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完成與左衛之意

  太陽系。

  空間泛起漣漪。

  人影自黑暗中邁步而出。

  身處無盡星空，陳昇攤開手掌。

  用以製造口袋宇宙的光點於掌間緩緩轉動。

  「終於，到這一刻了。」

  

  面色難掩激動。

  手掌再度合上。

  陳昇看了眼視線遠處的蔚藍星球，並沒有選擇立刻回歸。

  雖說他和靈武王相互配合，順利以假身騙過反抗軍。

  但二人心知，

  此計絕非長久。

  以反抗軍的謹慎，隨時有可能發現陳昇真身早已經離開。

  靈武王那邊尚且能夠抵擋。

  但他這邊可就不一定了。

  當務之急，

  必須先將口袋宇宙製造完畢。

  想到這裡。

  陳昇緩緩閉上眼睛，以靈魂之力接觸掌中光點。

  下一秒，

  靈武王的聲音隨之響起，講述著如何利用這些光點製造口袋宇宙。

  「所謂口袋宇宙，其實就是特殊的空間摺疊之法。」

  「於宇宙中心處放置陣引，再將陣點落於另外八處具有智慧生靈氣息的星球。」

  「啟動術法，宇宙便會不斷向陣引坍縮，摺疊，直至凝聚呈口袋宇宙。」

  講解持續進行。

  陳昇心中愈發瞭然。

  他將手中最大的光點隨手一擲，任由其向蔚藍星球漂浮。

  再度牽引出一枚光點。

  順著其光亮的不同程度，他很快便找到放置陣點的方向。

  於是，

  身形於星空穿梭。

  轉眼間，

  陳昇便已經離開太陽系。

  ——————

  一天後。

  蔚藍星上空。

  「呼，終於搞定。」

  陳昇長吁一口氣。

  陣點的布置，遠比他先前所想要麻煩。

  一共八個。

  最近的一個，就在太陽系內。

  最遠的一個，則在銀河系之外。

  即便以他的速度，將八個陣引放置完畢，也足足耗費了一天的時間。

  好在一路順暢，並沒有橫生波折。

  現如今，

  八個陣引已經放置完畢。

  只需啟動陣引，便可以開始口袋宇宙的製作。

  事不宜遲。

  陳昇身形一閃，再出現時已經來到公海上空。

  光點於身前懸浮。

  陳昇探入靈魂之力將其激活。

  嗡——

  蜂鳴漸起。

  光芒不斷綻放。

  陳昇收回手掌，

  無形的力量以陣引為中心，朝四周不斷擴散。

  陳昇的意識身處光點內部，視角不斷升空。

  太陽系。

  銀河系。

  室女座星系團。

  在這一刻，

  整個宇宙在陳昇視線中不斷縮小。

  直至，

  宇宙邊緣。

  「這就是....我所在的世界嗎？」

  陳昇望著視線下方，不斷擴張的黑霧。

  眼中不禁閃過震撼。

  那便是宇宙的全貌。

  邊緣處，

  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但每時每刻，

  宇宙的範圍都在不斷向外擴張。

  直至這一刻，

  擴張，

  出現短暫的凝滯。

  緊接著，

  便有九個星點，於黑霧中驟然綻放。

  空間開始向中心光點的方向摺疊，坍縮。

  但絲毫沒有毀滅的跡象。

  甚至就連蔚藍星上的生物，都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所在的宇宙正發生著什麼樣的變化。

