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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零和雷娜塔

2024-05-14 18:05:35 作者: 收手吧阿咸

  嘎吱。

  壁爐中的柴火迸出幾點明亮的火星。

  深棕色的木桌磨損嚴重,老舊的扶手椅上鋪著皮毛,光線昏沉。

  老人靠在椅子上,像一頭快要老死的北極熊。

  桌上只有一個空酒瓶,瓦圖京的太陽穴上頂著一把馬卡洛夫手槍。

  時間好像靜止在了這一瞬,收音機里播放著樂曲和雜音。

  「一小時後,血滲進大地

  兩小時後,這裡生花長草

  三小時後,它已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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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顆名為太陽的星

  溫暖著......」

  嘭。

  瓦圖京沒有扣動扳機,將手槍重重拍在木桌上。

  「繼續,繼續進攻。」

  對講機摔上地板,沒了聲音。

  下達這個命令好像抽乾了瓦圖京的力氣,他的後背佝僂著,身體蜷縮在椅子裡。

  一身軍裝的老人抓起手槍,又再次放下。

  最後,他低垂著頭,好像在哭泣,卻沒有聲音。

  木門被人推開,風雪伴隨著遠方的來客進入小屋。

  客人的身份讓瓦圖京有些呆滯,許久才確信這並非死後的幻覺。

  羅曼諾夫家族的貴客,竟然會是她。

  「皇女殿下。」

  零在壁爐邊落座,整理著被風雪吹亂的頭髮,神色有些疲憊。

  瓦圖京反應慢了半拍,這才將手槍慌忙地收起來,把空酒瓶扔進垃圾桶。

  「沒事,我有時也會喝。」

  零從酒櫃中取出一瓶紅牌伏特加,為老人和自己各倒了半杯。

  「不用叫我皇女殿下。」

  因為你明白,那只是個謊言。

  即使零的確是以羅曼諾夫家族女大公的身份,來拜訪獨居在偏僻荒野中的瓦圖京。

  篡改現實,改變身份,對魔鬼來說輕而易舉,哪怕是捏造皇室家族的身份。

  零·拉祖莫夫斯卡婭·羅曼諾娃,流亡西班牙的弗拉基米爾大公的後裔,羅曼諾夫家族的繼承人。

  至於雷娜塔·葉夫根尼婭·契切林娜,那個名字已經隨著黑天鵝港化為灰燼。

  但這世界上依然有人記得雷娜塔而不是零,比如瓦圖京。如果他自殺了,知曉雷娜塔的人就又少了一個。

  (註:最初版本里零的俄語名字出現了錯誤,中間名沒有用女性父稱,姓氏沒有用女性版本)。

  「雷娜塔?」

  零沒有回應,沉默便是肯定。

  瓦圖京有些恍惚。

  二十年之後,當初執行秘密任務的將軍,已經一隻腳踏入了棺材。而那個少女,容貌卻沒有絲毫變化。

  瓦圖京第一次見到雷娜塔,是在遞交給他的絕密檔案上。

  照片上纖瘦的小女孩哭得兩眼紅腫,手裡抓著一個沾著灰塵的毛絨小熊。

  雷娜塔的父親是個信奉「基因神學」的騙子。她的父母認為雷娜塔體內藏著惡魔,幾乎是欣喜若狂地將女孩送給了項目負責人,領取了δ計劃的補助品。

  口紅,香菸,酒,牛肉罐頭,還有幾箱麵包。

  瓦圖京不喜歡δ計劃,這種耗費億萬的基因研究對這個國家於事無補。

  狂飲著劣質酒精的下崗工人,在阿富汗死去的年輕男孩們,街邊和橋洞裡迷惘絕望的吉他聲,滿街的投機主義者和排著長隊的美國快餐店......

