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歡樂與口袋宇宙

  戰鬥，

  於短時間內結束。

  這次降臨的眷屬，

  比陳昇預想中的要弱太多太多。

  辛辛苦苦提升的實力沒能完全發揮。

  令他甚至感到一絲意猶未盡。

  恨不得能再冒出幾個眷屬，然後酣暢淋漓地戰鬥一番。

  不過，

  

  這也只是想想。

  相比對於戰鬥的欲望。

  陳昇更希望能夠擁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變得足夠強。

  強到不論是眷屬還是什麼無上之魔。

  都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也無法從他這裡拿走任何東西。

  只可惜。

  事情，並不總是朝好的方向發展。

  正如此刻。

  身處月球，

  陳昇久違地露出凝重的神情。

  在他身前，本該躺著眷屬小隊成員的軀體。

  但現在，

  空無一物。

  只有坑坑窪窪的地面，述說著那些眷屬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眷屬消失了。

  但並非陳昇所為。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利用小黑的能力將這些眷屬體內的力量控制在勉強維持生命的程度，使得他們既無法自殺，也無法返回眷屬的大本營。

  順便還可以啃噬他們的靈魂，獲取關於眷屬的更多信息。

  然而，

  當小黑深入眷屬身軀時，卻根本沒有發現靈魂。

  出現在陳昇面前的，仿佛只是一具具軀殼，而非真實存在的生物。

  甚至就連那些軀殼，

  也在陳昇的面前徹底化作飛灰。

  似乎是意識到無法逃跑。

  這些眷屬相繼自行了斷。

  至於他們怎麼辦到的，

  陳昇沒有看出端倪。

  但事情已然發生，現在也不是糾結的時候。

  如小說那般敵人一級一級送上門，讓主角慢慢提升的劇情，陳昇並不認為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眷屬回到大本營，接下來到來的力量必然會無比強大。

  他必須趕在眷屬下一次到來前，找到能夠讓自己所在的世界倖免於難的方法。

  否則，

  事情將走向他最不願意看到的那一幕。

  想到這裡。

  陳昇緩緩轉身，看向遠處的蔚藍色星球。

  好在，

  能夠告訴自己更多信息的人，還有一個。

  於是乎。

  隨著陳昇輕輕一踏。

  他的身形自月球高高躍起，朝著蔚藍星球落去。

  ——————

  夏特爾合眾國。

  首都。

  中央公園。

  一個身穿風衣的男人坐在公園長椅上。

  卷餅，甜甜圈，烤肉，漢堡。

  種種來自於夏特爾帝國的食物被他擺放在一旁，並以極快的速度不斷消失著。

  風衣男人手臂近乎化作幻影，不斷將身旁的食物塞入口中，似乎連嚼都不用嚼。

  「好吃！！」

  「真是好吃！！」

  他一邊吃，眼淚不斷從眼角滑落。

  身體更是如同受到什麼刺激般不斷顫抖。

  「這個世界，真是超乎我想像的美妙。」

  如此怪異的一幕，

  令周圍來往的行人以及遊客頻頻側目，下意識地選擇繞道而行。

  但風衣男人依舊我行我素。

  隨著食物不斷減少，他的動作甚至越來越誇張。

  就連陳昇的出現，

  都沒能打斷他的「表演」

  「就是你把眷屬引過來的？」

  聲音略帶冷冽。

  陳昇居高臨下，看著身前的男人問道。

  早在油彩怪人靠近星球時，他便已經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只是眷屬緊隨其後，

  加上油彩怪人身上並無明顯惡意。

  陳昇才將其放到最後。

  如今既然眷屬跑了。

  他能問的人，自然只有面前這個油彩怪人。

  能被眷屬追殺。

  其對於眷屬的了解，想必要比自己多上許多。

  然而，

  面對陳昇的問題。

  油彩怪人視若無物。

  他依舊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著食物，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眼中，

  完全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巧的是，

  陳昇對於二逼，或者裝成二逼的人。

  從來不慣著。

  於是下一秒。

  砰！

  悶響徹中央公園上空，驚起無數飛鳥。

  血花瞬間爆散開來，為長椅後方的鮮花妝點映紅。

  來自於油彩怪人的聲音隨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在短暫停頓過後，四周響起的逃竄以及驚叫聲。

