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簡直是他的縮小版

  舒筱不禁也想起那時候的情景，他溫文儒雅，親切禮貌的樣子。

  「原來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那是我第一次嘗試到愛上一個人的滋味，也是唯一一次，舒筱，不管別人怎麼傷害你，我一定不會。」

  是的，她知道他不會，他非但不會，還不顧一切地保護她。

  一個女人，懷著孩子在異國他鄉，還是備受了那樣的傷痛之後，境況有多艱難可想而知，是他在她最陰暗，最艱難的歲月里，給了她一抹光。

  後來雖然父母也過去了，但兩個連省都沒出過、文化水平很低的老人家，去到那裡也是各種彷徨，不適應，又是他不辭勞苦地給以各種幫助。

  後來熙熙和樂樂出生，那些日子裡更是深深刻滿了他的印記。

  他給熙熙和樂樂冠上他的姓，讓他們沒受過沒有父親的歧視，熙熙和樂樂感冒生病，大雪天的深夜，是他陪著她奔走各大醫院，陪她徹夜不眠守住小傢伙度過危險期。

  母親說，筱筱，阿雋是個好男人，你有幸嫁給他的話，媽媽將來走也走得安心。

  

  他有多好，她比誰都清楚，也很認真地想過接受他的愛。

  一方面就像母親說，這是一個好的歸宿，另一方面，正好可以報答他這些年對她數不盡的幫助。

  可，感激是感激，沒法生成愛。

  她不能在不愛他的基礎上冒冒然跟他在一起。

  這樣只會讓她虧欠他更多，他這麼好，值得更好的女人，給他真正的、永久的幸福。

  因此，這一次她跟以往那樣充滿內疚地拒絕了他。

  凌承雋不可謂不失落。

  為什麼她總是這樣。

  他知道，她沒法愛他是因為還愛著熙熙和樂樂的父親，但經過今天，那麼惡劣冷血、不可一世的男人，怎麼值得她去愛。

  「筱筱——」他情急，拉住她的手，想了想，毅然問出，「是因為你還愛著沈逸鈞嗎？還沒法放下他？可是，他那麼壞的一個人，根本不配得到你的愛！」

  從小到大他從沒有試過詆毀一個人，是不想，也不屑，總覺得那樣的行為會降低自己的格調，可今天，他破例了。

  其實他說完就已經後悔，眼中充滿愧疚，難堪。

  舒筱心口不禁也一陣生疼，連忙道，「沒有，跟他沒有關係，我已經不愛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愛。」

  「那是為什麼？」他神色好了一些。

  舒筱沒有回答，轉而痛苦抱著頭，道，「承雋，真的很感謝你，可是也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凌承雋這也才想起，她今晚剛被沈逸鈞那樣羞辱過，內心已經夠崩潰的，自己這樣不是擺明了給她雪上加霜，把她逼上絕境。

  於是，他也狠狠斷了那個念頭，又一次抓起她的手，道，「好，我們不談這個，你不要感到內疚，也不要覺得負擔，對不起，舒筱。」

  舒筱不禁哭得更加厲害，他為什麼這般好，她寧可他轉身離開，而不是這樣委屈求全。

  一會後，看到她終於冷靜下來，清楚她不會再有什麼過激行動，凌承雋便也辭別了，「我先回去，你也早點休息，記住，別再難過，天大的事都會過去的，我永遠在你身邊，既然你還沒法接受我，我們先做朋友。」

  他口頭上是這麼說，但心裡的信念依然無比堅定。

  舒筱，我會繼續等你，等到你喜歡上我，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

  「還有舒筱，不管你有多恨沈逸鈞，請不要遷怒熙熙和樂樂，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他們是最無辜的，他們沒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你就算不喜歡他們，也別恨他們，尤其是熙熙，他的心智比同齡人成熟，一歲的時候他們或許沒有知覺，但現在，你這樣對他們，他們心裡會留下疤痕的。」

  他終於走了，走之前再到兒童房看了看兩個小傢伙，發現熙熙也已經睡著，依然皺著小眉頭，但呼吸平穩。

  舒筱繼續躲在臥室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渾身冰涼，她清醒過來，緩緩走出去，來到兒童房。

  她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他們。

  腦海響起凌承雋的那些話。

  目光直接停在熙熙身上。

  不一會，小傢伙突然也睜開眼，先是一怔，隨即低聲喊，「媽媽。」

  舒筱心口一股揪疼，撫上他的臉，脫口而出，「對不起。」

  小傢伙搖頭，伸出手抱住她，「媽媽沒事了就好，以後不管遇到什麼，請告訴我，別一個人憋在心上。」

  頓時舒筱更加熱淚盈眶，為他的懂事，也為自己曾經對他們的厭惡和痛恨。

  是啊，他們只是個孩子，根本不知道父親是誰，也無權選擇當誰的孩子，她怎能那樣子對他們，這跟沈逸鈞又有什麼區別？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對不起，熙熙，對不起。」舒筱緊緊回抱住他，反覆道著歉。

  母子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由激動，到安靜。

  猛地，一個稚嫩的聲音劃破寧靜，「我也要媽媽抱，媽媽你不能只抱哥哥，我是弟弟，你應該更疼我。」

  是樂樂在說話。

  舒筱便也輕輕推開熙熙一下，朝樂樂看過去，發現小傢伙雙目緊閉還是酣然熟睡著。

  剛才那些話，看來是夢囈。

  舒筱正溫柔憐愛地看著，熙熙走下床，拿起被子蓋在樂樂身上，自言自語道，「還是那麼喜歡踢被子，真是個不省心的東西！」

  舒筱瞧著他老氣橫秋的樣子，忍俊不禁，可笑著笑著又流出眼淚來。

  這一夜，她直接在這裡睡下。

  熙熙叫她乾脆把樂樂抱到他床上跟他一起睡，讓她睡在樂樂的床上，但睡著睡著，他自己跑過來和舒筱睡在一起。

  怕他們半夜醒來會看不到東西，舒筱習慣在房間點上一盞節能燈，此刻，借著柔和的燈光，她仔細端詳著熙熙的臉。

  跟樂樂相比，熙熙的五官完全遺傳了那個人，尤其隨著年齡漸長，輪廓越來越像，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

  這也是為什麼看到他們，她會那麼失控，把對沈逸鈞的恨轉移到他們身上來，把他們當成沈逸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