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惡的不是靈，是人

  打開了密室的白熾燈，裡面傳來一陣陣污穢之味，哪怕魯不深已經特意去了味道，但依舊有殘留。

  許夜的目光掃過。

  只見密室之中，擺著各種各樣的道具，皮鞭、毛茸茸的各種尾巴、一些尺寸驚人的有20多公分的棍狀物品、紅色的蠟燭、老虎凳以及龍門架，還有許多許夜都不認得的刑具。

  許夜心裡咯噔一聲。

  他原本以為，這群人是見錢眼開，殺人奪財，可沒想到，對方貪圖的，不只有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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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多刑具，已經落滿了灰塵，有些甚至已經生鏽，顯然已經很久沒用了。

  許夜轉過身，看著被提在手裡的魯不深，看著被威懾，站在外面的一群村民，他的眼光，愈發的冷漠。

  「你想幹嘛？」

  「我跟你說，我和你們主教有交情，你不能對我動手，否則的話……」

  「啪！」

  許夜直接一巴掌，讓對方閉嘴。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可以給你錢，我有很多錢，我可以把秘密告訴你，廟裡的佛像，只要吃了血肉，就會產出金子。」

  「你把佛像搬走，我送你。」

  許夜搖了搖頭：「你們幾十個男人，當初是怎麼對妙玉大師的，那時候，村子裡的女人很少，妙玉大師，又長得清秀，你們圖她的財富也就罷了，竟然還做這些勾當。」

  「幾十個老爺們啊……對一個女人……」

  他寒聲。

  以序列7的壓迫感，這些人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像被什麼東西撕裂著一般。

  「你們囚禁了他多久？」

  魯不深垂頭喪氣，眼裡透著絕望：「就……三年……」

  三年！？

  愛麗絲都驚恐的站了起來，滿眼憤怒。

  「呵呵……三年……」許夜冷笑一聲。

  三年，上千個日日夜夜，妙玉大師，每天要面對這數十個男人，遭受非人的折磨。

  「你讓我放過你們，當初她求你們的時候，你們放過她嗎？」

  「你們以為，她只是個弱女子，這輩子都會被你們掌控，玩弄，但殊不知，這世界上，還有畸變，也幸好，對方畸變了。」

  「但很快，你們就發現，這個島嶼上，對畸變種有某種古怪的規則，能約束對方。」

  「經過一定時間的摸索，你們發現，妙玉大師畸變後，吞噬了血肉後，就會產生金子。」

  「於是，你們將它，關在了佛像裡面。」

  「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說服她的。」

  魯不深滿臉麻木，搖了搖頭。

  他現在，已經徹底絕望。

  曾經去過烏曼群島的他，自然知道，這世界上，有一些能人高士，能夠駕馭奇特的能力，跟超人一樣。

  而顯然，眼前的許夜，就是這樣的人。

  許夜目光冷冽：

  「你們應該將這個村子改個名字，不應該叫惡靈村，而應該叫惡人村，惡的不是靈，是人。」

  隨即，許夜押著這群人，冒著大雨，來到了廟裡。

  金色大佛，森嚴威武。

  前方，擺放著一些紅燭，空氣里瀰漫著森森的鐵鏽味，許夜明白，這是呂從三人，在今天凌晨，死在了這裡。

  許夜拿起手裡的鐵錘，當著十幾人的面，鐵錘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砰的一聲，砸在了佛像上。

  那泥塑鍍金的佛像，嘩啦一聲，應聲而裂，露出裡面一道身影。

  此時的妙玉大師，蹲在佛像里，身上纏滿了腕口粗大的鎖鏈，她身不著寸縷，白皙的皮膚上，到處都是猙獰如蟒蛇般的血痕。

  最詭異的是，她的臉。

  她的臉上，一共有兩張面孔，五官都有兩副，分開了一點角度，並沒有重疊在一起。

  稍微靠前的那張臉，白皙粉嫩，五官柔和，眼裡透著痛苦但依舊有著執著和堅韌。

  靠後的一張臉的五官，猶如惡魔，眼白是通紅的你，仿若要擇人而噬。

  見到這一幕，許夜身後的十幾個村民，全都嚇破了膽子，嘴巴里高喊著鬼怪，企圖逃走。

  但，許夜微微運轉靈氣，將這裡的窗戶大門，盡皆關上。

  咔嚓！

  杜顯軍等在門外，直接上了鎖。

  許夜看著妙玉大師，雙手合掌：「阿彌陀佛。」

  這個世界上，佛教並不盛行，甚至可以說，幾乎沒人信仰，所以她這個舉動，引起了妙玉大師的注意。

  對方的瞳孔閃爍，似乎清醒了一點，靠前的嘴巴開合，似乎在回禮。

  「妙玉大師，我明白了，您辛苦了。」

  直到此刻，許夜才明白，為什麼之前，陳蠻說看到了一張人臉，又看到了影子。

  為什麼許夜看到了老奶奶畸變種，腦袋後面長出了一張人臉，殺了老奶奶畸變種。

  為什麼那天夜裡，魯不深要消滅棺材裡的人臉。

  因為，整個村子裡，只有一隻畸變種，那就是妙玉大師，但當初，她人格分裂的時候，主人格被占據，但與此同時，主人格一直不曾消失。

  那張人臉，是妙玉大師善的一面。

  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善，壓制因為被虐待而產生的惡。

  哪怕她已經墜入深淵，但依舊散發著光芒。

  太陽永遠不會因為黑暗，而停止發光。

  前面的臉，在壓制後面的臉。

  哪怕是魯不深等人，將妙玉大師拖入了地獄，可後者，依舊不忍心傷害他們，竟然選擇，讓自己來封印自己。

  並非是魯不深將對方，封印在佛像之中，而是妙玉大師自己。

  許夜自問，自己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像妙玉大師這樣的純淨的人，也不適合生活在這個亂世之上。

