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死神

  心臟蠕動。

  【生或者死，這是一個問題。】

  【當我走進這房間的時候，我立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沒有帶我可愛聰慧善解人意的心臟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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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中計了。】

  【我愚蠢的大腦，開始責怪可愛的心臟，為什麼不早一點發現問題，但我愚蠢的大腦卻沒意識到，它連問題都發現不了。】

  【我望著眼前棺材裡的屍體，這是和秦煙花進行死婚儀式的屍體，是輪迴教特意準備的，一具序列7的屍體。】

  【一旦秦煙花和屍體結婚，並且發生了關係，秦煙花就會成為死神的代言人，一人一屍相處下來，死神的力量，將會在這具屍體上復甦，死神將會回歸。】

  【我在猶豫……因為我如果利用幻境主宰的力量，偽裝成屍體，那麼，死神的力量，就會出現在我的身上，哪怕沒有進行死婚儀式，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死神，在看著我，一直看著我。】

  【生或者死？我不確定。】

  心臟停止了蠕動，許夜凝重地，望向了前方。

  這房間約莫一百平，以黑白色調為主，正前方是靈堂的布置，擺滿了白色和黃色的菊花，以及一個無照片的黑白相框。

  空氣和光線仿佛都扭曲了，零零碎碎，落在那口黑色楠木棺材上。

  半開的窗戶，風一吹，靈堂里的鈴鐺，叮噹作響，似乎在招魂一般，讓許夜的靈魂，出現了輕微的震顫。

  「匪爺，你覺得我現在要怎麼選擇？」許夜有些拿不定主意。

  匪爺的聲音傳來：

  「你問我，我……好吧，我想說的是，你可以試試看，雖然有概率是死神的陷阱，也許這場儀式，都是死神的陷阱，祂的目標是你。」

  「但我覺得，這還是在幻境主宰的局裡，從目前情況來看，主宰並未對你抱有任何的敵意，似乎在隱隱幫助你。」

  「通過回籠教，祂的意思是，不能讓死神在現在歸來，那麼你既然能到這裡，應該有能力破開這個局面，反正，無論如何，都要將秦煙花帶走，索性你就試一試。」

  「我覺得匪爺說的對。」愛麗絲應和道。

  「我明白了。」

  許夜深吸一口氣，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棺材，露出裡面屍體的真面容。

  那是一具套著素色長袍，面色詭異紅潤的中年人，對方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緊閉著雙目，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

  許夜取出幻境主宰的眼珠子，握在手中，用靈氣催動。

  他彎下腰，想了想，覺得有些難為情，便摘下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讓他貼在屍體的腦袋旁邊。

  自己本身，後退了兩步，站在窗口位置。

  許夜兩隻眼睛，深情地凝視著死去的中年男人，嘴巴輕啟，附在對方的耳邊，道：

  「我才是你。」

  「我才是道格。」

  道格，是這具屍體的名字。

  「你只是一具屍體，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已經死去，你的財富、你的天賦、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將由我繼承。」

  「你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這一切，以我為真。」

  話音剛落，許夜手裡的眼球，散發出微不可見的光暈。

  似乎有什麼規則，正在改變。

  許夜明顯感知到，在自己身體表面，似乎覆蓋了一層幻術，將自己偽裝成了道格。

  甚至，他還掌握了對方的序列天賦——輪迴教保留了這具屍體裡的序列天賦，以讓死神更好的回歸。

  他由衷驚嘆。

  幻境主宰的能力太過可怕，祂穿梭於真實、幻境和夢境之中，這樣的神靈，如果不是自己求死，還真沒人能殺死對方。

  許夜將真正的道格，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戒內，而後，他躺進了棺材裡，自己蓋好棺材蓋。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吸引力，從自己的胸膛發出。

  來了！

  果然，真正的道格，躺在這裡，沒發生任何事情，除非等死婚儀式開始。

  而我，才剛假裝成道格，就觸發了某個條件。

  許夜心有所悟。

  經歷了漫長的黑暗後，許夜被紅潤的月光照耀，緩緩睜開了眼睛。

  四周的天地，仿佛失去了邊界，大漠孤煙，黃沙漫天，紅月依稀可見。

  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

  「我記得，小綠皮出場是這樣的場景，愛麗絲故意醜化自己，形成九頭貓的巨大身軀，也是如此場景，這次到了死神，同樣是差不多的場景，難道有什麼說法不成。」

  目前，也聯繫不上愛麗絲和匪爺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他極目望去，卻見一座白骨教堂，矗立在視野的盡頭，被風沙籠罩，可下一秒，當他朝著教堂的方向，邁出去一步的時候，教堂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座白骨教堂，由各種生靈的骨頭組成，然而卻不恐怖，反而散發著生命的力量。