  「我不喜歡別人跟我嘻嘻哈哈。」

  「尤其是我們不熟的情況下。」

  望著摔落地面，五官不斷扭曲，即將褪為油彩的頭顱。

  陳昇冷聲說道。

  這一次，

  油彩怪人沒有回應。

  但陳昇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

  對於油彩怪人這一次的沉默，他沒有再怪罪於對方。

  畢竟他這一腳，是正好卡在對方要死不活的邊緣。

  想要清醒地回答自己的問題，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

  拎起頭顱。

  沒有理會四周的亂象。

  陳昇一躍而起。

  身形轉瞬便已經消失在天際。

  再次出現時，

  他已經回到京都的武術協會。

  相比他上次到來，武術協會依舊人聲鼎沸，前來參與測試的人絡繹不絕。

  但在熱鬧的氣氛中，隱隱摻雜著壓抑。

  不少工作人員皆是面帶嚴肅。

  就連來參與測試的人，臉上也都殘留著尚未散去的驚恐。

  對此，

  陳昇並不意外。

  先前他與眷屬戰鬥，雖然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但不論是無耳人先前籠罩星球的虛無之力，亦或者是眷屬死亡時爆開的火光。

  種種異象，早已經引起各地區的注意力。

  這也是陳昇為什麼要來武術協會的原因。

  他並不打算告訴黎武極實情。

  但在事情真的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前，

  陳昇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騷亂。

  至少，

  也應該讓對方知道危機已經解除。

  想到這裡，

  他拎著油漆怪人的頭顱穿過人群，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一路來到會長辦公室前。

  感應到屋內僅有黎武極一人，陳昇推門而入。

  「....我知道了，你們繼續偵查。」

  屋內，

  黎武極正與人打著電話。

  見陳昇拎著一個腦袋就這麼走進來，他的目光掃過油彩怪人的頭顱，似乎意識到什麼。

  簡短吩咐兩句，

  黎武極便直接掛斷電話。

  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

  令陳昇原本想好的藉口，有些說不出來。

  「來啦。」

  「是要說眷屬的事情吧？」

  黎武極似乎早已經猜到事情的發展。

  只是笑著點頭，招呼他到沙發坐下。

  「你猜到了？」

  陳昇眉頭微微挑起。

  「算是吧。」

  黎武極輕輕點頭。

  「我好歹也是知道無上之魔存在的人。」

  「自然不會認為危機這麼簡單就消除。」

  「只是，遠比我預想來得要快而已。」

  說到這裡。

  黎武極抬頭看向陳昇，面色凝重。

  「能告訴我嗎？」

  「關於眷屬的事情。」

  聞言，

  陳昇沉吟片刻。

  既然黎武極已經猜到，繼續隱瞞下去也沒什麼必要。

  於是，

  他緩聲開口。

  五分鐘後。

  關於眷屬的情報，陳昇將自己目前已知的一切告知黎武極。

  「這樣嗎.....」

  多元宇宙。

  無上之魔。

  實力強大的眷屬，以及尚未徹底死去的天人王。

  即便早已經有所猜想。

  黎武極依舊感到震撼。

  陳昇所說的世界，距離他太遠太遠。

  是他即便想像都無法企及的龐大。

  陳昇，需要獨自面對那麼多強大的敵人。

  而自己，

  即便想要做些什麼，想要幫助陳昇什麼。

  但以他，乃至其他所有人類加在一起。

  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黎武極緩緩張口。

  「我——」

  但話說到一半，

  似乎是想起什麼。

  他面色一暗，便再度合上嘴巴。

  其實黎武極想說的，是一聲對不起。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讓陳昇獨自面對這一切。

  並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明明已經有所察覺，卻依舊選擇像鴕鳥一樣安慰自己。

  但是，

  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覺得，不應該讓陳昇獨自承擔這麼多責任。

  但每次這種話說出口，黎武極便會感到深深的無力以及自我厭惡。

  他就像是一個廢物。

  只能在口頭表達著自己的感激以及歉意，但最終卻只能躲在自己的一畝三分田裡，等待著陳昇去拯救世界。

  手指交纏，互相攥住。

  指關節處隱隱發白。

  但最終，

  黎武極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來，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不急。」

  「去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或許也是看出來黎武極的想法。

  陳昇從沙發站起。

  雖說他並不介意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也清楚，

  自己不論說什麼，都難以消解黎武極心中的自我埋怨以及無力感。

  除非有一天，

  對方的實力強大到足以幫助自己。

  不過.....

