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紐約龍影

  「那樣的爆炸，是多麼美，多麼壯麗！」

  曼施坦因看著眼前戴著防毒面罩，不斷吟唱「爆炸頌歌」的阿拉伯人，血壓又升高了一截。

  昨天本來風平浪靜的，愷撒在應對期末考試，沒有大型學生活動，沒有重大違紀，沒有鍊金物品失竊。啪一下，很快啊，諾瑪提示：校外附近區域偵測到疑似雲爆彈打擊。

  哪裡有麻煩，哪裡就有曼施坦因。上到全球原油期貨市場巨額交易，下到中二病學生在罪惡都市cos假面騎士出警，他都得擦亮自己的光頭全心全意投入戰鬥。

  看到爆炸地點，德國佬差點心肌梗塞：阿爾伯特鍊金工坊試驗場。龜兒子羅隱害我前程，離終身教授之位又遠了一步。

  

  看看這廝是怎麼說的，「普通的鍊金炸彈試驗」，「除了溫度高了一點並沒什麼特別之處」。結合羅隱最近申請的龍骨，連古德里安都能猜出你不對勁啊！

  校董會的爪牙們針對這次事件展開問責並不令人吃驚，令人意外的是裝備部的瘋子們居然全體力挺羅隱！這些瘋子們喃喃著什麼「爆炸之子」，「爆炸的神」，「黑暗和毀滅的藝術」，對於他們知曉的信息閉口不言，只說羅隱開發了一款相當優秀的鍊金炸彈，目前還在實驗中。

  甚至連穴居太空人阿卜杜拉都親自出場，力保羅隱。只有裝備部才隱約猜到，製造出那種恐怖爆炸和煉獄景象的並非炸彈，而是那個面癱年輕人。

  楚子航在裝備部瘋子們的心中已經成為爆炸的代名詞，終極的爆炸藝術。傳說將楚子航做成雕像每天拜上三次就能獲得爆炸之神的保佑，製作一切炸彈無往而不利。

  保住羅隱，就是保住楚子航。

  這樣的支持並非沒有代價。羅隱答應把「爆炸之子」借給裝備部一段時間，想炸多少次炸多少次。

  而殺胚一向是個有恩必報的人，毅然捨命陪瘋批。這個端坐在地下室中的男人就像原始部落中的先知，他禮貌地拒絕了原始人供奉的漢堡炸雞可樂。

  楚子航其實不太能理解這群人的思維，但他們挺好相處的。只要扔幾個火球這些人就會圍著你轉，釋放火柱他們就會歡呼，演示雷歐飛踢他們就會載歌載舞。

  而當黑日在瓦特阿爾海姆再度升起時，楚子航成為了裝備部的神靈。

  一周後羅隱來到裝備部時，還以為自己誤入了什麼奇怪的宗教團伙。炸彈狂人們列著整齊的隊伍，點燃小型龍息為他們的爆炸之神送行。

  而另一邊，「撒瑪利亞人」的發展讓羅隱有些心煩。接觸漢高家族的勢力後，撒瑪利亞人迅速壯大，實力暴增，但純度卻嚴重下降。

  他甚至招募到了幾個血統還行的混血種，但這些人羅隱只能一律視作漢高派來的二五仔。

  除開與混血種之間的麻煩，和普通的黑幫之間也有無數的麻煩。俄羅斯人，墨西哥人，非裔黑人，美洲黑人，拉丁裔，日本人......日常管理事務複雜無比，如果不是混血種的體力優勢在那，羅隱估計自己已經英年早逝。

  唯一的好消息是七月底羅隱搞到了一批死侍，從日本花大價錢運來的，日本那邊難道盛產死侍嗎。

  新一批的七個死侍傀儡，為了不那麼晦氣，被羅隱命名為琴酒二號一直到琴酒八號。他要建立一個只有琴酒存在的酒廠。

  3A工坊那邊，奧莉薇婭一直是個好員工，研究和學習能力相當出色，就是經營方面笨了點。那麼大的貨物和帳目缺口，她愣是半年多都沒發現......

  在陽光無法到達的角落裡，一個無名小卒正在積蓄著他的力量，如同冰海下蟄伏的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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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市，路明非已經在網吧里住了三天了。叔叔嬸嬸和堂弟出去旅遊，到大廟裡燒香拜佛，他正好留守後方，醉生夢死。

  開學就要高二了，但他是誰？他是世界第一衰仔，擺爛之王，自動吐槽機，網吧地縛靈。

  光是《星際爭霸》，他就能玩到世界末日。要說他心裡遺憾的事，一是星際無敵的寂寞，二是還沒牽到陳雯雯的手。

  百無聊賴的路明非甚至想試試用jio打星際，成就一段新的網吧傳說。他隨意開了個小號，大頭熊007，迅速匹配到了一個對手「Han Li」。中國或是韓國人？

  第一把姑且先用兩根手指戳戳看，大概率是雜魚局。

  三分鐘後......

