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罪孽

  莫家村地處華國西南區域，村子周圍有山有水，也算個人傑地靈的地方，但這山水是福也是禍，嚴重阻礙了交通發展，導致莫家村至今連通電都是問題。

  原本，三年前有過一次改變的機會，村里唯一去到城裡賺錢的莫元寶，成功接到了一項工程的水電安裝工作。

  本著有錢大家一起賺的原則，莫元寶幾乎把村裡的男人都帶了出去。

  可天有不測風雲，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直接震塌了莫元寶等人正在趕工的大樓，埋葬了莫家村九成以上的青壯年。

  雖然這種天災怪不到莫元寶頭上，但終究是莫元寶把人帶出村的。

  而且死了那麼多人，偏偏莫元寶活了下來，難免會招來遇難者家屬的指責，在村民眼中，莫元寶就是罪魁禍首。

  莫元寶自己也是內疚不已，最終選擇了上吊自殺，吊死在了村口那棵足有二十米高的古樹上。

  只是莫元寶一死了之是解脫了，村民們心中無處宣洩的悲與恨，卻全都落在了莫元寶的獨子，莫念身上。

  「三年了……爸，我努力替你補償過錯，但我真的有些堅持不住了。」

  長滿雜草的莫元寶墳前，莫念滿臉痛苦的跪坐著，一雙靈動的眼眸中，卻透出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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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年來，莫念宛如生活在煉獄之中，默默的承受著本該由莫元寶承受的村民怨恨。

  不過，莫念不怪任何人，也不怪造成這一切的莫元寶，只怪自己無力平息村民們失去至親的痛苦。

  「阿念！」銀鈴般的清脆聲音從遠處傳來。

  莫念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向了朝他跑來的那個少女。

  姜雯雯，莫家村村長的女兒，明眸皓齒人美心善，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村花，在八歲那年，就與莫念定下了娃娃親。

  看到姜雯雯天真活潑的笑顏，莫念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許多。

  這三年時間，全靠姜雯雯對他的鼓勵和安慰，才讓他堅持到今天，不然他早就像莫元寶一樣一死了之了。

  「我去你家找你，就知道你又在這裡陪元寶叔說話。」姜雯雯說道。

  莫念看著姜雯雯青蔥嫩藕般的小腿，被雜草劃出道道細痕，心疼道：「有啥事等我回去說不行麼？跑這來腿都給這些雜草劃破了。」

  姜雯雯收起笑容，眼神篤定的說道：「阿念，我們私奔吧，我爸要把我嫁到王家村那邊，我不想和你分開。」

  莫念心頭一痛，他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姜雯雯的父親姜大宏，是出了名的的勢利眼，當年也是看中了莫元寶有錢，還能在城市裡發展，才讓莫念和姜雯雯定下娃娃親。

  如今人死萬事空，姜大宏不解除婚約才有鬼。

  姜雯雯見莫念不說話，急道：「阿念？你怎麼不說話。」

  莫念這才回過神來，擠出一抹笑容，「這是好事，大宏叔是你爸，肯定是為你好。」

  「阿念，你……」姜雯雯難以置信的看著莫念。

  她下定決心要和莫念私奔，滿心歡喜的過來，得到的卻是莫念的拒絕。

  莫念強忍著心痛，平靜的說道：「雯雯，我一直把你當作妹妹，娃娃親的事是長輩定下的，就算今天不說，我以後也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你……」

  沒等莫念把話說完，姜雯雯就淚眼婆娑的跑開了，只留下一句，「我恨你！」

  莫念黯然一笑，他早就想讓雯雯遠離自己了，畢竟他是害了全村的罪魁禍首，莫元寶的兒子，是不會有未來的，更給不了姜雯雯未來。

  與其讓姜雯雯跟著自己受苦，不如趁早放她離開，讓她可以去過更好的生活。

  只是等到姜雯雯走遠了，莫念臉上的笑容就瞬間垮掉了，頹然的跌坐在莫元寶墳前，咬著自己的手臂無聲的哭了。

  那個甜美善良的少女，是他心中最珍貴的珍寶啊……他多希望自己可以護她一生無憂，與她白頭偕老。

  可莫念清楚，他最後能給姜雯雯的溫柔，就是安靜的離開她的生活。

  淚水順著莫念的臉頰，流淌過他緊咬著的手臂，滴落在泥土上迅速揮發，那一點淺淺的水痕，也很快消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莫念才重新站起來，盯著莫元寶的墳頭說道：「爸，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此時已是日暮西山，遠遠看去，莫家村各家各戶都是炊煙裊裊，只有莫念的家，冷清的仿佛沒人住一樣。

  莫念心中不由的又多了一分悲涼，木然的走在回家路上。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莫念也只能借著月光，走在漆黑的鄉間小道上。

  突然，不遠處亮起了一點微弱的白光，讓莫念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在通電都是問題的莫家村里，晚上點的都是蠟燭、油燈這些明火，光亮都是搖曳不定的昏黃，而不是像白光這般穩定。

  莫念仔細看了一下，那白光的位置，似乎是在莫家村村口那棵古樹附近。

  古樹就在莫家村村口附近，反正也是順路回家，莫念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朝著古樹的方向走了過去。

  據說，這棵古樹在莫家村建立之前，就已經屹立在那裡了，樹腳位置還有一個足以容納成年進出的樹洞，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

  莫家村的先祖覺得這棵古樹有靈，會庇佑他們莫家村，才決定在此安家落戶。

  然而莫家村建立至今，從未有過任何古樹顯靈的事跡，所以村民們早就把古樹當成了普通的樹，沒有直接砍掉，也不過是因為古樹下的樹蔭，是夏天納涼的好去處。

  那白光似乎是在召喚莫念一般，隨著他逐漸靠近，白光也漸漸暗了下去。

  等到莫念來到古樹前，本就微弱的白光，已經變得更加黯淡了。

  不過，莫念還是能清楚的看到，那白光似乎是從古樹腳下的樹洞裡發出的。

  已經徹底被勾起好奇心的莫念，一邊把腦袋探進樹洞，一邊自言自語道：「這樹洞裡怎麼會有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