  在骨頭和骨頭的間隙，是生命力頑強的雜草。

  此時此刻，教堂裡面，飄蕩著一簇又一簇綠油油的鬼火。

  許夜沒有猶豫，推門而入。

  教堂里一排排的座椅，同樣由骨頭堆疊而成，每張座椅的椅背上，都掛著一顆人頭。

  給人以朝拜、聖潔、純淨的感覺。

  最前排的位置上，有位手持殘破鐮刀，穿著黑色寬大皮膚，露出一截白骨的骷髏人。

  他身軀龐大，整個人占據了約莫三個位置，原本漆黑的瞳孔，在聽到了開門聲後，眼眶的位置，浮現出兩抹血紅色的光暈。

  「年輕的瀆神者，很高興你的到來，你可以叫我塔納……恩，死神塔納。」巨大的骷髏轉身，望向前方。

  許夜這才發現，對方的身體狀況很是詭異。

  白色有些黯淡的骨骼上，不斷的出現皮膚，但下一秒就消失。

  體內不斷出現內臟，但眨眼間就被摧毀。

  如魔如幻。

  「塔納……先生……」許夜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後面加上了「先生」二字，這是他第一次，直面一位真正的神靈。

  「您稱呼我為年輕的瀆神者，是否意味著，您見過不止一個瀆神者？」

  死神緩緩抬起腦袋，頸椎間的骨骼，發出嘎嘣嘎嘣的響聲，聲音嘶啞道：「問的好……但，我忘了，一次又一次的輪迴，記憶也開始模糊，我經歷了太多的人生。」

  「我還記得，成為真神之前，我需要經歷一千次的輪迴，有時候成為山豬，有時候成為飛禽，有時候成為美人魚，有時候成為夜貓一族。」

  「不斷的輪迴，不斷經歷生和死，在這期間，還要保持自我……我可太難了。」

  許夜眨巴眼睛，這位死神，似乎在抱怨。

  「剛說到哪裡了，我之前是見過瀆神者，但具體忘了見過多少瀆神者，他們是單脈傳承，是天道為了平衡神靈力量而誕生的特殊序列。」

  「一代又一代的瀆神者，就像是懸掛在諸神脖子上的刀，一旦真神們做出出格的事情，這柄刀隨時都會落下。」

  「他們擁有褻瀆神靈的力量。」

  「其他的，我忘了。」

  「也可能，是以我現在的力量，還無法掙脫諸神協議的桎梏。」

  又是諸神協議。

  許夜心中暗暗吃驚，真神們到底共同達成了什麼，那股龐大的力量，連神靈的記憶，都能禁錮。

  好在，死神似乎並不暴戾，也沒有俯瞰我，而是平等的交流。

  「所以，瀆神者是神靈的夢魘？」許夜道。

  「不，並不是。」死神望著前方，繼續說道，「真神們對於瀆神者很不屑，因為從沒有瀆神者，能夠進入序列1，瀆神者的路太過困難了，頂多對半神會產生威脅。」

  「那群人，一代又一代，揮舞著觸手，衝著天地吶喊，我要瀆神，而後拉幫結派，蜂擁而至，盜取了神靈的寶藏。」

  許夜沉默了一下。

  他腦海里，已經有那個畫面了。

  「真神不懼怕瀆神者，但瀆神者就像打不死的蟑螂，真神們拿你們也沒辦法。」

  「就當，破財消災。」

  許夜嘴角抽搐。

  這怎麼看，都像是一幫劫匪。

  「其他的，我真不記得了，記憶混亂，歷史混亂，連我這一次，為什麼輪迴，我都忘了。」

  「我現在就是一個序列7的黑暗骷髏法師，處於生和死的平衡點，但我能感知到，我的狀態很不對。」

  「我如果現在走出輪迴，煥發新的力量，活出新的一世，我將會死。」

  「我，不再是我。」

  說到這裡，死神眼眶裡的鬼火搖曳了一下。

  「所以，我只能請作為瀆神者的你過來，在我體內新生的力量還沒徹底誕生的時候，殺了我。」

  「否則，我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