  根本不是雜魚，這是無脊椎動物，臉滾鍵盤都比您打得好。手殘到這份上也是不一般了。

  路明非在一陣蛋疼中結束了遊戲，毫無成就感。

  沒想到，這位菜雞立刻發來了再戰請求。真就人菜癮大唄。

  反正他無聊得很，指導新人兩把也無所謂。這種對局是活活把星際爭霸玩成了牧場物語，路明非意識到自己需要的不是營養快線，他需要的是一杯枸杞水。

  這位Han Li在無數菜雞中也是獨一份，屢敗屢戰，被血虐也不罵人，每局開始結束時還會禮貌問候，搞得路明非都有點不好意思嘲笑他。

  連跪二十局後，Han Li和他約定明日再戰，還再三感謝了大頭熊的指導。有一說一，路明非的心裡有些竊喜。看著這種勤學好問的新人一步步在挫折中成長起來，頗有些江湖名宿指點無知少年的爽感。

  「老闆，續6個小時，一瓶營養快線！」

  紐約唐人街，李記古董店，韓離不舍地關了電腦。大頭熊真是個好人啊，明明他玩得那麼差，還願意陪他這麼久。

  李記古董店的老闆叫李雷，他老婆叫韓梅梅。非常中國化的名字，其實李雷是河南和荷蘭的混血，韓梅梅是法國人，十多年前兩人分了。

  李雷四十多歲時在唐人街開了這家古董店。按他的說法，李家祖上十八代以前是正宗的摸金校尉，家裡和張起靈、吳邪還有些沾親帶故。事實上，他店裡九成九都是假得離譜的紀念品，以青銅器和漢唐刀劍為主。但靠著一張極其能說的嘴將贗品吹得天花亂墜，這麼些年來交了保護費還能有不少盈餘。

  六年前，李雷在曼哈頓海灘散步，西裝革履表情深沉，滿腦子想著釣凱子煥發第二春。

  就在那黑瞎瞎的海灘上，突然衝上來個人，面色蒼白身形瘦弱。遠處的海風驟然凜冽，浪濤洶湧，冥冥中有龍吟般的巨聲，讓遊人們心中震顫。

  人老了，腦子有時就不清醒。李雷看到那少年黃種人的面孔，奄奄一息的樣子，一時衝動下就將他救回了古董店。這個少年便是韓離。

  少年沒有身份證，沒有記憶，身體病弱，腳上有殘疾。李雷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這肯定是被蛇頭坑了的偷渡客啊，不知怎麼的衝到了曼哈頓海灘。但要他把這少年送去移民管理局，他又下不了手。

  他給少年起名為韓離，跟前妻姓。給他辦了便宜的假證，讓他在店裡幫工。帶他去醫院檢查，但醫生說他的失憶、殘疾、自閉都沒什麼辦法解決。這可算是撿回來個大拖油瓶。

  韓離一直拖累了他四年，直到「奇蹟」的發生。

  李雷早年學過一點古董做舊的法子，但是他手法太糙，只能騙騙十歲以下和八十歲以上的。一天他突發奇想，不如讓韓離上手試試。

  沒想到，這少年的手就像有魔力一般，也沒看他有什麼操作，就簡單地做點痕跡，塗點東西，贗品的韻味就完全變了。工廠里量產的樣子貨，韓離稍稍處理一下，看起來就像幾千年前的物件，古樸大氣。

  這哪是做舊啊，簡直是秦始皇復活親自給古董開光。

  憑藉這一手絕活，李記古董店靠出售「比古董還像古董」的贗品迅速走上了致富路。

  但這些年來，李雷嘴上不說，心裡卻一直對韓離幾乎不與其他人交流的情況十分擔憂。思來想去後給他買了台電腦，下了社交軟體和幾個遊戲，興許韓離能在網絡上和人有些交流呢。

  結束了快樂的二十連跪，韓離關上店門，坐上大巴，望著車窗外的熙熙攘攘。

  大頭熊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大概是個強大而溫柔的人吧。

  黃昏時分，韓離在布魯克林大橋上獨自散步，步履蹣跚。

  他喜歡安靜，喜歡金屬的味道。橋上海風的呼嘯，讓他覺得好像有一位友人陪在身邊。

  他知道自己並不是自閉症，他只是很難遇到可以交流的朋友。這種感覺......大概叫做孤獨吧。大頭熊，或許會成為他的第一個朋友？

  韓離時常也會想，自己是怎麼出現在曼哈頓海灘的，他從前又是什麼樣的人，是否有父母或是兄弟姐妹，他處理古董的手藝是怎麼來的......問題太多，而答案太少。

  趴在欄杆上，海風吹起白襯衫的衣角。他可能真的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橋下深水中，二十多米長的巨大陰影隨著少年的腳步緩緩移動，數百米的水域內沒有任何游魚。青黑色的鱗片靜靜切開流水，不驚起一絲波瀾，層層鱗甲包裹的威嚴鐵面猶如蒼老的武士。

  有些同族會稱呼他為高貴的次代種，但在他的心中，數千年來他一直是忠誠而卑微的僕從。

  名為參孫的龍侍，他擁有堪比君主的巍峨龍軀，靜靜守衛著王座上沉眠的雙子，直至那偉大的靈魂再度甦醒，豎起戰旗，帶領棄族重返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