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世上不存在的人

  當晚，橘秋和黑衣夥計去門外把風。

  暗衛首領端坐在妝檯前，南初月就站在他身後，親眼看著傅燕瑩緩緩去下首領大哥的烏貼面具。

  真容顯露，竟好似和南初月心裡的樣子差不多。

  英氣軒昂的臉龐，劍眉虎目看著就令人心生敬畏，兩鬢略有幾點斑駁亂發，看上去清骨冷傲，龍威燕頷。

  暗衛首領睜開眼睛，在銅鏡里和南初月等人對視一眼。

  很是從容地笑道：「你們兩個可算是世上唯一見過我的主人了，請寧王妃記住，我的名字叫喬青峰。」

  南初月雙眸含淚，語氣輕若不聞。

  「喬大哥，我南初月今生能和你相識，榮幸之至。」

  暗衛首領也笑了，點頭道：「是，從此我在這世上亦不再是沒人見過的孤魂野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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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聽著好似玩笑，但裡面不知隱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風霜。

  只見傅燕瑩先用一張薄薄的肉色絲帛貼在首領臉上，然後用好多種易容粉膏塗抹掩飾，很快，喬青峰便成為另外一個略顯蒼老的男人。

  裝扮後，喬青峰再看鏡子裡的自己，都覺得十分陌生。

  他轉身對傅燕瑩笑道：「如今我算是見識了易容絕學，只可惜還未見過姑娘你的原本面貌。」

  「我……？」

  傅燕瑩手指自己，做出一個調皮笑容。

  然後二話不說轉身就到水盤旁邊彎腰洗臉。

  但見她從懷中一個小小的青石瓶子裡倒出一些粉末，然後混著水拍在臉上搓洗起來。

  不到片刻功夫，水盆里凝結一片易容粉漿，待傅姑娘轉身抬頭時，南初月也才算是第一次看見她的真容。

  雖算不上傾國容貌，但她杏面桃腮，明眸皓齒，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美人兒。

  只或許是她經歷了太多風霜波折，眼角眉梢間總是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凜冽。

  傅燕瑩用絲帛擦著臉，也自嘲笑道：「我從南嶺村出來後便以不同面目示人，世上也從無人知曉還有我這一號人，寧王妃竟同時見過兩個從未出現在世上的人，說起來也真是玄妙。」

  南初月點頭：「是，玄妙之至。」心底也同時感慨萬千。

  說起來，她也算是重生之人，若當年被奸人害死就一命嗚呼，此時世上也不會有她這位寧王妃了。

  此時此刻，這間房屋內有三個不應該出現的人，這種緣分，當真玄妙之至。

  之後三人悄聲商議很久，決定由喬青峰先安排傅燕瑩和夥計離開西離，先找一個穩妥地方藏身。

  然後喬青峰化名阿喬，扮成一個給南府送燒柴的貧苦樵夫。

  橘秋也早就吩咐了府里嬤嬤，藉口用南府菜地少了幹活的人，將阿喬順利收留在南府。

  南初月這邊調兵遣將已經擺開陣勢。

  偷盜南家銀子的人卻還沒有絲毫察覺，仍在喪心病狂的瘋狂斂財。

  第二天傍晚，南初月正在房裡和喬青峰謀劃查找內鬼的辦法，忽聽窗外一個丫鬟傳報：「大小姐，寧王來了，請大小姐迎候。」

  「什麼？』

  南初月一驚，君北齊怎麼又來西離了？

  在她疑問同時，答案也浮出心底，明天就是龍瑞坊行刺的第三天，看樣子君北齊應該是來救舞姬的。

  想到這裡南初月心神略微穩了穩，先讓喬青峰繼續去暗查南府，她則帶著橘秋去正殿迎見君北齊。

  剛剛步入正殿，就看到身披玄墨錦繡祥雲紋鶴氅的君北齊正和南將軍對面坐著喝茶。

  兩人不知剛才說了什麼，只見南將軍一臉憤怒，而君北齊則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南將軍的氣憤讓他十分開心。

  過分了！

  南初月一把握拳！

  心底暗道你君北齊有什麼脾氣都沖我來，欺負我爹一個重病老人算什麼本事？

  這樣想著，南初月眼神里自然帶著嗖嗖的涼刀鋒，一刀刀刮過君北齊那張欠揍的，清逸冷傲的臉。

  但，還沒等南初月發火，就聽南將軍氣憤道：」東城國的皇帝太荒唐，居然任由皇族親信胡亂圈地，甚至牽連我西離疆土，老朽決不答應。」

  君北齊語氣很輕，但卻是符合著點頭。

  「正是，本王也決不允許這種情勢蔓延。」

  「哦……」南初月暗暗在咋舌。

  原來他們在議論朝中大事，幸好剛才沒爆出怒火。

  這樣想著，南初月臉色瞬間變得緩和起來，還故作矜持地朝君北齊一笑。

  君北齊似乎早將她那些小心思看透，都沒給她任何回應，只淡淡飄過一眼隨即又低頭喝茶了。

  在自己娘家，當著長輩和無數下人面前軍備如此不給面子。

  南初月剛剛溢出笑容的臉再度結冰。

  她惱怒自己，該死的，怎麼自己的喜怒哀樂就被這天殺的君北齊控制？

  看著南初月瞬息萬變的臉色，南將軍表示看不下去了，主動給他小夫妻倆找話題，笑著招呼女兒。

  「月兒，寧王一路風塵來到西離甚是乏累，你陪寧王去歇息一下，也讓廚房好生準備酒宴。」

  「是！爹！」

  為了不讓父親操心，南初月對丈夫的到來表現出十分歡喜。

  走進君北齊身邊抓住他衣袖，是的沒錯，是衣袖不是手，「王爺，路上奔波辛苦了，我早知道王爺要來已經備好茶點，請王爺隨我去歇息吧！」

  聲音分外甜膩，君北齊聽了差點起一身雞皮嘎達。

  南初月也是有口難言，她不這樣表現就怕君北齊不給面子甩開手，那她在眾人面前可徹底翻車了。

  萬幸，君北齊還是給了這個薄面，他任由南初月牽住自己衣角站起身，然後朝南將軍微施一禮，轉身離開正殿。

  夫婦二人走在南府池館水榭間，引得許多丫鬟家丁紛紛躲避，在暗處議論紛紛。

  「哎呦喂你們看沒看見，咱們大小姐和寧王那麼恩愛呦！」

  「可不是，嘖嘖嘖，看來還是我們大小姐嫁得好，風光體面還得寵，被那個誰強一萬倍。」

  偶爾聽到幾句議論，君北齊一律自動從耳邊過濾掉。

  但可以知道如今南府眾人都捧著大小姐，那位二小姐已經被「那個誰」給替代了。