  哪怕δ計劃獲得跨時代的成果,也幫助不了他們。戰爭,勝利,登月,一切都沒有意義。

  但他沒有權力叫停δ計劃,他只是個執行者。

  直到1989年,大廈將傾之時,瓦圖京才第一次見到那些檔案上具有「特殊才能」的孩子們。

  他視察了黑天鵝港的工作情況,在赫爾佐格博士的帶領下與福利院的孩子們見面。

  博士向他介紹了雷娜塔,這裡最乖的孩子。她像朵在北極悄悄開放的小白花。

  他離開黑天鵝港的那一天,瘦弱的雷娜塔坐在他的肩膀上,博士為他和孩子們拍了合影。

  瓦圖京送了女孩發卡和巧克力,所以雷娜塔很信任這個強壯如巨熊的男人。

  那張照片現在依然擺在他的床頭柜上,只不過正面朝下蓋住了。

  「1991年,δ計劃突然被叫停。我被調職,在監視下居住。」

  所有與δ計劃相關的人除了死亡就是失蹤,包括那些福利院裡的孩子們。除了極少數幾個像他這樣的棋子,被剝奪自由後苟延殘喘。

  「他們轟炸了黑天鵝港。」

  零沒有繼續解釋。沒必要讓瓦圖京知曉另一個倖存者,「零號」的存在。

  酒精讓她略微放鬆了一點,這次旅程安排得太過倉促。

  她必須提前來拜訪瓦圖京,在他死之前。羅隱隨時可能引發進化派的動亂,今後是否還有與瓦圖京見面的機會尚未可知。

  老闆處於失聯狀態。酒德麻衣最近的狀態讓她有些擔心。她們正處於困難時期。

  「那個男人是你的同伴?你是為他而來?」

  零堅定地搖頭。

  「恰恰相反。」

  瓦圖京的人手如果能幹掉羅雜魚,那法國都能打到柏林。

  進化派大概只是在試探羅隱,想要逼出他那副酷似白王的真實姿態。

  不到兩分鐘,他布置的士兵已經莫名消失了三分之一,但瓦圖京必須命令剩下的人繼續進攻。

  即使他們配備了更強的重火力,但直覺告訴瓦圖京,他們只是去送死,去面對一個無法戰勝的敵人。

  「你可以放心說話,這裡沒有監聽設備。大概很快就會有了。」

  老人意識到零的顧慮。

  「我在尋找黑天鵝港的位置。」

  零取出一份西伯利亞的詳細地圖,上面標註了二十多個紅點,所有還在使用或是廢棄的庇護所。

  從1號城市到23號城市,進化派在荒原中締造的王國。

  「你想回到黑天鵝港?」

  「某一天。我會在合適的日期,送一個人回到黑天鵝港。」

  瓦圖京下意識地想要勸阻零。既然逃離了地獄,為什麼還要再回到魔鬼的懷抱?

  「我必須找到它。」

  女孩的聲音斬釘截鐵。

  「這些位置都不對,但它們都和黑天鵝港有聯繫。」

  關於黑天鵝港的具體位置,零掌握的信息並不多。

  它位於西伯利亞北部,鐵路無法直達,港口可以停靠大型破冰船。

  當她嘗試沿著當初逃離的軌跡返回時,關於它的一切已經被抹除乾淨。

  「儘管那些庇護所各自承擔的任務不同,但它們的風格總是在細節上相似,是嗎?」

  零點點頭。她進入過一個廢棄的庇護所,內部的建築細節總讓她回憶起在黑天鵝港度過的時間。

  「但黑天鵝港並不在地下,而且庇護所使用的供能系統是一種重水反應堆,而不是柴油和煤炭。」

  「沒錯。你並沒有遺漏任何一個位置,但它們都不是黑天鵝港,也不是在原址上重建而成。」

  處於軟禁狀態的瓦圖京,知曉的秘密並不少。

  很多人想要找到黑天鵝港,他們都有各自的緣由。

  零,赫爾佐格,羅隱。

  瓦圖京也是。但他只是為了尚存的那一點渺茫希望,為了尋找一個贖罪的機會。

  而現在,他終於得知了黑天鵝港的結局。

  「你該離開了。感謝您對退休軍官和士兵的關心。」

  探望的時間再長一些,他們就會判定為異常,雷娜塔也會有危險。

  但零隻是和他碰杯,抿了一口烈酒,用那雙冰晶般的眼睛注視著老人。

  瓦圖京意識到,他對女孩的印象依然是那個瘦弱愛哭的雷娜塔。然而現在坐在他面前的,已經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了。

  一個永葆青春的人類。她的新名字,零,古怪卻又暗喻著某種神性。

  「零是個特殊的數字,尤其是對龍族來說。」

  零有些意外。

  「我見到過那條龍,第四域的種族。

  1號城市,2號城市......23號城市。還缺少一個。」

  「0號城市。」

  零突然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所有這些庇護所,它們都有一個原型,一切的源頭和開始。」

  一切不是從一開始,而是零。

  0號城市,零號,以及她的名字。

  她早該想到的,黑天鵝港是一座尼伯龍根。所以她才能在夜晚看見黑蛇,銀色的月光在祂純黑的鱗片上流淌。

  但是,黑蛇是黑天鵝港內唯一的龍類。或許還有零號。

  前者沉眠在冰下,後者被當成精神病人束縛起來。他們當時絕對沒有維持巨型尼伯龍根的能力。

  那麼,誰才是黑天鵝港的主人?

