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卡農

  林妙歌迎視上靳楠城的眼睛，發現他的墨眸深邃迷人，像夜空里最亮的那顆北極星一樣閃爍。

  那樣明亮的星眸還泛著溫柔的光澤，林妙歌情不自禁地盯著好一會兒，直至沉溺其中也不察覺。

  他的眼睛帶著一股魅惑，林妙歌就那樣直直地看著他，一時忘記了他剛才說的話。

  只見靳楠城動了動唇瓣，溫柔聲音魅惑地說：「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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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妙歌這才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在犯花痴，她的臉倏地紅了起來，連忙低頭應答他的問題說：「是，我們是朋友。」

  靳楠城的眸光愈發深沉，笑容也漸漸深邃了起來，笑著說：「那就收著鑰匙，想來玩的時候隨時可以來……」

  林妙歌再次抬眸，發現他的眸光依然溫柔，心不禁漏了幾拍。

  她暗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點頭。

  心裡在想，她是不是得了心臟病，為什麼一直在狂跳。

  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眼裡，無論她怎麼調整呼吸，她的心都久久無法恢復正常頻率。

  難道是生病了嗎？還是……

  林妙歌想到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她全身的細胞都驚醒過來。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愛上靳楠城？

  不可能！

  「我帶你去別的房間走走……」靳楠城看著正在走神的林妙歌，輕聲說。

  林妙歌點點頭，跟上了他的步伐，走出了她的臥室。

  靳楠城把她帶到了一個樂器室。

  林妙歌看到裡面擺滿了樂器，有鋼琴。架子鼓、古箏、琵琶、小提琴、大提琴等集東方和西方的樂器。

  靳楠城解釋道：「這些樂器給你準備的，照顧病人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你無聊的時候可以來這裡玩，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樂器，所以每一樣都買了，你想學的話我可以給你找老師……」

  林妙歌聽完了靳楠城的話，心裡暗暗震撼。

  靳楠城居然說，這些樂器都是為她準備的，她想學什麼都可以。

  她從小很喜歡音樂，因為家庭條件不允許，沒有辦法支持她讀藝術專業，所以她放棄了自己心愛的鋼琴，對此她一直頗有遺憾。

  而現在，各種各樣的樂器擺在了她的面前，讓她感覺像做夢一樣的不切實際。

  林妙歌走向了那台鋼琴，輕輕地觸摸上面的黑白鍵，聽著黑白鍵發出了動人的音符，她的心暗暗震驚不已，露出了絢爛的笑容，回眸看著靳楠城說：「我小時候喜歡鋼琴，不過沒有機會學習，現在我還是很喜歡它，但願不會太遲。」

  琴房裡窗簾半拉著，夕陽透過窗子照射在林妙歌的臉上，她白皙的臉龐多了一抹光彩，臉上抿著一抹清淺的笑容，眼眸流轉著光彩，在光和影的影射之下，林妙歌唯美得像畫裡的女子。

  靳楠城看到她的一根髮絲掛在了臉頰上。

  他上前走近了她，忍不住伸出手來，林妙歌看到他伸過來的手，瞳孔慢慢放大，心跳亂了節奏，直到看到他的手撥弄著她的一根髮絲。

  靳楠城若無其事地說：「不會遲啊，你想學鋼琴的話，等我的手好了，我可以親自教你……」

  林妙歌微微詫異道：「你會鋼琴？」

  靳楠城自豪地點頭說：「當然，鋼琴、小提琴、吉他、古箏……以前都有學過……」

  林妙歌聽到靳楠城的話，眼眸溢滿了崇拜的光芒，驚嘆道：「你懂得好多……」

  「嗯，我的童年都是和這些玩意打交道了……」

  「為什麼？」

  「可能是早熟吧？覺得其他人孩子不好玩，還是樂器好玩一些……」

  「呵呵，確實是很早熟，心態一點都不像孩子……」

  她暗暗佩服靳楠城，出生於富豪之家，努力卻一點都不比別人少。

  「我給你彈一首吧。預熱一下……」靳楠城說。

  「你的手不是不能用力嗎？」林妙歌伸出手想去拉住他，然而靳楠城對她燦然一笑，揚了揚他的另一隻手臂說：「不是還有一隻嗎？」

  林妙歌怔住了。

  看到他坐在了鋼琴前，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敲擊了一下，停頓了一會兒，想了一下。

  一隻手在黑白鍵上來回地舞蹈著，很快便有流暢的琴房傾瀉而出。

  流暢的琴聲變得越來越悅耳動聽，很快就匯成了一支優美的曲子。

  林妙歌聽著，猛然發覺靳楠城彈的曲子是她最愛的《卡農》。

  卡農不是曲名，而是一種曲式。

  看著靳楠城像個高貴的王子一樣彈著鋼琴，時間不停地往下倒退，回到她和他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她腦海里的畫面依稀不清，唯一清楚的是那一張長得如同陶瓷娃娃般漂亮的男孩子的臉蛋。