  約莫數分鐘的功夫。

  當視角再度回歸身體時。

  陳昇發現自己正身處時空亂流中。

  在他的身前，

  一顆玻璃珠靜靜懸浮。

  二者之間，似乎有某種奇妙的

  以肉眼觀測，

  可以明顯看到其內的銀河系在緩緩轉動。

  當陳昇想要觀測其他方位時，

  玻璃珠內的景象也會隨著他的心意進行變化。

  如此神奇的一幕，

  即便是陳昇，亦不禁感嘆。

  但更多的，

  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直到現在，

  直至此刻，

  他終於可以拋棄後顧之憂。

  不用再擔心自己的世界受到眷屬的威脅。

  想到這裡。

  陳昇的身形直接沒入玻璃珠內。

  而這顆口袋宇宙，則直接融入到時空亂流的無盡宇宙當中。

  相比其他宇宙。

  他是更加微小難以察覺的存在。

  且經由陣法隔絕內外，將不再具備被憑空探查到的可能。

  唯有依靠本世界人事物的氣息，才能鎖定坐標。

  但只要陳昇不主動將開門的鑰匙給予他人，便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天人王？

  早已經成為眷屬，與這方世界無關。

  陸陽自然就更不用說。

  故而，

  在自己無敵前，

  陳昇也不打算讓任何人進入到口袋宇宙中。

  想到這裡。

  陳昇身形沒入玻璃珠內。

  口袋宇宙，

  則徹底化作細微的沙礫，漂浮於無盡亂流中。

  ————

  與此同時。

  時空亂流內部。

  陸陽跟隨路引，獨身前行。

  回憶起一天前，當屠厄提著陳昇屍體來到自己面前時的畫面。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

  說實話。

  對於陳昇加入反抗軍一事，陸陽始終心有疑慮。

  當初於蔚藍星。

  他可謂是看著陳昇一步步成長。

  對其秉性十分了解。

  眥睚必報，殺性極重。

  別說是敵人，

  就算是朋友敢對陳昇有一絲歹意，他都能毫不留情地下殺手。

  而自己....

  曾經將陳昇以及蔚藍星置於不顧。

  如果對方真加入反抗軍，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順手把他給做了。

  這種事情，

  對方絕對做得出來。

  故而，

  一想到要和陳昇共事。

  陸陽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好在一天前，

  當屠厄從靈武世界回歸時，帶來的只有陳昇的屍體。

  據屠厄所言，

  早在靈武世界時，她就感覺陳昇的言行十分怪異，便由此多留心眼。

  果不其然。

  在會談隊伍穿梭時空亂流之際，陳昇試圖直接鑽入世界縫隙中。

  早有所防備的屠厄，便以雷霆之勢出手將其直接打殺，並將屍體帶回。

  而陸陽經過檢查。

  也確認屠厄帶回來的屍體，確實就是陳昇本人。

  不論是肉體亦或者靈魂的氣息，都跟他記憶中的沒有任何區別。

  於是，

  陸陽便按照左衛的囑咐，帶著陳昇屍體前往總部會面。

  想到這裡，

  他提起手臂。

  掌間赫然攥著陳昇那殘留驚駭與恐懼的腦袋。

  「陳昇啊陳昇。」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好歹。」

  注視著頭顱。

  陸陽嘴角的弧度，卻是怎麼也無法壓下。

  「雖橫生些許波折。」

  「但能看到這樣的表情在你臉上出現，倒也是有趣的經歷。」

  說著，

  眼看目的地即將到達。

  陸陽收回目光。

  其身形穿越縫隙，轉瞬消失。

  ————

  一小時後。

  靈州世界。

  此地乃是反抗軍三位首領之一，李木黃的家鄉。

  也是少有的，能在眷屬入侵中存活下來的低武世界。

  不過，

  雖然這個世界順利存活，且出現了如李木黃這般的宇宙級破限者。

  但對於自身家鄉，李木黃似乎並沒有什麼留戀。

  只是以反抗軍的勢力介入，控制著這個世界的王朝，並將其用作反抗軍的聯絡基地之一。

  而陸陽與左衛約好的見面地點，也就在此。

  「陳昇沒死？！」

  靈州京都，皇城地下。

  被強行開鑿而出的房間內，沒有任何的擺設，甚至連光線都沒有。

  僅有四面石牆安然聳立。

  陸陽跪於房間中心。

  聽著身前左衛的話，眼睛瞬間瞪大。

  此刻的他，

  感覺似有冰水當頭澆落，心底生寒。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望著靜靜躺在地面的頭顱。

  陸陽下意識地想要否定。

  但告知他這個結論的，乃是一手提攜他的反抗軍領袖左衛。

  故而，

  他只能將疑惑的目光看向對方，等待解釋。

  「恐怕靈武王早已經對我們的動作有所預料。」

  「以他的能力，再以陳昇自身血肉靈魂為基礎，要製造一個瞞過你們的傀偶並不難。」

  奇怪的是，

  即便陸陽失敗。

  左衛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

  似乎陳昇逃脫一事，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話音落下。

  只見其指間輕輕摩挲。

  原本橫躺地面的陳昇頭顱，亦不斷擠壓變形，直至徹底爆開。

  每一塊離散的血肉中。

  都隱隱散發著法則的氣息。

  「這是......」

  直到這時。

  即便陸陽再不願意相信。

  他也無法否定擺在面前的事實。

  又一次.....