  儘管黑天鵝港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但每年都會有破冰船送來物資,偶爾還會有瓦圖京、邦達列夫這樣的訪客。

  所有在那裡生活工作的人,外界的訪客,都覺得黑天鵝港就是現實世界。這不可能。

  她從黑天鵝港逃離時,也沒有察覺到「門」的存在。

  「在17世紀以前,人們一直認為所有天鵝都是純白的,直到在澳洲見到黑天鵝。

  但無論黑天鵝多麼反常,當你看到它之後,只有承認它的存在。一隻黑天鵝,改變了一切。」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瓦圖京隨口說著無關的聯想。

  「Black Swan Event,難以預測的意外反常事件,且通常會產生大範圍的深遠影響,例如911事件。」

  零知道這個關於黑天鵝的特殊寓意。

  一個可供人長期居住的尼伯龍根,人們在其中進進出出,從未察覺到它和現實的界限。

  聽起來,像是一座精心經營的花園。它像是個人造產物。

  這個想法簡直讓她的心跳停頓了一瞬。

  「那這個坐標呢?」

  北緯77度36分40.4秒,東經104度14分6.8秒,這是零通過機密檔案查詢到的一個坐標,位於泰梅爾半島的最北部。它是某個絕密項目的廢棄基地。

  「誘餌。那裡只有敵人。」

  零點點頭。只是殺幾個人,竊取幾份陳年檔案,這個坐標得來的太過容易,她沒去那裡。

  「雷娜塔......永遠記得,他們比你想的更加龐大。」

  沉默了一陣,瓦圖京緩緩說道,聲音中滿是無力感。

  「我被監禁在這裡,被迫為他們賣命。但直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他們』是誰。

  所有這些庇護所,堆積如山的軍火,富可敵國的財富,仍然不是全部。

  時刻小心,雷娜塔。」

  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條龍被運到了23號城市。

  對不起,這條路上,我幫不了你什麼。

  我只是個等死的老人。」

  零穿上外套,外面的風雪好像更大了。

  瓦圖京:「外面有狙擊手。」

  「我能應付。」

  她站在門前,躊躇著,沒有推門。

  「你跟我一起走。」

  「我太老了,長途旅行不適合我。」

  「嗯。」

  木屋中重歸寂靜。外面傳來一聲槍響。

  「停火。否則我就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開上一槍。」

  這是瓦圖京最後的價值。他們仍然需要他的身份作為行動的掩護。

  他靠在木椅上,左手握著酒瓶,右手握著槍。

  一杯接著一杯,直到酒瓶見底。

  她應該已經走遠了。

  瓦圖京將收起手槍,醉醺醺地走向酒櫃。

  「現在是冬天,歸家的路是否被大雪覆蓋

  伴著黎明晨曦,流星劃破坎大哈的天空......」

  他將三瓶伏特加揣進懷裡,卻身體一晃,失手打破了酒瓶。

  醉醺醺的瓦圖京突然抓住火鉗,奮力將壁爐中的柴火甩向地板。木炭落上烈酒,幽藍的火焰剎那間吞噬了半間木屋。

  兩顆子彈打穿了他的膝蓋和小腿,摔倒的瓦圖京掙扎著躲到壁爐邊,又一顆子彈從他腹部穿過。

  「他媽的見鬼!阻止他,快滅火!」

  火焰會將他的屍體燃燒殆盡。

  瓦圖京不希望自己死後,被新的瓦圖京代替。雖然複製人的記憶漏洞百出,必然會露餡,但那樣就太讓他噁心了。

  他們快要到了。

  老人握緊那把心愛的馬卡洛夫手槍,渾濁的眼睛中流下淚水。

  黑天鵝港還有一個倖存的孩子,雷娜塔,這就足夠了。

  「如果家人們問我......給你寫了什麼,別說真話

  你千萬......別告訴媽媽,我在阿富汗服役......」

  收音機的聲音斷斷續續,火焰燃燒著一切。

  瓦圖京靜靜看著這個困住他十數年的牢籠化為灰燼。

  床頭柜上的照片,那張他和女孩唯一的合照,不知何時已經被拿走了。

  小雷娜塔真厲害啊。

  他望著天花板,想起入伍的那一天,想起他在δ計劃中執行的命令,想起那些因他而死的人。

  「извиниться,мать對不起,媽媽。」

  嘭。

  遠方的山坡上,零回過頭,望著那座燃燒的木屋。

  再見,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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