  那一天海上風平浪靜，她上了遊輪之後，還沒有時間來得及欣賞那美麗的海景，就被母親帶走了雜亂無章的遊輪廚房幫母親洗那一堆看似永遠都沒法洗完的碗筷。

  趁片刻的閒余，她找個了藉口溜到了廚房外面的世界，輪船上舉行著一場盛大的婚禮，婚禮上的新郎和新娘就好像格林童話里走出來的公主和王子一樣美麗。

  眾人紛紛稱道祝福他們的美麗，而她卻被鋼琴旁的那個小男孩吸引住了。

  那個小男孩穿著一身帥氣的小西服，領口別著藍色的領結，容顏俊俏得如同小王子一樣，他坐姿優雅坐在那台碩大的鋼琴旁，兩支胖嘟嘟的手在黑白鍵上來回遊移，在他的手下很快便有因為流躥而出。

  當時的她穿著樸素得不能再簡樸的人群，躲在大人堆，盯著那個小男孩看了好久，當時萌發了一個念頭，就是她也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坐在鋼琴旁彈奏著優美的曲子。

  當時聽完了演奏之後，第一時間跑回了廚房，找到了自己母親，和她興致勃勃地描繪自己的夢想時，母親大概是說很難聽的話，把她狠狠教育了一頓，她便委屈得躲到了廁所里哭。

  她在廁所里旁若無人哭得昏天暗地，結果被彈鋼琴的那個小男孩看見了。

  當他關心地問她為什麼要哭的時候，她當時還沉浸在母親的辱罵之中，自卑和固執令她不肯輕易和一個陌生人分享她的心事。

  所以當時的她是哭著跑出了廁所的。

  而那個小男孩最後還是把她找了出來，請她吃了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蛋糕。被一塊蛋糕收買，她答應做了他的女朋友。

  她還記得離別的那一刻，小男孩要把自己的號碼塞到了她的手裡。

  後來，她再也沒有遇見那個小男孩。

  二十年後。

  那個長得如同陶瓷娃娃般精緻的小王子已經長成了翩翩優雅的王子，一如當年，他坐在她的面前為她演奏那一首浪漫纏綿的《卡農》。

  不同的是他當時用的是兩隻手，現在用的是一隻手。

  不同的是他當時的觀眾很多，而現在這場演奏完全屬於她一個人的。

  恍如隔世般，林妙歌的眼眶潤潤的，看著眼前的靳楠城，笑出了眼淚。

  靳楠城回眸一看，看到她眼裡有晶瑩閃爍的東西，眉心一蹙，然後沖她揚起笑容。

  林妙歌看著他被晚霞映紅的臉龐，心裡微微悸動，心裡似乎有鮮花在綻放，成千上萬的蝴蝶在自己的肚子裡翩翩起舞。怦然心動的那種感覺很奇妙，林妙歌盯著靳楠城看，腦海里冒出了一個詞，驚為天人。

  靳楠城用一隻手在鋼琴黑白鍵來回遊移，雖然沒有雙手彈得動人，但他還是能完完整整把曲子順利彈完。

  最後一個琴音戛然而止的時候，林妙歌看著他修長漂亮的手指染上了一抹斜陽，有發暈的光澤閃耀。

  他是天使嗎？

  林妙歌明眸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靳楠城站起來朝著自己走來。

  林妙歌幾乎可以確定。

  靳楠城一定是上帝派來拯救她的天使吧？

  只有天使才會像他那樣散發著萬丈光芒，連陽光都覺得遜色不已。

  靳楠城看著正在走神的林妙歌，伸出手輕輕勾了一下她俏麗的鼻尖，眼眸盛滿了寵溺說：「你在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林妙歌被他觸碰了鼻尖，心理輕輕顫慄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鼻樑，感受他剛才留下的溫度。

  回過神來的林妙歌有些靦腆地低下了頭說：「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記憶……」

  靳楠城看著她紅著臉可愛的模樣，心理更加好奇不已，追問道：「想起了什麼事情？」

  林妙歌的手心微微握緊放在兩側，她鼓起了勇氣抬眸，迎視上靳楠城那雙比星辰還要閃耀的眼睛，淺淺一笑說：「還記嗎？你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當時你問了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那時候我沒有告訴你，就跑出了廁所。」林妙歌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一下靳楠城的反應。

  靳楠城有光芒閃爍，嘴角彎成了淺淺的笑意：「我當然記得，至今記憶尤深，那時候的我看到你抬頭的時候，你知道我對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嗎？」

  「嗯？是什麼嗎？」她記起了她第一次見他時那種驚艷感，現在聽他這麼一說，確實很想知道當年的自己為什麼能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致於他後來一直都記著她。

  靳楠城抿唇一笑說：「當時我看到你的時候，心想，這女孩連哭的時候都可以哭得那麼好看，長大後一定是個標緻美人……果不其然……」靳楠城說完，還故意曖昧地對林妙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