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哪家小子？

  酒樓距離恆王府不遠。

  整整兩層都坐滿了前來喝酒的客人，坐無虛席。

  

  才從燦爛的陽光下進到裡面，眼前驀然幽暗。

  這種氛圍正好適合酒客，對於一眾愛喝酒的人來說，幽暗的光線更能專注的體味酒香。

  兩人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一眾酒客各自舉杯推盞，談笑風生。

  小夥計熱情的迎上前，夏筱萁搖手示意去照顧別的客人就好，不必管她。

  一路向里，坐在了樓世子專用的雅間。

  古老有點遺憾，雅間裡的酒香沒有客堂濃郁，他伸長脖子向著門口的方向細嗅，一臉饞相。

  「小七，今天怎麼想著來酒樓了，帶的誰……」

  話未落，雅間的門被推開，樓世子手裡抱著一壇酒正往進走，驀然停下，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古老？」

  「嘿嘿……不錯，算你小子有良心，還認得我老頭子！」古老笑著招手，「別只顧傻站著，酒拿過來！」

  酒是好酒，專為小七留的。

  仰頭滿飲一杯，古老忍不住讚嘆，「好酒！好酒……」

  樓世子笑起來。

  當然是好酒，這可是用最好的果子，最甘冽的泉水釀製的。

  他斟了一杯送到夏筱萁面前，「喝一杯。」

  酒味香濃。

  「好啊。」夏筱萁深呼吸一口酒香，舉起酒杯淺飲。

  入口順滑，清冽的芳香直入心肺。

  「好喝。」輕語淺笑間，她仰頭喝完了杯子裡的酒。

  沒有上頭的暈，臉頰卻染了一抹紅，一雙眸子在幽暗的光線里水光波閃。

  喝得盡興的古老一回頭，正看到呆在座位上的樓世子，不動聲色的扯開嗓子，「樓小子，你是怕我老頭子付不起酒錢還是怎的？去，再抱一壇。」

  樓世子恍過神，下樓去取酒。

  望著肆意翻飛的衣角，古老笑得咧開嘴巴，還好，傻小子還沒開竅，還好！

  老嘍老嘍，看不得毛頭小子受情傷……

  再次站在陽光下的時候，幾個人都有點暈暈乎乎。

  「走，回去，吃火鍋……」古老有點搖晃，依然惦記著吃。

  沒辦法，活一天少一天，說不得那一天閻王爺就讓小鬼來領人，不吃夠想吃的怎麼甘心。

  「好啊，古老頭，一會兒你還能看到一個老熟人，不不不，是小熟人，呵呵呵……」夏筱萁笑眯了眼。

  彆扭的小十一，古怪的古老頭，她開始想像兩人在一起的畫面。

  「走，昨日吃得太晚，沒盡興，今天接著……」陽光照耀在樓世子年輕的臉龐上，樓世子矜貴的笑容張揚而又明朗。

  遠處的角落裡，一雙眸子恨恨的瞪著夏筱萁。

  久別重逢的喜悅，讓夏筱萁幾人都沒有留意到，在他們身後有著那麼一個女子。

  是蒼藍公主的侍女百靈。

  不過，眼下的百靈並不是蒼藍人打扮，她的衣著和普通的華州老百姓一樣，一張異域風情的面孔隱藏在蓬亂如草的長髮中。

  兩國開戰，誰還顧得上她一個丫鬟。

  不過，百靈也沒想著要逃回蒼藍，她想為蒼藍二皇子報仇。

  消息是溫淑妃給她的，其實，即使沒有溫淑妃，兩國的開戰的導火索也開始在民間慢慢流傳。

  要不是恆王，要不是夏筱萁，她熱愛的二皇子怎麼可能死在那麼荒涼的地方，屍骨無存。

  剛才，緊攥在手裡的彎刀差一點控制不住飛向夏筱萁，最後關頭，她硬生生的忍住。

  沒有必殺的把握，不能冒然出手。

  盯著夏筱萁的眸光如刀，直到背影遠得再也看不見，百靈才轉身離開。

  就在百靈轉身的那一刻，夏筱萁警覺的回頭。

  只不過，那如刀的眸子已經轉開，夏筱萁什麼也沒看到，再加上暈暈乎乎的感覺襲來，她搖搖頭，只以為多心。

  恆王府里。

  十一和小郡主早已經等在清寧院。

  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藤桌上擺滿的茶點，兩人都有點心不在焉，時不時就瞅一眼院門。

  隱隱聽到樓世子肆意的笑聲，小郡主立刻坐正了身體，變得和十一一樣正襟危坐。

  然而，在樓世子幾人踏進院門的一刻，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喲喲喲，離得幾里遠都能聽到某人的笑，出門撿到金元寶了得是？」

  「樂意！」痞笑出現在了樓世子的眸子裡，他愈加肆意，「那某些人是順風耳……」

  兩個人的互懟從這一刻開始……

  古老腳下一頓。

  須臾，看出點意味的他轉移了視線，樓小子和小丫頭鬧騰歸鬧騰，卻也是豆蔻年華該有的樣子，反倒是那個正襟危坐在藤椅上的小子讓他忍不住心癢，想上前逗逗。

  小十一坐得端正。

  古老伸手撫摸他的發冠，故意揉亂他的髮髻。

  十一皺了皺眉，卻並沒有躲避。

  小臉有點糾結。

  他感覺那揉亂他髮髻的手有溫度，父皇在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動作，也是同樣的溫暖。

  「哪家小子？」古老笑著問。

  手從髮髻下移，摸到小十一板正的小臉上。

  爬滿歲月痕跡的手乾燥粗糲，像在皇宮裡生長了幾百年的老樹樹皮。

  這一次，小十一躲開了古老的手，徑直從藤椅起身走到遠離古老的地方。

  小小的身影傲嬌而又倔強。

  古老一屁股坐在十一才讓開的藤椅上，舒適的輕搖，看向十一的眸子裡帶著狐狸般的笑。

  一旁，夏筱萁看得好笑。

  果不其然，是她想像中的畫面。

  「小十一，他的額娘是謝太妃。」

  古老可是從皇宮出去的，即使不認識小十一，也應該認識小十一的額娘。

  果然，夏筱萁猜對了。

  「是你小子哇！想當年，我老頭子可是看著你出生的……」

  古老記得。

  不只記得而已！

  當年辭官歸隱竟是與此有關。

  時過境遷，古老第一次講起當年的事，除了唏噓，其他的情緒早已煙消雲散。

  這小子就是當年那個嬰兒！

  古老上下打量。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眸光停在十一雖帶點蒼白卻沒有病態的小臉上。

  「不對，我老頭子記得不錯的話，當年你可是帶著胎毒出生的，宮裡所有御醫都診斷過，活不過九齡，你怎麼……」

  此時，正坐的藤椅也不香了，古老滿心滿眼的急切，「來來來，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