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檢舉

  「54分鐘！」

  

  魔方骰子在最後最簡單的那兩步前，詭異地停滯了一會，紅衫審判長盯著骰子，度秒如年地替顧慎揪著心，他猜測骰子此刻的停滯，是因為這個少年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需要停下來稍作休整，再發起最後的衝刺。

  想必是抵達了極限。

  可惜啊可惜。

  不然這個成績還可以更快一些……雖然更快已經沒有意義了，在這之前的歷屆審核中，青骰的最快解夢記錄是3小時01分鐘，顧慎的紀錄足足向前刷新了兩個小時還多，想來在未來的很多年內，都不會有比這更快的記錄誕生了。

  隨著掌心的魔方骰子完成內部完整的最後拼湊。

  少年緩緩睜開眼來。

  解夢，完成！

  此時此刻審核組的每一位成員，目光都凝聚在顧慎臉上，他們想從這個小傢伙的眼中看到剛剛那場夢境中的遺留情緒……所有經歷過青骰的人，眼中都會殘留著諸如恐懼，後怕之類的神色。

  只是顧慎的眼中什麼都沒有。

  乾淨的黑白分明，像是一片清澈湖泊。

  平靜地讓人有些失望了。

  「恭喜你，完成了第一件封印物『青骰』的解夢。」大法官淡淡地開口，他端詳著顧慎，「你的成績不算好也不算差，第二件需要加快點進度了。」

  審核組的其他人保持沉默。

  因為選擇沉默，導致心底出現了一些愧疚，紅衫審判長沒去看顧慎的眼睛，但他聽到了輕輕的放置聲音，那個少年把青骰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輕聲道：「是麼？還需要再加快進度……我以為我已經很快了。」

  「你還可以更快一點。這是關於『S級』的審核。」大法官風輕雲淡地開口，道：「如果你覺得精神力無法支撐的話……現在也可以選擇放棄。」

  先前，他們在少年的眼中沒有看到恐懼和悸怕之類的情緒。

  但他們都感覺到了……顧慎完成青骰的解夢，消耗了很大的精神力。

  這是解夢所必須承擔的消耗！

  「我選擇繼續。」

  顧慎直接伸手從桌面取出那枚倒置的沙漏。

  「很好……」唐清權道：「準備好入夢的話，就把『時之砂』倒過來吧。」

  時之砂……

  這件封印物的名字叫時之砂……

  顧慎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著急開始。

  在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解夢後，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天賦所在。

  「噩夢」這種常人避之不及的災厄，對自己而言……似乎是一種好東西？

  彼之毒藥，我之甘飴。

  有了「青骰」的經驗，顧慎決定在顛倒時之砂前，對這件封印物進行細緻的觀察……青骰是切割空間的夢境，需要找准規律，而這座沙漏，很顯然對應的是時間規則。

  沙漏中的沙粒是雪白色的，小山一樣堆疊著，輕輕晃動了一下，沙粒正常的流散。

  花費了大概一分鐘，顧慎左右搖晃了幾次，仔細端詳了一圈……外觀上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確保沒有遺漏之後。

  他選擇將沙漏緩緩倒置。

  「嗡。」

  不出所料，在自己沙漏倒置的這一刻，精神力不受控制的開始流失，像是被捲入了沙沼之中，隨著萬千沙粒……

  因為精神力太弱。

  所以被封印物直接催眠入夢。

  ……

  ……

  在顧慎入夢之後。

  審核組的幾人，都在耐心等待。

  大法官唐清權忽然眯起了雙眼，他的「精神海」中，接受到了一封郵件。

  閱讀這封郵件。

  他的神情變得十分凝重，而在讀了三遍之後，他輕輕叩擊桌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諸位。就在剛剛……我收到了一份檢舉報告。」

  幾位大人物都怔住了：「檢舉報告？檢舉誰的，顧慎？」

  「不錯。」

  唐清權淡淡道：「這份報告，是裁決所的韓當提交的。」

  韓當的名字大家都不陌生，是赫赫有名的晚輩後生，裁決所年輕一代的領袖人物。

  「他在大藤市調查了顧慎的案件……關於那場火災案的真相……」他身子前傾，「關於這份檢舉報告，我想大家都應該看一看。」

  他信手一揮，精神力凝化的數據，便向著周圍席位掠去。

  這份報告，被送到了每一位審核者的面前。

  粗略瞥了一眼，紅杉審判長神情立即變了。

  「根據火災案的現場調查以及側寫……有充足理由懷疑……顧慎並不具備超凡能力，而是非法動用超凡封印物……」

  他念出這份檢舉報告的內容，同時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低聲呵斥：「狗屁？什麼時候側寫也能作為證據了！」

  另外一位審核者點頭，沉聲附和道：「側寫的確無法作為證據，這是三所內的共識。」

  「只是這份檢舉報告，是由韓當遞交的……如果不是他，這種文件，我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大法官道：「重點是這份檢舉報告內的『調查真相』。」

  「諸位來到大藤市，是因為檢查顧慎的精神潛力……以及失控風險。」

  唐清權環顧四周，聲音裡帶著一些困惑：「我們是為了清查他是否具備『S級』能力而來。可如果這份報告屬實……顧慎只是一個普通人，問題就非常嚴重了。」

  如果這份報告屬實……那麼偽造火災案現場，騙取特赦令，欺詐議會，一連串的控告會接踵而來。

  這些已經稱得上罪名。

  「韓當現在正在取證的路上。」大法官總覺得這封郵件有些奇怪，他低聲道：「這件事我還沒上報給趙老，如果韓當完成取證，證明報告上一切屬實……接下來我們可能會有一些麻煩了。」

  審核席上的幾位大人物，在聽完這些話後，變得異常沉默。

  這個少年，解夢能力的確很強。

  只是他的超凡能力是什麼？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絲毫展露。如果五人小組給顧慎打出「S」的評分，接著韓當的檢舉報告查證成功，那麼出事的就不只是顧慎。

  毫無疑問。

  審核的正確性將被質疑，而這隻負責評級的五人小組，也會受到對應的查處。

  「裁決所的內鬥真是精彩啊。」

  紅杉審判長冷冷笑道：「為了大裁決官的位置，朱望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他這幾年在長野呼風喚雨，難道還不夠麼？」

  他在這個位子上，行得正坐得直，只要給出公正的評價，就不在乎引起來的那些麻煩！

  其他幾位，也都一樣。

  只不過……麻煩終究是麻煩，誰也不想惹得一身騷。

  「好了，不要因為這份報告，影響了本心。」

  分享了這份檢舉報告之後，大法官闡明自己的立場，道：「諸位秉持公正即可，不必擔心麻煩，我是本次審核的主導者，一切問題，由我來承擔責任。」

  頓了頓。

  「如果顧慎能夠通過這次的苛刻測試，我會給予他絕對『S級』的評價，」唐清權平靜道：「前提是……他確實擁有超凡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