成為你一生的夢魘，我若不死，必不會讓你心安！」

  說罷，文宇慢慢轉頭，徑直向遠方飛去。

  而仙帝，只是默不作聲的看著文宇……然而直到文宇飛出了仙帝的感知範圍之外，他也沒能做出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