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假骸骨
2024-05-15 01:51:03
作者: 筆生花花
清晨,氣溫又降低了不少。
風中裹挾著涼涼的寒意,從袖口灌進來,蘇止渝冷得一哆嗦。
魏景山如常晨起練劍,依舊是那樣一身輕紗白衣,依舊那麼好看。
「魚大夫。」杜威面帶笑容站到她身旁。
「這順京就是不同,早點都來得特別早,我是聞著香味醒過來的。」
蘇止渝眯起眼睛沖他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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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些年,還真是變化很大,好吃的也太多了吧,難怪魚大夫這麼喜歡吃。」
下一秒,蘇止渝變臉,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今日王爺似乎有些焦躁。」
杜威凝眉看著自家主子,「練劍都不似平日那般淡定。」
蘇止渝不懂功夫,但是杜威這麼一說,再仔細瞧瞧,是這麼回事。
他緊皺雙眉,鳳眸微眯,臉色陰沉,眼神凌厲。
「為何?」蘇止渝輕問。
「誒?」杜威一怔,「魚大夫怎麼也跟王爺似的惜字如金?」
「是問你王爺為何焦躁?」蘇止渝扁了扁嘴,「分明是你太笨。」
「我覺得,是因為要回宮了。」
蘇止渝看著他,默默點點頭,「你終於說對一回了。」
他曾經說過,他會儘快報仇然後帶著母親的骸骨回到屬於他的地方,不在這裡多待一刻。
於他而言,順京、皇宮,就如同地獄。
魏景山已收了劍,一身薄汗,心情舒爽了許多。
杜威和蘇止渝端上早點。
「王爺,這些早點是我一家一家買來的,據說都是順京最有特色的,不重樣,王爺嘗嘗。」杜威說得自己直咽口水。
魏景山洗漱後換了一身藕絲秋半的錦衣,紫鼠錦靴。淺色的華服更加襯托他的纖塵不染。
那張魅惑眾生的臉,讓人挪不開眼睛。
「看夠了嗎?」冷冷的聲音再次出來,蘇止渝才回過神。
她默默坐下,思忖著心裡的盤算,飯吃得尤其慢。
「今日怎麼不是餓死鬼投胎了?」
魏景山看著她,若有所思,柳眉微蹙,一副猶豫不定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止渝:「……」
「想說什麼就說。」對方的聲音再次傳來,「瞧著你那張臉,教本王如何享用美食?」
蘇止渝無奈,事真多。
「王爺,今日可有安排?」她看著他,似要從那張帥臉上看出什麼。
「你有?」
「誒?」
這人怎麼這麼彆扭,問你什麼就答什麼唄,非要問回來。
「如果王爺沒事,索性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王爺能先不問嗎?到地方就知道了。」
蘇止渝賣了個關子,因為,現在不好說,不便說。
魏景山抬眸睨了她一眼,「可以。」
蘇止渝心中的石頭落地,下一秒,蘇止渝快哭了。
「先扣一月俸祿。」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麼?」
「如果你不謀害本王,再給你加回來。」
他已吃好起身,杜威跟著起身,出去備馬。
獨留蘇止渝一人在餐桌旁凌亂。
再看看一桌子特色佳肴,只剩盤底。
「為什麼不給我留點……」
蘇止渝暗暗發誓,下次吃飯,不想事也不說話,只吃飯。
二人上馬,蘇止渝背了箱子還拿了一個包袱。
魏景山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這是去逃荒嗎?」
蘇止渝不吭聲,心中腹誹:逃荒,帶著你嗎?那還不如餓死算了。
「王爺放心,衝著那一個月的俸祿,屬下也不敢造次。」
她陰陽怪氣,他垂眸偷笑。
荒山凋敝,枯樹獨支。
蘇止渝下馬,將黑風拴在樹下,拿出工具開始挖坑。
魏景山沒有發問,亦從她箱子裡拿出另外的工具,默默地與她一起挖。
不多時,那具骸骨再次露出。
蘇止渝從包袱里拿出帶來的針線包和一些麵皮、棉花、稻草。
將棉花和稻草裝入麵皮內。
再拿出針線包里的線和銀針,銀針入肉縫合麵皮,靜置片刻後再看不到線的蹤跡。
二皮匠這個職業其實就是縫合屍體,打仗的時候,士兵奮勇殺敵,不管犧牲得多麼慘烈都講究有個全屍。於是,二皮匠也是計件收費,腦袋掉了縫起來,四肢斷了縫起來,若是腦袋胳膊腿都沒有了,那便不光是工藝麻煩的問題,價格也是相當不菲。
因此,二皮匠雖然被人看不得起,卻是一門營生的手藝。
看著她翻飛的手指,熟練地操作,魏景山明白了她在做什麼。
這是他母妃的屍骨,如今橫屍荒野,她在用自己的技術儘可能的復原母妃的屍身。
拿了絨草填補身軀,在用麵皮將其縫合,講究是屍體完好下葬。
說起來不複雜,但是做起來卻是極其考驗功力。
想要做得逼真,必然手藝要過人,這也是二皮匠的獨門絕活。
她在替他完成願望,魏景山的心抽動了一下。
二人默默無語,他坐在一旁陪著,仿佛小時候陪著母妃一般。
雖無聲,卻勝似千言萬語。
他看了一會,隨著她手中的人形逐漸顯露,他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也開始起伏。
他轉過身去,不再看。
看著他的背影,蘇止渝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忽然,蘇止渝一滯。
她抬頭看了一眼背對著她的人,停下了手中的針線。
脊椎、四肢彎曲,似是生前承受過重壓。
並且不是被毆打所致,是長期勞作辛苦積累而成。
蘇止渝凝著眉,惠妃娘娘怎麼會在生前負重做活呢?這似乎不太對。
她又一次仔細查看那骨骼,赫然發現了只有她才認得的標記。
在這具骸骨上有被拼接的痕跡,曾經的斷裂處被接骨修復,這手法是她家傳的。
是父親的手藝,沒錯。
這人曾經斷過腿,是父親給她拼接起來的。
「王爺,給我講講惠妃娘娘生前的事情吧。」蘇止渝想要從側面打聽。
「你想聽什麼?」魏景山的聲音淒淒涼涼。
「比如……」蘇止渝故意裝作思考的樣子,「娘娘生前都喜歡做什麼啊?」
「我並不與母妃同住。」魏景山聲音幽怨沙啞,「母妃喜歡繡花,畫畫,侍弄花草。」
「那娘娘是個很安靜的人哦。」蘇止渝默默點點頭,「娘娘的身體可曾受傷過?」
看到對方身形一滯,她忙解釋,「長期養成習慣了,喜歡多問一嘴,王爺莫怪。」
「沒有。我母妃身份低微,原本是個繡娘,之後被父皇看中便一路晉封為妃。」
魏景山頓了頓,「她一直受寵,被保護得很好,不曾受傷。」
「那娘娘可會武功?」
「誒?」魏景山一滯,「自然不會。」
「我就想知道王爺的功夫跟誰學的。」蘇止渝趕緊解釋。
魏景山喃喃地說著什麼,她卻已經充耳不聞。
惠妃娘娘不會武功,沒做過重活,沒有受過傷,與這骸骨的特徵明顯不符。
那這具骸骨,脊椎彎曲,腿部重壓已經變形,而且被接骨過……必然不是惠妃娘娘。
蘇止渝後背滲出密密的一層薄汗。
上當了。
用一具假的屍骸,李代桃僵,上演了一幕搶奪物證,引蛇出洞的戲碼。
那麼,對手究竟想幹什麼?
那麼,這些與父親是何關係?
真的屍骸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