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死不休

  鐘樓上的火勢，從上面壓了下來，大量的煙塵，順著樓道如潮水般涌動著。

  「咳咳……」

  許夜咳嗽了兩聲，只覺得腦袋裡，像有一把鈍刀，在慢慢割著大腦，眼睛更是刺痛，不斷流著眼淚。

  「先……走吧……喵嗚嗚……累死了……」愛麗絲也萎靡了下來，耷拉在許夜的腦海里，有氣無力。

  許夜用大黑傘當拐杖，杵在地面，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正要離開。

  忽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聲。

  他豁然回頭。

  卻見在樓道的拐彎處，一道人影艱難地爬了出來，正是之前狙殺許夜的羅克。

  此時的羅克，整條左腿都被炸飛，血肉模糊處，傷口上出現了一根根細小的觸手，像針線一般，不斷交織，縫合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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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並非重生。

  他的右半邊臉被全部燒傷，面目猙獰地看向許夜。

  左手撐在地上，右手高高舉起，掌心處，凝聚著一道風刃。

  許夜頭皮發麻。

  大哥，你都這樣了，還想著殺我？

  要不要這麼執著啊。

  「殺……死……」

  「任務……」

  羅克一步一步，慢慢爬向許夜，雙眸都迸出了血水。

  而許夜，則是艱難的站了起來，依靠著大黑傘和牆壁的支撐，勉強轉過身。

  如今的他，連一點力氣都沒，哪怕是挪動一根手指，全身也會像觸電般的劇痛。

  而不斷湧現的濃煙，更是讓他感官模糊，只覺得肺部不停在灼燒。

  他咬著牙，取出腰間的【最後的嘆息】，在昏暗的樓道內，朝著對方的方向，開了三槍。

  第一槍，沒打中。

  第二槍，打到了對方的腿部。

  第三槍，被羅克的手掌擋下，撕裂的風，割裂了子彈。

  【最後的嘆息】是對畸變種有額外的傷害增幅，但對覺醒者來說，只是一把普通的槍。

  放在平時，羅克是能輕鬆躲過。

  但現在，他忍著劇痛，爬向許夜，腦海里的任務，讓他的意志堅硬如鐵。

  殺死他！

  殺死他！

  一道聲音，像是刻在了他的DNA里，在生死面前，竟然讓「殺死許夜」成了本能，超越了一切。

  因為對方用凝聚風刃的手護住了腦袋，所以許夜只能一邊緩慢撤退，一邊打向對方的身體。

  子彈沒入身軀，鮮血飛濺，但卻絲毫不能阻擋羅克的步伐。

  許夜退。

  羅克前進。

  兩個覺醒者，在樓道里，以龜速對決著。

  這一幕，讓許夜頭皮都快炸了。

  仿佛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台殺人機器。

  數分鐘後，一直緩慢爬行的羅克眼神一亮，似聚集了最後的生機，猛的飛躥了起來，手裡的風刃，也化作了一米多長。

  嗚！

  風捲起火煙，一下子喧囂凜冽起來。

  咔咔咔！

  左側的牆壁爆裂開來，台階上出現了縱橫交錯的裂縫。

  剛剛還沒緩過一口氣的許夜，此時側目望去，只覺得渾身冰冷。

  他能看清羅克的動作，但現在的他，根本無法躲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風刃在他的視野內越來越大。

  突然，在許夜的餘光里，一架白色的紙飛機，仿佛不受重力、風力的控制，輕飄飄穿過了許夜的耳側。

  嗖！

  許夜只覺得視線里一陣模糊，隨即一道曼妙的身影，從紙飛機里浮現而出，而後張開手掌，一把按在了羅克的臉上。

  伴隨著一陣巨響，羅克整個人，被砸在了樓梯上。

  碎石翻飛。

  至於那風刃，則被她的高跟鞋，像是火苗一般，無情踩滅。

  「沒事吧，你們孟隊讓我來的。」

  葉青諾轉身，笑眯眯的看向許夜，嘴裡還叼著一根煙。

  她隨手一揮，頓時整個樓道里的煙霧塵埃，都隨之飄散。

  「嘶——」

  許夜剛要說話，臉部的肌肉扯動了一下，全身就跟著抽動，只能微微點了點頭。

  「放心吧，八隊和九隊，都是一家人，現在九隊人手不夠，我已經讓人去控制這場災難了。」

  「只是，沒想到，孟城飛那傢伙，為了你……」

  她搖搖頭，有些埋怨。

  緊接著，像是發泄一般，用高跟鞋的鞋跟踩了踩羅克的臉。

  「咦？死了，我明明控制好了力道。」

  葉青諾蹲下身，掰開對方的嘴巴，發現裡面滿是黑色的毒液。

  「嘖嘖，真狠啊，果然是墮落騎士團的風格，你小子，怎麼會招惹那些傢伙。」

  「算了，先送你回隊裡吧。」

  看著已經昏睡過去的許夜，葉青諾無奈地嘆口氣。

  九隊的人，就沒一個省心的。

  自己明明是八隊的隊長，怎麼就成了九隊的奶媽了？

  而且，我也沒奶啊。

  葉青諾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吐槽道。

  ……

  荒蕪的廢土之上，寒風凜冽地吹著，捲起沙塵，間或露出埋在塵土下的皚皚白骨。

  有人形、也有奇怪的生活形態。

  蕭索、淒涼、天地一色。

  其中，一處數百米的地下。

  一間寬敞點滿上千根蠟燭的房間內。

  嗚——

  使用了靈鏡的遁走的靈鏡騎士，這一刻從房間裡的一枚巨大落地鏡里走了出來，他手臂上的傷口，還在蠕動著。

  但這次，並沒有癒合，反而有什麼詭異的東西，從傷口裡長了出來。

  那是一張張猙獰的嘴巴，不斷吞噬著靈鏡騎士的血肉，與此同時，他的下半身也開始瘋狂。

  馬蹄上的棕色毛髮，瘋狂生長，不過片刻就鋪滿了整個房間。

  因為嫁接畸變種，必須要三個靈魂，才不會受其影響。

  但剛才，他被許夜毀滅了一個靈魂，以至於現在的身軀，開始畸變。

  他每走一步，似乎生命就流失一些，等他來到房間裡桌台附近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經出現了數百張嘴巴。

  桌台是純白色的，上面擺滿了果盤、豬頭、羊頭等祭品。

  在最中央，則是一個雕像。

  那是一個蹲坐著的女子，雙手貼在臉頰上，手指修長，頭頂花環，蒙著一層薄薄的輕紗，女子在上千根昏黃的蠟燭燭光下，透過薄紗，凝視著前方。

  靈鏡騎士看到這一尊雕像後，麻木的雙眼裡，出現了一絲愛慕。

  仿佛看到了最純粹的美感。

  而後，他在上面滴了一滴驗血，接著前肢彎曲，跪了下來，虔誠的匍匐在地。

  「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