  那恐怕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

  故而，

  陳昇只能選擇避開不談。

  「走了。」

  此時，

  見油彩怪人的頭顱已然有即將甦醒的趨勢。

  陳昇徑直朝門外走去。

  接下來，

  他需要從油彩怪人口中，得知更多關於眷屬的信息。

  咔噠。

  隨著大門關閉。

  辦公室內，只剩黎武極一人。

  死寂籠罩此地。

  直至良久。

  才有深深的嘆息響起。

  ————

  無人海島。

  頭顱被隨手扔到沙灘上不斷打轉。

  沙子沾滿臉龐，甚至進入油彩之下的口腔。

  但油彩怪人絲毫不介意，反倒不斷發出大口大口咀嚼的聲音。

  「你好，這位名叫陳昇的朋友。」

  「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稱呼我為.....歡樂。」

  「真是個兇悍的人呀，初次見面就把我打成這個德行。」

  「不過...先告訴你一聲，我並不生氣。」

  油彩怪人笑嘻嘻地說道。

  他所說的語言來自於華國，甚至稱得上字正腔圓。

  即便是一些從小在華國長大的人，發音都不一定有對方標準。

  陳昇不認為對方會是這個世界的人。

  想必，是在短暫的時間裡直接通曉洛了整個星球的語言。

  「我知道關於很多你的事情。」

  「你想要保證這個世界不被眷屬毀滅，你想要徹底殺死眷屬乃至無上之魔，對嗎？」

  「後者的話，我可能無能為力。」

  「但前者，我倒是能夠為你指出一條明路哦。」

  陳昇尚未開口。

  這個名為歡樂的油彩怪人便直接說出他如今最渴求的事情。

  「我聽著。」

  對此，

  陳昇淡淡回應，並沒有表現出意外。

  因為對方所說的信息，只要得知陳昇當前的處境便不難猜出。

  「嘖嘖。」

  「我還想著等你問我為什麼要知道，然後好好地跟你裝個逼呢。」

  「果然你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跟我實在有些合不來。」

  「該從哪說起呢.....」

  歡樂沉吟著。

  其頭顱無風自動，一邊咀嚼著沙子，直至滾動到陳昇面前。

  「反抗軍如何？」

  「反抗軍的三位首領之一的九陽子，跟我有不小的交——」

  「過。」

  歡樂的第一個提議還沒說完。

  便被陳昇直接打斷。

  嗯？

  不斷扭曲的油彩短暫怔住。

  沉默片刻。

  望著陳昇面無表情的臉龐。

  他似乎猜到什麼，又一次呵呵笑了起來。

  「看來，你已經與他們接觸過並被拒絕了。」

  「真是有眼無珠呀，這幫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放棄了什麼呢。」

  說到這裡時，

  似乎想到什麼極為有趣的事情。

  歡樂發出抑制不住的笑聲。

  直到陳昇注視他的目光逐漸變冷。

  他才幹咳兩聲，再次說起正題。

  「那麼，就是第二條。」

  「我知道有一個人，他擁有能夠製造口袋宇宙的能力。」

  「如果能找到這個人的話，你的世界便還有一線生機。」

  口袋宇宙？

  陳昇眼中泛起疑惑。

  雖然他暫時無法確定這個歡樂是否可信。

  但不妨礙他多問一些信息。

  「這是什麼東西？」

  「顧名思義。」

  「將宇宙縮小到極致，能令他人隨身攜帶，且絲毫不會對宇宙本身造成半點損害。」

  「這便是口袋宇宙啦。」

  有意思。

  陳昇摩挲著下巴。

  如果對方所言真切，這倒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那要如何找到這個人？」

  他繼續出聲詢問。

  「巧了這不是。」

  「身為宇宙交際花的我，恰好與對方相識，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不過嘛.....製造口袋宇宙的條件十分苛刻，且極其消耗力量，對方製造一次就得休息很久。」

  「能不能請動對方出手。」

  「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聞言。

  陳昇不置可否。

  他凝視著身前的頭顱，面露思索。

  對方來歷不明。

  行事詭異。

  陳昇可不會因為這三言兩語，就傻乎乎地相信其所謂的辦法。

  他需要獲取更多的信息。

  才能分辨得出，歡樂是否可信。

  如果對方模稜兩可，或者所說的事情前後不一。

  陳昇便準備直接將其碾死。

  「那你說說看，你又為何要幫助我？」

  這位歡樂，雖然看似很好說話。

  但從其先前躲進這個世界，吸引眷屬注意力的行為來看。

  顯然也不是個會為他人著想的角色。

  聞言，

  歡樂再度發出兩聲輕笑。

  「我等你問我這個問題，可是很久很久了。」

  「我會幫你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我覺得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不論從性格還是實力來講。」

  「你如果就這麼死了，或者跑去躲了起來，那我可就沒樂子看了。」

  「至於第二個原因嘛....」

  「當然是因為，我們是一類人啦。」

  「你啊，我啊。」

  「我們都是，踐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