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畸變種

  「咕嚕嚕……咕嚕嚕……」

  含糊不清的古怪聲響在樓道里響起，許夜可以確定，這不是下方畸變種的低吼，更像是一個飢餓的人肚子叫了。

  緊接著，樓梯開始晃動、蠕動，台階不斷收縮膨脹，仿佛是一條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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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道「餓了」。

  許夜深吸一口氣，他將匕首橫在胸前，身體一側貼著牆壁，猛地朝樓上跑去。

  三個台階……六個台階……九個台階……十四樓。

  他面色一變。

  轉頭朝樓下狂奔。

  三個台階……六個台階……九個台階……

  冷色調的陽光透過已經有些扭曲的樓道窗口，落在紅色的字體上。

  十四樓！

  依舊是十四樓！

  鬼打牆？

  許夜一點一點張大嘴巴，牙關嘎嘣作響，他有點懵了。

  「南無加特林菩薩，六根清淨貧鈾彈，一息三千六百轉，大慈大悲渡世人。」

  「貧道我胸口畫十字，口念阿彌陀，你，過來啊！」許夜腳步一跺，伸出右手食指對著樓下畸變種的方向勾了勾，一手叉腰，定聲大喝。

  過來啊……來啊……啊……

  樓道里迴蕩著他的聲響，越來越弱。

  可惜，沒用。

  沒有嚇退對方。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樓道不斷收縮，這是畸變種的能力，它想要將我吞噬。】

  【明年現在，我的墳頭草老高了。】

  許夜瞳孔一縮。

  牆壁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毛孔，是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當場死亡的程度，並且有鮮紅色的液體從裡面滲透而出。

  頭頂的燈成了一個血淋淋的胃袋。

  好在，他的心臟又開始蠕動。

  【要不給他劈個叉吧，也許就放過我了，可惜我不會。】

  【就在這時，我發現左手邊的大門是虛掩的。】

  【我進入房間，關上門，暫時逃過了一劫。】

  【但任務怎麼辦？】

  眼看著樓道不斷收縮，能讓他站立的空間越來越小，許夜也沒猶豫，用力拽開粘著不知名液體的大門，躲了進去。

  然而，還沒等他喘口氣，垂下的目光看到了地上一道陰影，正籠罩在自己的身上。

  【危機並沒有解除。】

  【原來這一切都是流浪狗畸變種的陰謀，樓道里的一切都是扭曲後的幻象，它的本體在這裡等著我上鉤。】

  【這太可怕了，就像高考答題卡塗串了。】

  【我握緊了匕首，我記得這是任務前，一個戴著高帽子的男人給的，一件F級的禁忌物，名叫「新手不能死」。】

  【也許，這是我最後的保命手段。】

  坑爹呢。

  「艹！」

  許夜低聲咒罵了一句。

  他已經能感受到，身後畸變種喘出的灼熱氣息，帶著血腥味，如浪潮一般，一股接著一股，撲在背上。

  雞皮疙瘩從腰間一直躥到了天靈蓋。

  轟隆！

  外面突然下起來松針般的雨幕，電閃雷鳴。

  午後的雷陣雨驟臨。

  一道閃電照亮了狹小的房間。

  許夜僵硬轉身，藉助著雷電光芒，他終於看清了流浪狗畸變種的真面目。

  「嘶——」

  那是一隻土黃色的流浪狗，身體一側破開了一個大洞，斷裂的肋骨里空空蕩蕩的。

  它的四肢並非狗腿，而是縫上了人類的腳，前兩隻腳掌有些白嫩，後兩隻腳掌滿是痤瘡，像是老人的腳。

  而且他有兩個狗頭。

  但這並不能許夜倒吸冷氣。

  最讓他驚悚的是，其中一個狗頭上是一張老人的臉。

  皮膚皺巴巴的，長滿了屍斑，整個眼袋耷拉到了臉頰處，雙目猩紅，對著許夜呲牙咧嘴，露出滿口黃黑的牙齒。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這張臉，應該是十八樓養狗大媽的丈夫。

  「咳——tui！」

  人面狗頭清了清嗓子，脖子一伸，一口帶血的濃痰吐在了許夜的腳邊。

  許夜：「……」

  許夜沉默不語，背靠在門上，右手放在身後，握著匕首的指關節已經發白。

  畸變種怔怔地看著許夜，忽然，它那人類頭髮束成的黑色尾巴左右搖擺。

  人面狗頭垂下腦袋，將腳邊的一個碗叼了起來，而後放在許夜的面前，滿是白色舌苔的舌頭伸出半截，舔了一口碗裡的白色液體，再一臉期待地看著許夜。

  這是給我喝？

  許夜擠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

  那是一碗牛奶，冒著騰騰熱氣，散發著濃郁的奶香。

  喝了它，就能得到畸變種的好感？

  「汪~」

  畸變種興奮地叫了一聲。

  許夜用左手端起牛奶，發現牛奶里泡的竟然是一根根手指。

  笑容，僵住。

  果然是畸變種，不僅是身體扭曲，就連精神都扭曲了，充滿了混亂。

  「汪。」

  畸變種似乎在催促。

  「我有點飽，暫時不喝了。」他作勢要放下。

  「嗬嗬嗬……」

  見狀，畸變種的聲音變得低沉了，兩個狗頭在摩挲著牙齒，大有一言不合就撲上來的跡象。

  它邁著四隻腳掌，啪嗒啪嗒的朝著許夜走近。

  「喝，我喝！」

  許夜連忙道，端起碗遞到了嘴唇邊，一邊冷靜地觀察著。

  人面狗頭朝著左側歪了過來，似乎是想親眼看到許夜喝下去。

  【我知道，機會只有一次。】

  【那個普通的狗頭能操控幻術，必須先殺了它，我才有機會去十八樓。】

  【我必須在下一次雷聲時，做出攻擊，或者成為對方的晚餐。】

  【我在心裡默數三秒。】

  「三……二……一！」

  許夜吞咽口水，喉結上下移動，眼睛眯了起來。

  他別無選擇。

  「轟！」

  就在這時，一道驚雷響起，白色而刺眼的閃電劃破天際，同樣也在瞬間，亮瞎了四隻鈦合金狗眼。

  「走你！」

  緊繃的驟然肌肉發力。

  在畸變種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許夜翻手，直接將碗扣在了人面狗的臉上。

  「汪……嗚嗚嗚？」

  與此同時，右手的匕首在空中划過一道鋒利的弧度，這件F級禁忌物在這一刻展現了它的特性。

  只見匕首的刃上，出現了一道耀眼的電花，以斜上四十五的角度，刺入了普通狗頭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畸變種慘叫一聲，它那普通狗頭脖子被匕首削去了大半，慘叫著垂在一側，僅靠著一點皮肉連接著。

  但此時，對方也反應了過來，甩開了扣在臉上的碗，全身毛髮炸起，力量大的嚇人，前腳掌直接蹬在了許夜的臉上。

  砰！

  許夜的身體被狠狠撞在房門上，重新滾到了樓道里。

  靠！

  我的臉不會得腳氣吧？

  不對。

  生死攸關，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