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世界瓦解

  風乍起，捲起漫天的塵土和落葉。

  冥王蒼白卻絕美的容顏，怔怔看著這一幕，她吐出一口鮮血，如畫般艷麗。

  在這一刻，在許夜接過污濁之鏡的時刻，她仿若看到，自己背負的這個時代的使命，也被一同承接。

  她曾聽陳杜康說過，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英雄，人類就是這麼前仆後繼的種族，總有人，會追隨著先人的腳步，引領一個時代的浪潮。

  這個時代需要光，於是，光就來了。

  「他和你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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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王似有回憶，想起那個揚言要炸掉地星的男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充斥著熠熠光輝。

  雖然，自己不理解。

  但那是他的理想。

  「這小子，成長的真快啊，我指的是心靈方面。」沈星海吸了吸冷氣，扶起冥王，快速朝著遠處後退。

  他還有點不願承認，對方已經超過了自己。

  許夜一抹鼻子，望著前方如山巒一般母巢的身軀，那高度，比之懸崖峭壁還要令人難以攀登。

  那是一種境界。

  屬於真神的境界。

  雖然自己剛才的舉動很帥氣，但此刻面對真神的投影，許夜的心臟，都幾乎要跳到嗓子眼。

  四周的蟲子越來越多，將他團團圍住。

  許夜沒有動彈，他讓愛麗絲操控著各種人皮和畸變種，圍在自己的身旁。

  「最討厭蟲子了，有本事上啊，母巢這老嫂子，真身來了再說，只是一尊投影，嚇唬誰呢。」

  愛麗絲冷笑一聲，神態高冷，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從對方身上，傾瀉而下的神威。

  「阿夜，你只管凝聚能量，母巢的投影剛剛降臨，就製造出如此規模的蟲群，所以每隻蟲子的實力並不強大，孕育不僅需要能量，還需要時間，就這種貨色，看本貓分分鐘虐殺。」

  許夜輕輕頷首。

  他的目光灼熱，心臟之中，三個渦旋，頓時火力全開，全身的血液在沸騰，一瞬間，恐怖的力量，貫穿四肢百骸。

  【被干擾……】

  【我死了……】

  【被干擾……】

  【無法模擬結果……】

  心臟再度蠕動，這是心臟本能在進行提醒，如果離開，還有一線生機，但如果繼續下去，根本逃脫不了污濁之鏡的爆炸。

  屆時，許夜將會和母巢投影一樣，被捲入到爆炸之中。

  母巢投影也許不會被摧毀，但自己一定會死！

  他體內的靈氣，迅速燃燒著，開足了馬力，以極快的速度，灌入到污濁之鏡中。

  嘩啦啦——

  就在這時，前面的蟲群分開，在母巢的身體裡，走出了一個膚如凝脂，貌如天仙的少女。

  少女赤腳而來，充滿了美麗的光輝，在她的臉上，幾乎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你好，瀆神者。」少女身著輕紗，緩緩開口，聲音如泉水叮咚。