  他又一次，讓陳昇從自己手中溜走。

  拳頭微微攥緊。

  任務再次失敗的羞愧。

  被陳昇屢屢逃脫的憤恨。

  以及.....對未來的恐懼。

  種種情緒於陸陽心底交織。

  令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呵，無需在意。」

  「招攬陳昇，本就是我隨性之舉。」

  「成便好，不成亦無不可。」

  直到左衛一聲輕笑。

  才將陸陽的思維從混沌中拉回。

  「可是——」

  他抬頭看去，欲言又止。

  雖說陳昇現在的實力，對於整個反抗軍而言與螻蟻無異。

  但要知道，

  從觸碰破限到成為爆星級中的佼佼者，陳昇可只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這要是給他一年兩年，豈不是無上之魔都能幹趴下？

  而自己，

  身為反抗軍中與陳昇牽扯最深的人。

  又該如何自處？

  雖然不願意承認。

  但一想到陳昇如何對待敵人。

  陸陽內心深處，不禁感到一絲恐懼。

  「沒有可是。」

  左衛接過話茬。

  其目光灼灼，似能穿過表層，看到陸陽內心的恐懼。

  「除非實力達到無上之魔那種層次。」

  「個體的力量，終究是敵不過群體的力量。」

  「如果你連這點氣量都沒有.....」

  話沒有說完。

  但意思十分明顯。

  感受著上方投來的視線中，那若有若無的失望。

  陸陽心中一凜。

  「是，大人。」

  即便觀念一時無法扭轉，也未能理解左衛話語中的意思。

  但這絲毫不妨礙陸陽應承下來。

  對此，

  左衛不置可否。

  從其臉上，也難以看出心中所想。

  他只是輕輕擺手。

  「你回分部吧。」

  「之後，我會有新的任務交代給你。」

  「是。」

  話音落下。

  腳步漸行漸遠。

  左衛負手而立，一動不動。

  四周再度恢復一片寂靜。

  直至....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蒼老的聲音響起。

  反抗軍首領之一的九陽子，撫須自黑暗中走出。

  「一個低武世界。」

  「且還是被我反抗軍拒絕過的人，竟然成了踐行者。」

  「可曾後悔？」

  「培養陸陽這般沒眼力見的小子，卻放棄一個踐行者的種子。」

  行至左衛身旁。

  老人眉眼低垂，口中嘖嘖稱奇。

  聞言，

  左衛輕笑一聲。

  「後悔？」

  「我不曾有過這等情緒。」

  「我想要的，也從來不是所謂的天才種子。」

  聞言，

  九陽子若有所思。

  「看來...你找到奪取規則的辦法了？」

  多年來，

  由於實力的進步陷入凝滯狀態。

  反抗軍的三位首領，一直都在尋找著令自身更進一步的道路，試圖以此來對抗眷屬。

  踐行者，

  便是其中一條道路。

  也是左衛的主要研究方向。

  只不過，

  成為踐行者可遇不可求。

  直至現在，

  都沒人知道，到底在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誕生踐行者。

  於是，

  左衛在許多年前，便提出新的設想。

  如果不能主動成為踐行者。

  那麼.....是否可以奪取現有踐行者體內的法則，將其取而代之？

  這一設想乍聽起來，似乎非常具有可行性。

  但關鍵在於，

  怎麼去找踐行者？

  不論是歡樂也好，其他人也罷。

  反抗軍能夠打聽到的踐行者，基本都是宇宙級別以上的實力，且行蹤不定難以追查。

  想要制服這些人並奪取其體內的全新法則，可謂難如登天。

  但現在不同，

  一個全新的踐行者，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只需要逼迫其成長，待到法則成熟。

  左衛等人便可以摘取果實，令自身實力再進一步。

  「所以你想讓我破解口袋宇宙，為你找到陳昇所在？」

  「那我只能說聲抱歉了。」

  「趁著靈武王與我們聯繫之際，送人進靈武世界已經是我能力的極限。」

  「此等秘法，倘若靈武王關閉對外接觸，老道恐怕無能為力。」

  自認為猜出左衛的打算。

  九陽子緩緩搖頭，直接拒絕。

  倘若口袋宇宙真的這麼好破解，他們也不用搞先前那麼一出，就為了招攬靈武王加入反抗軍。

  「不。」

  「這並非我的打算。」

  出乎九陽子預料的是，

  左衛緩緩轉身，嘴角帶笑。

  「陳昇此子，我早已經觀測過。」

  「現在的他體內法則初顯，還沒遠遠沒到摘取果實的時候。」

  「我們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總有一天，他會再次出現於我們視野內。」

  說到這裡。

  九陽子略顯詫異地看向左衛。

  「你就這麼肯定，他不會就此銷聲匿跡，直至足夠強大再出現？」

  「不會。」

  左衛面帶微笑，似乎十分篤定。

  「踐行，踐行。」

  「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從來就不僅僅是力量。」

  「更是踐行者們所行的道路。」

  「陳昇的道路，我已初見端倪。」

  「他，絕對耐不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