  但不得不說，對方的所作所為，卻是給許夜以一種強烈的震撼。

  以及，深深的敬佩。

  在妙玉大師面前，許夜自行慚愧。

  咣當！

  忽然，妙玉大師的手掌鬆開，一團包裹著血肉的物品，落在了地上。

  血肉凝固，宛如紅色的翡翠，著實漂亮。

  許夜撿了起來，他明白，裡面包裹著的，是神之序列——神之右手。

  估計是妙玉大師察覺出來，這東西太過危險，所以親自拿走保管。

  許夜微微鞠躬。

  下一秒，他再一次，抄起鐵錘。

  妙玉大師似乎知道，對方要做什麼，第一張面孔的眼眸里，落下了眼淚以及哀求之色。

  「大師，您是善人，但我不是聖人，您有您的做法，我有我的選擇。」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許夜說完，拿起鐵錘，一股腦，劈砍在了妙玉大師身上的鐵鏈上。

  咣當。

  鐵鏈破碎了一截。

  魯不深瞳孔皺縮，尖聲叫喊：「你這個瘋子，你竟然想放出這個惡魔，你會死的，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的！」

  「輪迴教不能這樣執法，我要告你！」

  許夜冷笑一聲，三兩下，就劈砍了所有的鐵鏈。

  「抱歉，我不是法，我也不是輪迴教的人。」

  咔咔咔！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妙玉大師站了起來，她的第二張面孔，猙獰的笑著，狂妄而肆虐。

  佛像、鐵鏈，盡碎。

  這是一隻三級的畸變種。

  許夜戴上紅蓋頭，輕易的穿過了牆壁，走到了外面。

  他對著杜顯軍點點頭。

  下一秒，杜顯軍就聽到，裡面傳來呼叫聲、慘叫聲、咒罵聲以及拍牆砸桌的聲音。

  一個個血手印，出現在了窗戶上。

  一道道鮮血，映入眼帘。

  他頭皮發麻，牙齒打顫，宛如看到了人間煉獄。

  杜顯軍咬咬牙，點燃火把，扔在了廟門口，剛才許夜在裡面的時候，他按照吩咐，已經在外面，倒滿了汽油。

  火焰在大雨中，沖天而上，噼里啪啦的燃燒著。

  似乎連狂風暴雨，都無法澆滅這一場火焰。

  杜顯軍的瞳孔和臉龐，被火焰映得通紅，他側目，悄悄看了一眼許夜，有些擔憂道：「許醫生，那可是3級的畸變種，應該燒不死她吧。」

  許夜平靜的看著這一場大火，喃喃道：「妙玉大師不會害人的，如果早一點就好了，以她的韌性，也許還能救她，可惜，太晚了……」

  話音剛落，廟宇坍塌。

  熊熊火焰之中，一道人影緩緩浮現。

  許夜哀嘆一聲，伸出手臂，觸手飛速，洞穿了妙玉大師的心臟，匪爺的能量，快速的破壞著畸變種體內的結構。

  然而這一次，匪爺沒有吸收對方的能量，反而任其消散。

  「阿彌陀佛。」

  隱隱間，許夜仿佛聽到了妙玉大師的聲音。

  「著火了！」

  「不好了！」

  就在這時，有村民路過，看到這一幕，尖叫出聲。

  幾分鐘後，陳蠻等人也跑了過來。

  當徐嬌嬌她們找不到呂從的時候，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

  ……

  「這是……」

  流亡之地，1區。

  某個富麗堂皇的獨棟別墅內。

  正翹著二郎腿，一身綠皮疙瘩的阿托斯，還在享受著人類社會的科技的時候，突然，他眉頭一皺，整個人跳了起來。

  四周的空間，緩緩扭曲。

  電視、空調、茶几、壁畫、吊燈……像是被隨意拉扯的麵團，不斷變幻著造型。

  「我的儀式……我馬上要完成的儀式，被人破壞掉了……」

  「我花費了上百年的時間，為的就是等聖杯的開啟，在超過百萬人的沉睡中，才能完成的儀式，有人破壞了一部分……」

  「是你嗎，死去的幻境主宰大人……」

  「我干預了聖杯，但沒想到，你哪怕隕落，依舊還有殘留的力量，去干預我的儀式。」

  「對於聖杯，我終究沒你了解的清楚啊。」

  「這次，我認栽。」

  「不過，這是你最後的手段了吧，我竊取了你的成神路，只要再拿走你身軀的一部分，不用在數百萬人的沉睡里，也能完成儀式。」

  「可惜，你的神格被幽暗女神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