  「我是母巢，你也可以稱呼我的真名，特麗娜。」

  許夜瞳孔一縮，收斂起內心慌張的情緒，只是平靜道：「您有什麼吩咐？」

  少女楚楚可憐：

  「瀆神者，我，請求你，放棄這一次的行動，這是關乎所有生靈的命運，你總不能忍心，看著這片大地，就此沉淪，數以億生靈，灰飛煙滅？」

  「只要你能放棄，我可以告知你一些真相，甚至，為你以後的修行，保駕護航，你將得到我的友誼，所有的蟲子，將成為你的朋友。」

  許夜沉默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和一位真神直接對話，但他依舊鎮定：

  「真相？什麼真相？」

  「這個世界的真相。」少女緩緩道。

  許夜突然反問：「據我所知，諸神的協議已經規定了，這個世界的真相，是無法言說的，所有透露的行為，都被禁止，就連諸神，也在被禁止的範疇內。」

  「為何你能說？」

  少女道：「我總歸有我的辦法，這個世界，即將崩塌，幻境主宰放置了一條路，在聖杯之中，但祂背叛了我們。」

  少女看了一眼許夜身後的李芸遙。

  「你真以為，是這小丫頭，憑藉著自己的意志，逃脫了聖杯的桎梏嗎。」

  「聖杯，是諸神的手段，不只是幻境主宰，可惜，幻境主宰，最後放棄了，祂將聖杯埋葬，將那條通道也埋葬，祂瘋了！」

  「某些序列天賦，已經污染到了祂的本體，祂不再是祂，祂要拖著整個世界的生靈，一同下地獄。」

  母巢特麗娜輕輕嘆了口氣，滿臉憂愁。

  「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我原本等著聖杯的道路開啟，而後借用投影，跳躍到地球，那是一片新世界，不再有各種污染。」

  「但，現在，路斷了。」

  「好在，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才會有了今天這一幕。」

  某些序列天賦，確實出現了問題，會反過來污染到神級生靈。

  這句話，看來並沒有說錯。

  但其他的……

  幻境主宰曾經說過，不要相信豐收母神和母巢，而現在，母巢又說，幻境主宰背叛了這片大地。

  到底誰的話是真的？

  不過，對方似乎並不知道，我是從地球上而來，所以，哪怕幻境主宰欺騙了我們，但我也不能，讓通往地球的通道打開。

  許夜心中暗嘆一聲。

  地球，才是他的家啊。

  哪怕要前往地球，絕對不是現在。

  「你扮成人類少女的模樣，是為了博取我的同情吧。」許夜道。

  少女點了點頭：「不是為了同情，只是這樣，會讓你有親近感，瀆神者，你考慮的如何了，我們都是這片大陸上的生靈，我們都想要活下去。」

  「天道扭曲，遲早也會波及到地球，但那裡，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這是我目前所能告訴你的一切，如果你能和我簽訂協議，我可以告訴你真相。」

  許夜掃了一眼：

  「看來你現在很脆弱，我想，以你現在的能力，也無法摧毀整個流亡之地，你只是依靠著禁區的力量在維持著。」

  少女蹙眉：

  「我的投影剛剛降臨，雖然脆弱，但並不弱，老實說，哪怕是你背後的禁忌物爆炸，也無法殺死我。」

  「我的攻擊力雖然不強，但論起保命能力，絲毫不會比瀆神者弱。」

  「你……」

  忽然，少女的聲音一窒。

  她看到眼前的人類少年，直接掀開了布匹，露出裡面一面黑色的鏡子。

  鏡子裡面，還有鏡子，層層疊疊在一起，仿若是一個巨大的鏡子世界。

  她看到自己的人影，在鏡子裡面不斷被照映……或是扭曲、或是憤怒、或是悲傷、或是冷漠、或是殘忍……

  如果是普通的覺醒者，在看到污濁之鏡的瞬間，自身的所有情緒，都會被分解，化作一個個鏡子裡的影像，而後，被鏡子徹底吞噬。

  但少女畢竟是真神級別，有神威在身，沒有被污濁之鏡吸引。

  「住手！」

  少女尖叫。

  許夜搖搖頭：「晚了！」

  他最後一絲靈氣，徹底沒入到污濁之鏡中。

  沒有預料中的爆炸，沒有驚天動地的響聲，這一刻，天地仿佛凝固成了一面鏡子。

  四周的一切，都開始變得層層疊疊。

  許夜在前方，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許夜在左側，也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到處都是背影，似乎他要往無數個方向逃去，但都被鏡子，凝固在了空中。這片鏡子的範圍，並不大，只囊括了母巢的第八節到第十二節的身軀，覆蓋了將近十公里。

  但，裡面的能量，卻是異常的堅固。

  「希望，還能像上次那樣復活吧，不然也太虧了。」

  許夜揉了揉肩膀上的愛麗絲，又敲了敲心臟的位置，而後，看了一眼呆滯的李芸遙，最後，他的行動越來越緩慢，身體越來越僵硬。

  他和母巢的部分身軀，如同砸落在地的鏡子，一同碎裂。

  世界，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