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逆轉（上）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良夜。

  日落暮年，仍應燃燒咆哮。

  怒斥，怒斥那光芒將逝。

  ......

  極寒在海水中蔓延，凍結的血霧靜止在無暇的冰塊中，猶如潑墨的硃砂畫卷。

  利維坦奮力闖入了黑龍製造的夜幕，全速擺動長尾沖向海面。

  白色的巨鯨突然停止遊動。祂的身體四周是範圍數十米的極寒領域，絕對的生命禁區。

  但此刻，在祂極寒的領域中，出現了一個突兀的熱源，一個強大的生命！

  白鯨澄澈的黃金瞳中，清晰地倒映出那魔鬼的暗影。

  純黑龍鱗與那噩夢般的黑龍別無二致，他背後生著一扇黑翼，另一側只有殘缺的暗金色骨茬。豎瞳中釋放的烈光，甚至讓利維坦這樣的次代種古龍感到了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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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熱也看向被學院稱為「利維坦」的古龍，發現學院錯得太過離譜。

  利維坦的外形就是一頭白色抹香鯨，體型勉強可以歸入巨型種。祂和抹香鯨的顯著區別，一是覆蓋全身的白色龍鱗，表面散發著珍珠般的華麗光輝。

  二是祂的眼睛，不是鯨魚那樣的豆豆眼，圓滾滾的眼睛體積相當大。

  當你的血統高到能忽視白鯨的龍威時，你甚至會覺得這東西有點萌萌噠。

  昂熱知道龍王是怎樣的生物。無論他們有怎樣的缺陷，但那深植於初代種血脈的威嚴，這條大鯨魚是一點沒沾邊。

  如果利維坦的確是一位龍王的名號，那他們肯定是將這個名字給錯了龍。

  昂熱用折刀切開冰層，在元素亂流的包圍中襲向白鯨。

  強大的精神力量所引發的元素亂流，是王域的雛形。白鯨的言靈被亂流削弱後，超低溫已經無法穿透龍鱗。

  白鯨的大眼睛中滿是驚恐，但以祂的速度完全甩不開昂熱。

  「這幅樣子，本來決不會讓學生們看見的。如果能活著回去，大概要辭職了。」

  昂熱腦中飄過這樣的想法，徒手切開白鯨的背部鱗片，龍血像泉水般湧出。

  劇痛的白鯨拼命擺動長尾，黑色的暴徒緊貼在祂的背上，吸入滾燙的次代種龍血。

  黑王血統對身體的改造過程需要大量營養物質，白鯨的龍血可以讓他的進化更加徹底。

  白鯨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背部的魔鬼，他的心跳聲每秒鐘都變得更加有力，氣勢變得更為殘暴。那是比祂更加尊貴的生物。

  ......

  海面之上，YAMAL號終於恢復動力，在黑龍掀起的驚濤駭浪中轉向航行。

  紅髮飄揚的女孩，連續扛下了黑龍的三次吐息。繪梨衣身前的鋼鐵甲板已經化為一片扭曲、鏽蝕的「金屬沼澤」，像是被侵蝕了數百年。

  路明非聽得很清楚，繪梨衣呼吸的聲音越發低沉沙啞。如果不是血清的效果，她此刻已經失控暴走。

  面癱師兄一直在用游擊戰術干擾黑龍，但黑龍的體能如同無窮無盡，力量速度在戰鬥中甚至有上升的跡象。

  哪怕是被高溫熔岩碳化的恐怖傷口，落在黑龍身上也像是無關緊要的皮肉傷，不到半分鐘就癒合如初。

  想對付這種boss，他們需要奧特曼那樣的光線技能，一發炸了黑龍。但問題是，黑龍才是有「光線技」的一方！

  此刻，他們最大的希望是愷撒。

  爆血的愷撒緊貼在黑龍背部，用龜速向上攀爬。不知道他使用了什麼方法，但黑龍的確無視了愷撒的存在。

  大約再過一分鐘，愷撒就能爬到黑龍的頸椎部位，攻擊祂的後腦。

  黑龍的巨口中醞釀著下一次吐息，極速揮動的龍爪和暴雨般傾瀉的骨刺，封鎖了楚子航的進攻路線。

  淺海中，傳出鯨魚巨大的嘶鳴聲，聲音中滿是痛苦和恐懼。

  利維坦！祂為什麼會在此時出現，與黑龍是敵是友？

  當白鯨的脊背露出海面，眾人才注意到，利維坦的背上站著一頭兩米多高的黑龍。

  巨鯨激起數十米高的巨浪，海水在祂身旁化為白色冰霜。

  黑龍改變了元素吐息的方向，恢弘的光柱轟向白鯨碩大的頭部。

  昂熱借著白鯨的速度爆發起跳，誇張的加速度足以讓最優秀的飛行員瞬間休克。因為缺少一扇龍翼的推力，他的突進方向是一條難以預測的曲線，在超高速下猶如鬼魅。

  白鯨釋放的極寒，封凍了祂前方二十餘米高的巨浪，冰晶構成的高牆在黑龍吐出的光柱中像瓦片般破碎。

  海水不停被掀起、凍結、破碎，白鯨每秒都能冰凍數噸海水用於防禦。

  言靈撤銷！

  黑龍依憑本能下達律令，即便是言靈力量堪比初代種的白鯨，也無法豁免。

  冰牆倒塌，隕石般的黑色龍爪從天而降，正面擊中了白鯨的身軀。

  黑龍的狂暴一擊，幾乎將數十噸重的白鯨擊出海面，黑色巨鐮在巨鯨身側犁出四道半米深的撕裂傷。

  YAMAL號上的人們不禁戰慄。如果被黑龍的全力擊中，這艘無懼冰山的超級破冰船，都可能直接沉沒。

  黑龍攻擊結束的一瞬，吐息產生的強光消逝，露出屠龍者骨刺猙獰的身軀。

  白鯨的出現在昂熱的計劃之外。但這對他來說，是最完美的掩護。

  他緊貼在光柱的下方邊緣向黑龍靠近，新生的龍翼被亂流撕裂出大量傷口，但利用黑龍的盲區逼近了三百多米。

  拔刀！

  小巧的折刀在極速振動中爆開，化為霧狀的暗紅色長刀。

  神速的居合斬，在黑龍胸口剖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折刀上攜帶的劇毒附上骨骼向四周蔓延。

  校長？

  那把折刀，讓所有人知曉了昂熱的身份。

  他的力量，相比之前爆血的狀態發生了質變。他的身軀除了缺失的一側龍翼，和高階龍類毫無差別，與爆血時出現的龍化體徵不是一個概念。

  對於爆血技術的極限，羅隱向楚子航解釋過。即使將全部的人性作為祭品，也不可能得到比肩龍王的力量。

  校長現在的狀態絕不是傳說中的四度爆血，他身上一定發生了其他本質層面的變化。

  路明非的腦子裡更是多了無數問號。校長此時的龍軀，和他交易後龍化的身體結構有八分相似。

  但所有人立刻就將顧慮拋之腦後。見鬼，大家底細都不乾淨，先活著出去再一個個交代清楚！

  致命的骨刺襲來時，昂熱已經借著斬擊的反作用力彈開，鼓動龍翼飛向黑龍的頭顱。

  遮天蔽日的黑翼向他籠罩而來，只剩下中央的一點空隙。

  昂熱擦著黑龍的骨刺邊緣，從空隙中躍出，支撐龍翼的骨骼在擦碰中破碎。

  黑龍口中的光柱已經達到爆發邊緣，正對著無處借力的昂熱。

  「愷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